“我……我看見了的……” 小女娃一出現，就上前拽住周玄的衣袍，一邊怯生生望著周圍的大人。 只不過，她還沒說完，就被潘玉郎叉著腰打斷： “你看見什麽了你看見？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也敢管大人的閑事。” 他抬頭朝人群外一陣眺望，嫌惡地喊道： “這是誰家的丫頭片子，怎麽管教的，盡來給人搗亂？” 話音剛落，只聽得兩聲咳嗽，竟是喬管家沉下臉開了口： “對不住這位公子，囡囡小姐她，是我顧家的小輩。” “哼，原來是顧家，什麽家教……呃，喬管家你說什麽，顧……顧家？！” 潘玉郎初始還不在意，中途忽然醒悟過來。 頓時，表情一僵，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整個人都變得結巴起來。 人們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裡，盡皆露出玩味的表情。 當著顧家人的面，罵人家的小孩。 這也是一朵奇葩。 “不是，喬管家，在下並非……並非是對顧家不滿，也不是針對囡囡小姐，在下只是不希望……不希望……” 潘玉郎此刻慌得一比，支支吾吾了半天，忽然抬手朝周玄一指： “對，不希望囡囡小姐小小年紀，就被這周玄誆騙。” “哼！你既知道囡囡小姐還小，周公子又能誆騙她什麽？” 喬管家一句反問，讓潘玉郎悻悻說不出話來。 少頃，喬管家看了周玄一眼，蹲下輕輕拉住女童的小手，笑著問道： “囡囡小姐，你真的看到，不是這位周公子打碎的花瓶？” “嗯。” 小女娃肯定地點點頭。 喬管家哦了一聲，接著問：“那，真正打碎花瓶的是誰？” “是他。” 囡囡沒有一絲遲疑，抬手指向韓天麟。 韓天麟眉頭一皺，面對喬管家質疑的目光，仍舊有恃無恐： “請恕在下冒犯，喬管家，雖說這位是顧家小姐，可她畢竟年幼。” “難道，這麽多大人的話喬管家不信，而非要相信一個稚童不成？” 喬管家自然不會懷疑自家小姐，起身別有深意道： “話雖如此，但韓公子可曾聽過童言無忌……再說，我家小小姐打小就很聰明。” “那喬管家可又知道，家父從小就教導在下，要做一個誠實守信之人。” 韓天麟將無恥二字發揮到了極點，佯裝不高興地說道： “喬管家懷疑我不要緊，但若就此壞了家父的名聲，導致韓顧兩家關系破裂，那在下可就冤枉了。” 威脅，赤露露的威脅。 韓天麟搬出他的知府老爹，擺明是要以勢壓人。 盡管喬管家在顧家有一定地位，但在韓綱這樣的存在面前，依舊是不夠看。 況且，事關兩大家族的關系好壞。 即便喬管家內心是相信小女娃的，這個時候，卻也不敢輕易下結論了。 望著喬管家猶豫不決的樣子，韓天麟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之所以敢當眾威脅喬管家，全是吃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沒人會冒著得罪一個知府的風險，去維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陌生人。 這些圍觀者如此，喬管家，自然也不會例外。 畢竟，有些責任，一個管家無論如何也是扛不住的。 “那，韓公子以為這事，應該如何處理？” 韓天麟一聽喬管家這話，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江飛燕和潘玉郎二人也笑了起來。 這表明，對方終於妥協了。 “看在顧老爺的面子上，我也不想把事鬧大，這樣吧，一切就照我剛才說的辦。” 喬管家臉色不太好看，還是點了點頭，旋即給身邊下人一個照著辦的眼神。 錢寶寶一看他們上前，當即站出來阻攔道：“站住，周玄他又沒做錯事，憑什麽要給這種人下跪？” 喬管家臉色愈發難看，沉聲道：“我顧家做事，好像輪不到姑娘來管吧？” “哼，我憑什麽不能管？” 錢寶寶語氣帶著譏諷：“堂堂臨安四大家族之一的顧家，原來也是這般是非不分的嗎？” “你說什麽！” 喬管家按捺許久的火氣終於還是憋不住了。 正想將錢寶寶趕出去，門口一陣騷動，繼而傳來一把老人的爽朗笑聲： “哈哈，這位姑娘說笑了，我顧家家世清白，為人做事，從來講究一個理字，何來是非不分之說？” 說話間，一男一女兩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在一群衣著光鮮的後輩簇擁下走進來。 老爺子溫文爾雅，老夫人富貴慈祥。 而說話之人，正是老爺子。 也是今日舉辦慈善義賣的正主——顧家家主，顧瑞芝。 一看到這位到場，先前還在看熱鬧的眾人，紛紛湧上去，爭先恐後表達問候。 “快看，正主到了，是顧老爺，還有老夫人一行。” “晚輩拜見顧老爺，老夫人。” “老爺子老夫人安好……” 單看這些人恭敬的態度，就知道，顧家的影響力非同一般。 兩位老人一路回應，直到走到周玄二人跟前，顧老爺子突然停下來。 他笑眯眯看著錢寶寶，問道：“小丫頭，剛才就是你在質疑我顧家？” “沒錯。” 錢寶寶向來敢做敢認，不爽地抬起下巴。 “不錯不錯……” 顧瑞芝非但沒生氣，反而點點頭笑起來： “聽口音，你不像是本地人，反像是京城那一塊的，老夫能問問你的來歷嗎？” 周玄聞言，暗道這顧老爺子果然不簡單。 要知道，錢寶寶已經在臨安這邊待了快兩年，口音已經十分接近本地話。 不是心思特別細膩的人，幾乎聽不出兩者之間的區別。 而且，一旦意識到錢寶寶是京城人，立刻詢問起來歷。 這份謀定而後動的沉穩，才是大家族掌舵人該有的城府和做派。 “小女子確實是京城人士，來臨安求學，不過家境一般，比不得顧老爺一家風光氣派。” 錢寶寶這話，顯然沒有讓顧瑞芝真正信服。 不過，老爺子卻並不刨根究底。 隻將她和周玄打量一番，接著便回歸正題，問起了整件事的經過。 周玄和韓天麟分別與之道明原委，顧老爺子緩緩點頭，消化一番後，道： “原來如此，周公子覺得自己冤枉，韓公子也覺得自己冤枉，所以需要老夫做出評判，對嗎？” 話音剛落，一旁的顧老夫人忽然衝出來，搶過話頭： “還評判什麽，總之，今天誰要敢將周公子趕走，老身就和他沒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