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异闻录

女子原本倾国倾城的容颜如今已经完全扭曲了,她的面容停留在死前饱受折磨痛苦不堪满面泪痕的模样,除了泪和凝固的汗液,还有一些凝住了的污痕黏在她乱七八糟的头发上。她圆瞪的眼睛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气的光泽,恐惧却像疤痕一样留在她干枯的眼球上。

作家 免费阅读 分類 都市 | 60萬字 | 142章
第79章 美貌少年
    “……谁?”奉真不由得站了起来。

    然而祁连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答非所问:“奉真,此人和她的指使者是冲我而来,你和我呆在一起确实有危险。”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远离你?就像这个刺客之前说的那样?”奉真眨了眨眼直直地望着祁连韶。

    “……是的,这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想娶我?还是说现在后悔了?”

    “我只是没想到危险来的这么快。”

    这不像他,奉真心想,祁连韶虽然强壮镇定,可他看起来还是有点不自然。

    “我不怕危险。”奉真悄悄吞了口唾沫说,“你看,我只是受了点伤。”

    对方看过来的样子欲言又止,奉真还是有点慌。

    “可……”

    “他们会选择我下手,只是因为我看起来最弱吧。”奉真垂下眼睑说,“那个刺客甚至不是我对手,更不要说直接面对你了。”

    “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盘,从我身边找弱点。”祁连韶冷哼一声说,“那女人的上峰显然不了解我。”

    我也不了解你,奉真脑中闪过这句话,她假装自己瞬间忘掉了,继续说:“可她没得逞,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和你呆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昨晚和我说了那么多,为的不就是让我正视这一点么。”

    “是啊。”祁连韶鼻子里呼出一口气说,“是我不好,言不达意。”

    奉真松了口气噗嗤一声笑出声,这时候房门被嘎吱一声打开,祁连韶瞬间警觉起来握紧了黑锏,但定睛一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傅羡君。

    “放松,放松。”傅羡君扫了浑身僵硬的两人一眼回身关上门,又转身扫了一眼周围说,“道长手段果然非常,想必应该拷问结束了吧。”

    “是啊。”祁连韶眯着眼盯着傅羡君走到奉真身边说,“这刺客摸错了门路找到了焦师妹房里,真是个笑话。”

    “怎么你是说……”傅羡君难以置信地看看刺客的尸体又看看祁连韶说,“她杀错人了??”

    “是啊,就是这样。”祁连韶在奉真身边坐了下来,模样比刚才从容多了,“不然像焦师妹这样的人会惹上这种穷凶极恶的仇家吗?”

    “这……”傅羡君结巴着突然笑出声来,“这是我听说过的最离奇的笑话了。”

    “我也这么觉得。”祁连韶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傅羡君,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

    傅羡君默不作声地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像是终于泄气了一样转向奉真道:“焦道长,你腰上伤还是由我来处理一下吧。”

    “我已经处理过了。”奉真赶忙道,“你给我点药就成,这种伤没什么大问题。”

    傅羡君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奉真腰上的纱布道:“创口十几寸长,这叫没什么大问题?”

    “我会处理。”奉真硬着脖子说,“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她倔起来他也是毫无办法,傅羡君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去我那儿拿点药,明天是否要延缓行程?”

    “不用。”奉真脱口而出道,“该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

    傅羡君颇为难地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姑娘,你真的该对自己好点儿。”

    “我觉得挺好啊。”奉真莞尔一笑,站了起来走向傅羡君说,“走吧,去拿药。”

    傅羡君无声默许了,转身抬步离开门口,奉真扶着门框顿住了脚步,回头冲着坐在床上的祁连韶微微一笑,然后才扭头离开。

    这笑落在祁连韶眼里勾起心头一阵绞痛。

    *

    陷入热恋的少女什么样的,就焦奉真这样。傅羡君一点也不怪她,毕竟当年自己欺骗小姑娘感情的时候对方也是陷的这么深,所以都是男人的错?想来想去竟然怪到自己头上了,傅羡君自嘲地笑笑,回头看去奉真正满面红光地和与他并肩骑行的祁连韶说着话。她昨天才受过那种伤可今天看来气色这么好,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活力,少女特有的元气娇俏从她的每一个笑容和举动中如此自然地散发出来,就像一朵正在阳光下盛开的山茶花。

    嗯,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果然是因为有那个人在身边的缘故啊。

    傅羡君也算阅人无数经验充分了,但祁连韶的表现他就有点看不懂。相比奉真自然纯粹的热情他的感情明显在压抑,可又不像是心不在焉逢场作戏,只是放不开,对,就是这种感觉,放不开。

    这里面可真麻烦,还好主人公不是自己,傅羡君呼出一口气,专心欣赏沿途风景去了。

    他们正在去太乙镇的路上,秋高气爽的日子就适合驱马远游,结伴自然更好。官道边越加疏落的林子和更远处起起伏伏的山影都蒙上一层苍茫的浅灰色,这色调光是看着就冷,傅羡君真心希望晚上别在外露宿,他自己无所谓,祁连韶更不在考虑范围内,他只担心带着伤的奉真晚间睡一觉受了凉气又得病那就更麻烦了。

    陷入沉思的他压根没注意到一个人影突然从路边猛地冲了出来,一边冲一边大喊着什么,受了惊的马恢恢直叫,他们三人赶忙勒住坐骑这才没有撞上那个突然冲出来的瘦小身影。

    “怎么回事!”傅羡君冲着那人喊道,“你想干什么?!”

    “这位公子,两位……两位道长,”那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孩子冲上前来拽住马匹的辔头哑着嗓子喊,“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我要死了!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奉真驱马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那孩子还没说完,几声怒吼从前面转角处传来,孩子全身一震连滚带爬地跑到傅羡君身边,不,马屁股后面,紧张兮兮地盯着来人。

    几个汉子骂骂咧咧手持各种各样武器跑到他们跟前,他们中两个热比较壮,一个个高但是瘦的像柴火,他们几个一看跟前这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显然也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壮汉用柴刀指着孩子骂道:“小贼胚!我看你往哪儿跑!这回不把你这双腿打废了我就不姓钟!”

    “可别废了,废了要掉一半价钱呢。”瘦高个提醒他。

    “你们是什么人?”傅羡君抬了抬下巴问道,“跟这孩子何怨何仇?”

    “没仇没怨,也不关你事儿!”壮汉烦躁地挥开手,又冲那孩子吼,“还躲着拉屎呢??还不给老子滚过来!你以为你抱着个马腿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你们几个是人牙子吧。”奉真眯着眼扫视他们一圈说,“这小孩是逃出来的。”

    “哟,小姑娘挺有眼力。”那瘦高个猥琐地冲着奉真笑了起来,“既然知道如此,几位就别多管闲事了,我们就是追回丢失的货物,这也是天经地义,对吧?”

    “可笑,这叫天经地义?别侮辱了这个词!”傅羡君咬牙道。

    “公子!公子!求求你了!求求你……他们会打死我的!”小孩说着说着两道泪痕就从他脏兮兮的脸上留下划开两条道,奉真能看见他破败的衣服下露出的细瘦胳膊腿,上面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

    “小崽子还不闭嘴!”那壮汉说着提着柴刀就走上前了,忽而锋刃闪出寒光横在跟前,壮汉脚下一顿,缓缓抬头看着突然拔刀拦在他跟前的傅羡君。

    那表情就跟从来没见过刀似得。

    “别碰这孩子,马上离开。”傅羡君压低了嗓音说,“别逼我动手。”

    “哟呵,这位公子哥儿,口气挺大啊?这把刀挺好看啊,花里胡哨的花了不少银子吧?”那壮汉拿手点了点刀锋说道,他话音刚落另外两个汉子也跟着爆发出一阵粗野的笑声,笑得人头皮发麻。

    接着他们的笑声截然而止,噗嗤一声血花飞溅,冒着热气洒在地上,那汉子呆呆地站了片刻,脸上保持着震惊的表情缓缓倒了下去。

    他喉管被干脆利落地割开一个大口子,现在还在往外冒血。

    “杀人啦!”那个一直不说话的汉子开口大喊道,“青天白日官道行凶啦!没有王法啦!”

    说完他和他的同伴转身就要走,奉真脚下一蹬从马鞍上跃了起来掠向壮汉,啪一声脆响那壮汉被她一脚踹倒在地,另一个脚下一绊还要爬起来再跑,被奉真拔出剑来照准后心门飚了出去,瘦高个闷声到底不再动弹,背上直挺挺地插着奉真的剑。

    奉真脚下那汉子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傅羡君不知何时来到奉真身边手起刀落就结果了他,现在那三个人牙子全都变成了尸体。

    “趁着没人快走。”傅羡君也不废话,转身就去牵马,奉真喘了口气也回身上马,她爬上马鞍的时候还忍不住瞥了一眼祁连韶,巧的是祁连韶也在看他,眼里那抹不经意的玩味一闪而过。

    “小子,你也上来!”傅羡君二话不说顺手就将那瘦小孩拎到马背上做好,三人一夹马肚并驾齐驱跑了起来,马蹄越过地上的尸体掀起一阵尘土,奉真总觉得自己的马似乎踩到了尸体,但这会儿也没闲工夫多纠结了,他们这回杀了三个人恐怕是有些麻烦,还是走为上策吧。

    大概是因为路上走得太悠闲了,夜幕降临时他们还没能到达太乙镇地界,只能就近寻个平地作为营地露宿一宿了。

    “我们捅了这个人贩子的马蜂窝,恐怕近段日子不会好过,这种群体一向报复性极强,所以……最好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们的脸。”傅羡君拨着柴火说,“你也别想太多,既然已经被我们救下就安心呆着吧,我尽量为你寻个安生处就是。”

    他这话是对那瘦弱孩子说的,这孩子洗了把脸后露出那一张小脸当真令人惊艳,奉真从未见过如此精致漂亮的脸蛋,就是公认的最漂亮的道姑司?恐怕也比不上,那一双漆黑如宝石般的眸子配上白雪般无暇的肌肤,简直如同精工细雕的偶人一般,有种碰了就会碎的感觉。

    “多谢公子和两位道长救命之恩……如此大恩,单溪无以为报……”这个叫单溪的男孩又跪下来道谢,他这一路上除了谢和跪和鞠躬就没说别的话了。

    祁连韶冷冷瞥了他一眼,自从见到这孩子以来他就没对此事有过任何表示,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甚至应该说,有点不耐烦?不过奉真确实可以想象,他哪儿像是会照顾孩子的人。

    夜里必须有人守夜,祁连韶主动提出当担此任,其余几人自然完全没意见,安安心心地裹了被垫谁去了。

    也许是因为连日来没能睡好,惊醒已然成了惯性,半夜奉真又突然清醒过来,睁眼看到的就是疏疏落落的树影外璀璨的星空,也不知为何就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祁连韶果然还坐着,奉真盯着他看了片刻脑子里突然冒出个突兀的想法,有些人就因为长得好黑眼圈再重都能帅出不一样的风格来啊。

    左右躺着也是胡思乱想,想了更烦,奉真便小心翼翼地起身来,裹了被单暗搓搓地弯着腰来到祁连韶身边,后者抬头冲她笑了笑,奉真顿时觉得今晚失眠失的值啊。

    她披着薄被单往祁连韶身边挤了挤坐下,心里砰砰直跳。

    “睡不着?”祁连韶歪头冲她轻声说。

    “嗯,失眠都成习惯了。”奉真叹口气说,“得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呢。”

    “明天开始可别这样了,尤其你是个姑娘。”祁连韶说到后面都快没声了,奉真噗嗤笑了一声,两人之间平静了片刻,只听得到金种子唧唧鸣叫的声响,奉真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往祁连韶肩上躺下窝了窝。

    隐约听得祁连韶轻声笑了,他的手抚过奉真的腰背放在她纤细的胳膊上握了握抓紧了,奉真脸上又烧了起来,果然这种时候她还是没法完全自如相待啊。

    “你这样,要是睡着了怎么办?”祁连韶发问的声音仿佛近在迟尺,奉真能感受到他气息呼在自己眉睫上。

    “放心,那之前我会自己离开的。”奉真哼哼道。

    “那你到底是困还是不困?”

    “困,但是睡不着,好难受。”

    “那我和你说件事吧。”祁连韶说着倾身过来,脸凑得好近,奉真几乎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然而他只是把嘴凑近奉真耳边,用耳语的音量说:“那孩子,我看留不得。”

    “……为什么?”奉真红着脸反问。

    “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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