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菡玉瞧着瘦弱,该丰满的地方一个不落。平日冷冷清清的人,在床笫之上却热情如火,险些叫皇上吃不消。事后他抚着宁菡玉光滑的后背,见她昏睡中还紧皱的眉头,难得起了几分怜惜。皇帝的怜惜自然是各种赏赐如水一样送进寝宫里,宁菡玉第二天醒来就收到一屋子的礼物。她面色如常地让小宫女梳头,对那些赏赐仿佛不在意,也没有看礼单的意思,叫送礼物的侍从不免尴尬:“还请娘娘过目,回头小人还要回禀皇上。”宁菡玉这才盯着铜镜里他的身影道:“皇上送来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回头我让人慢慢整理就是,礼单留下吧。”哪个收到赏赐的娘娘不是高高兴兴的,只有宁嫔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淡定模样,难怪进宫没多久就被皇上宠爱,听闻昨夜折腾到快要上朝,皇帝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若非要早朝,估计皇帝都不想走了。侍从低下头不敢跟宁菡玉对上目光,留下礼单就恭敬地走了。小宫女拿着礼单去核实,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呼:“主子,这副头面上的是南海东珠吗?奴婢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还有这个珊瑚树,远看像是真的,近看居然是用红宝石一颗颗镶嵌上去。”这得费多少宝石,又费多少心思才能镶嵌得这般栩栩如生?怕是皇上的私库里,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了,然而皇上随手就赏赐给宁嫔,显然对她很是喜欢。“那就把它摆在前殿,皇上一进来就能瞧见。”果然当晚皇帝过来,看见这珊瑚树不由笑了:“喜欢吗?”宁菡玉也跟着微微一笑:“这宫里冷冷清清的,放着倒是添了一分艳丽。”皇帝抚过她娇嫩的耳后:“确实,这份艳丽就跟爱妃一样。”爱妃二字一出,宁菡玉不由一怔。“不必惊讶,朕已经下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宁妃了。虽说不是四妃之首,不过四妃除了你也没别人。”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只侍寝一夜就荣升妃位,怕是史无前例。宁菡玉连忙要跪下谢恩,被皇上牢牢抓住胳膊,顺势把她搂在怀里:“皇姐极力反对,朕要说服她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爱妃要怎么感谢朕?”她放软了身子,仰头轻轻在皇帝的下巴亲了一口,惹得他开怀大笑。晚膳都没用,皇帝就迫不及待搂着宁菡玉到床榻上,外头的女官和宫女听着声音就面红耳赤。宁菡玉软绵绵的,小手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皇帝抓住那只捣乱的柔荑:“还以为爱妃累了,如今瞧着似是朕不够努力?”一场翻云覆雨,皇帝也忍不住有些倦意,在早朝打了两个哈欠,被御史大夫揪着说了很久。皇帝没睡够心里不耐烦,有些忍耐不住,还好有个文官出来打断道:“皇上是天子,如今也是血肉之躯,会困倦是人之常情。皇上日理万机,我等臣子没能为皇上分忧叫他困倦,如今居然还开口指责,你们是何居心?”御史大夫可不敢直言皇帝晚上跟妃子胡闹才困倦,又不能说他们不曾为皇帝分忧,只好沉默地退回去了。难得有人压住这些聒噪的御史大夫,皇帝心情不错,定睛一看发现是个面生的文官。身后的侍从立刻上前低语提醒:“皇上,这是新提拔上来的刑部尚书。”皇帝这才想起来,原本的刑部尚书办事不利被他撸下去了,随手提拔了一个姓江的文官。这位江大人是三年前的状元,原本该风风光光的,可惜跟那位秦大人不对付,就被一直压在翰林院跟着一群快致仕的老臣子一起修书。兢兢业业修了三年,很得老臣的欢心,这次才会推荐过来。皇上想着这人跟朝中各派没有牵扯,甚至刚上任的时候还遭到不少反对,都被自己压下了。如今他越发认为提拔得当,不然早朝里连个能挡住御史大夫的人都没有。“你不错,”下朝后,皇帝对江大人颇为赞许,还赏了一顿御膳。从御膳房浩浩荡荡送来一桌菜,就算已经凉了,却是皇帝格外的恩赐,不知道叫多少还被打压的小官眼红。同是被打压的,怎么姓江的运气就这么好?江大人面朝皇帝的寝殿跪拜后谢恩,痛痛快快把赏下的一桌菜吃个精光。他一个文弱书生,胃口倒是不错,皇帝听说后笑得欢快。毕竟假模假样吃几口,然后为了炫耀赏给其他人的不是没有。唯独江大人丝毫不让,自个全吃完,吃了个肚子滚圆,都不便宜其他人,这份独食实在有趣得紧。后来得知这人的棋艺高超,叫皇帝更加高兴,时不时召他过来对弈。不过几天,皇帝还下令礼部如期举行封赏大典。离上回定下的时间只余下三天,礼部尚书带着底下的官员几乎要忙疯了。白亦瑾不好抽身,只好让身边的侍从去给长公主报信。柳子琪听到消息匆匆到湖中亭,没见长公主欢喜的模样,甚至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凝重:“姑姑,封赏大典要如期举行,这不好吗?”长公主叹气:“这是好事,偏偏皇上会改变主意,是因为那个姓江的小子。皇上有意让他当驸马爷,可惜膝下没个公主,这才想起琪儿来。”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柳子琪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怎么会,这才几天,那人就得了皇上的宠信?”“是个擅长钻研的,就是在翰林院这样的地方,不少年份的状元都在里头,偏偏才三年的人脱颖而出,被老臣子们一起推荐给皇上。”这个叫江林的人未必才学是最出色的,却是最会讨人欢心。没见那些老顽固居然转了性,就知道他有多厉害,连皇上都着急不住。柳子琪顿时急了:“姑姑得赶紧想办法,我可不愿意嫁给那个叫江林的。”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门外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卫时瑜率先进来,似是隐约听见了她的话。“柳姑娘别担心,我不会让姓江的能得逞。”他身后还跟着霍炎璧,回头扫了一眼又不悦道:“若是两位兄长也就罢了,只知道钻研的人,心思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柳子琪听了这话忍不住看了卫时瑜一眼,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赶紧低下头,没对上视线。卫时瑜只以为她难过,柔声安慰道:“莫怕,等封赏大典顺利举行,姑娘便是真真正正的公主。要尚公主,也得看那个姓江的有没能耐。”长公主挑眉:“老三这是打算做什么,可不能胡闹。”他笑着答道:“姑姑放心,我可不愿意为了对付这人赔了自个。就是霍二哥打听到点消息,正是关于江林的。”霍炎璧上前一步点头道:“江林这人才学不错,就是心思歹毒了一点。原本江家要跟秦家联姻,江林跟那位秦大人的妹妹订亲。谁知道有次登门拜访无意中遇见秦大人妹妹的手帕交,对她一见倾心。然而秦家当初出资给江林读书,他不敢悔婚,买通了秦家妹妹身边的丫鬟在手帕里下药,叫她容貌尽毁,羞于见人而半夜跳湖自尽。”“人一死,丫鬟也没落个好,很快被姓江的灭口了。”长公主惊讶:“那这事老二是从哪里听来的?”霍炎璧笑道:“也是巧了,那位江大人最近太出风头,想要拽他下来的人不要太多。恰好之前秦大人落罪,家眷被斩首,下人也要被处死,其中有个侍卫恰好就是那个丫鬟的相好,无意中得知此事,原本想拿捏着消息以后指不定能从江林身上换点好处来,谁知道江林是个没出息的,一直在翰林院当个修书匠,如今就拿来救命了。”看守下人的不是什么厉害的小卒,恰逢里头有个曾多年前被霍家施粥救下的,得知霍炎璧在私下查探江林,就眼巴巴将消息递了过来。长公主笑笑:“那也是你家以前的善举,才能有这样的巧合。”要不是以前霍家施粥救人,这狱卒也未必能活。霍炎璧嘴边的笑意淡了一些,又道:“虽说以前家里的确每年冬天都会施粥,但是狱卒的话我不敢尽信,还是派人去查探一番。当年跟那丫鬟有牵扯的陆续死了,不是失足就是自尽,死得不明不白,只有一个瞎眼的婆子曾跟丫鬟住过一屋,倒是活了下来。”他点了点眼窝又道:“那婆子的眼睛并未全瞎,知道不少事,谁都不敢说。要不是这回恰逢她的孙子缺了一味药,恰好白大哥手里有,也不会愿意说出来。”柳子琪忍不住问:“那位秦姑娘的手帕交,后来嫁给江大人了吗?”长公主抬手虚点一下,笑道:“果真是姑娘家,还惦记着这事。”卫时瑜也笑了:“那姑娘见手帕交说没就没了,哪里敢跟江大人成亲?”霍炎璧点头:“不错,这姑娘一家担心被江林下毒手,她爹索性请了外放,举家搬迁到南方。可惜这位大人对女儿不错,又是个警醒的,却不是个为官的好苗子,尤其去南方那般湿润多瘴气的地方,最后因为水土不服病死了。他一死,母亲改嫁,她就只能嫁给一个没落的小官之子,听闻没多久也撒手去了。”柳子琪听得唏嘘,这事里两位姑娘没了,秦大人如今也落了罪,笑到最后的居然是默默无闻三年之后的江林?这些事霍炎璧费尽心思才打听出来,皇帝或许并不知情,才会想让江林当这个驸马。然而她心里忍不住嘀咕,皇上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江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