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涯岁月里的爱与梦

番外四  很多年以后(上)
  “我叫李建芳,小名叫小小。你們好,很高興與你們共事。”大家紛紛停下手頭工作,給新人報以歡迎的掌聲。
  但唯獨她。
  “對待新人真沒必要如此吝嗇,笑一下都不行嗎?”我立在她身邊,好心提醒她做一個寬容的前輩。
  雙手依然交疊於胸前,她朝我投來白眼,“你喜歡她也不必要這麽明顯吧,大前輩!”
  這個女人,和她共事都十幾年了,毒舌的習慣卻一直沒變。這或許正是我們磨合這麽長時間,我沒愛上她的原因。
  “這麽多年,你就學不會認真說話嗎?”我跟著她走進辦公室。
  “我很認真啊!所以我認真告訴你,那女孩你別想了!”
  “安媛!”我怕是真生氣了,才會一下沒控制住音量。
  立刻走到窗前拉上百葉簾,她回頭眼睛瞪出如核桃一般大的弧度,“你有病啊!你巴不得新人剛到就看我丟醜吧!臭屎盆!”
  這女人氣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好歹學會“馬上壓製怒火”的技能,呼出一口氣,我問她:“是誰害誰丟醜的?”
  “難道是我嗎?”
  “難道不是嗎?你都把我和新人湊一對了!”
  “大哥,你快四十了還單身,哪一次不是新人進組被你攪黃了!可是這個……”她突然一頓,我剛要反抗的聲音被硬生生壓回去。
  “……太年輕了,你都可以做她爸爸了。”
  “安媛!”再一次沒控制住,我發出呐喊。
  不過她也很抓狂,放在十年前她一定會撲上來,但此時她只能咬牙切齒,“新人還在外面!”
  “安媛,我給你算算,我今年38,那女孩再小也是22,16歲啊!爸爸!?”怒火燎原的我已經完全忘了,這句話說出來的意義
  “難道不可以嗎?你只要早一點結婚,16歲做爸爸也不是不可能嘛!”
  所以,這句話說出來的意義就是——毫無意義!我肯定是被她氣傻了。“等等,我要跟你討論的不是這個。我根本——不喜歡——她!”
  一段沉默,接著安媛用假笑打斷,“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喜歡呢?”
  我就納悶了——“你從哪裡看出我喜歡她?”
  “剛剛你逼我笑逼我鼓掌的時候。”
  “我那只是在教你做一個友好的大前輩啊!”
  “是嗎?”
  “不然你以為呢?”
  四目相對,空氣裡一半尷尬一半憤怒,然而都焦灼成一片沉默。
  就在此時,有人敲門,“安姐,我能進來嗎?”
  聽到聲音的我們兩,立刻收拾整理,擺出成熟穩重的樣子。“請進”清清嗓子我說。
  是李建芳,剛剛在外面做介紹的新人,以及讓安媛以為我喜歡的女生。“還以為你們吵架了呢!所以,可以進來嗎?”女孩躲在門後,有點不安。
  “當然啊,有什麽事嗎?”我好心發問,因為我知道安媛現在不會開口。
  “沒什麽,就是帶了一點東西,”說著,李建芳從門後閃進來,把一堆巧克力堆在辦公桌上。然後馬上閃到一邊,滿臉喜悅。
  “給我們吃的?”我問。女孩點點頭,我幾乎能看見激動的光芒在她眼裡跳動。“那謝謝了!”我笑。
  伸手拿桌子上的巧克力,順便也提醒坐在巧克力前面的人——至少給點反應啊!
  於是,我聽到一聲完全沒有靈魂的——“哇!”
  “那你們吃吧,我先去工作了!”好歹有眼力,女孩馬上離開。
  我於心不忍,轉頭又向安媛,“拜托以後做個親切的人好嗎?別總弄得我如此尷尬。”
  沒想到她居然仰頭對我冷笑,“怎麽,這麽喜歡還心疼了?”
  我知道爭不過她,一模一樣的冷笑我送給她:“呵呵,反正比起你,她簡直是天使。”
  “賭嗎?”
  “什麽?”意外反轉,我有點跟不上節奏。
  “賭一個月後,她留還是去。我賭她去。”
  李建芳是我部門今年唯一招進來的大學生,就憑能力她已經是第一了,然而有人就是如此眼紅。我勸安媛,“積點德吧!人家畢竟是憑實力進來的。”
  “呵!你以為我會怎樣,下黑手?”
  “不會嗎?”
  “我有那麽無聊嗎?”
  “某人難道不是更年期早到了嗎?見不得好看的年輕的有能力的,無聊沒事找老公吵架不讓他回家,做了一個多月的獨居老人!”
  “史澎!閉嘴!”
  “安媛,至少她比你好,沒有靠關系。”想當初,安媛進來還是靠她媽媽。
  “我謝謝你提醒我,但我也要提醒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慢慢追,其實16歲差距並不大。畢竟很多人是老來得子。”
  “撲通”一聲,我甩開安媛辦公室的門——我知道,比嘴賤我永遠比不上她。
——
  晚上下班,我發現安媛辦公室的燈還亮著,隻想隨手關燈節約用電,沒想到裡面還有兩大活人。
  “這個通訊稿還要再改改,力求客觀,不要再給我搞什麽主觀。”是安媛在訓新人。
  “是!”唯唯諾諾的應著,轉身原來是李建芳。即使被訓的很慘,但經過我的時候,依然朝我笑。我想:多好的女孩,怎麽被老巫婆折磨成這樣。
  “這麽敬業啊!”我走上去,立在她辦公桌前,她沒理我。“不回家?難道還是獨居老人。”
  果然,抬頭瞪我,她平靜的說:“走開。”
  “真不回去?難道準備睡公司?”我插科打諢地關心,她依然不理我。
  翻看完資料,她突然站起來離開座位,經過我的時候,完全無視。
  “喂!”我上前攔住她,卻一眼看見她手中署名李建芳的新聞稿,於是連忙找借口,“我都餓了,陪我到下面吃麻辣燙。”
  她就這麽被我半拉半扯帶下來。夜攤前,我使勁擼串,她只是喝酒。
  “別說我不請你吃啊,是自己不吃的……大半夜喝什麽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她。”
  “你煩不煩!”
  “你會這麽好心請我吃串?不就是擔心我會在上面教訓她嗎?瞧你那心疼勁,嘖嘖嘖!”
  “夠了!”
  她白我一眼,“才沒夠呢!”接著又開一瓶,最後居然成功地灌醉自己。
  由於她吵著要拿包,我又半拉半扯帶她上樓回公司拿包。可還沒走到她辦公室,就聽到細碎的哭聲。
  “誰啊!半夜鬼哭狼嚎……”我馬上捂住安媛的嘴,可還是晚了,垃圾桶前的黑影突然站起來,又是李建芳。
  微弱的燈光下,我看她眼睛又紅又腫,鼻頭也是紅的。心疼的難以自抑,我問她:“怎麽了?有人欺負你嗎?”
  “是我嗎?”我一不注意,安媛就冒傻瘋。
  女孩搖搖頭——知道不是安媛我居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可是然後就只有沉默。我耐心地等待答案,女孩的頭卻越低越下。
  “還不說!”又是安媛,我真應該堵住這女人的嘴巴。
  不過,效果顯著,女孩哇地一聲哭出來,“他們把巧克力都丟了!”原來是她白天送給每個人的巧克力,居然被她在垃圾桶裡找到。
  “啊啊啊……巧克力好貴的……”女孩越哭越凶,我居然插不上話。
  “我的沒扔!”我回頭瞪安媛,她聲音立刻小下去,“雖然我不吃。”
  “我就說沒人喜歡吃巧克力,特別是女孩子,可我哥非要買,這可是他特地從英國帶回來的,我都沒吃幾粒……嗚嗚嗚……”
  “其實,這個你可以吃的,它這包裝還是完好的,而且你可以吃好多呢!呵呵。”我真的不會勸人。
  女孩突然定住看我一秒,然後馬上哭得更凶,“都是他們不要的……我討厭我哥……哇哇哇……”
  “什麽?”安媛想插話。
  “你別說話。”我告誡她,因為她說話準沒好事。
  “你有哥哥?”安媛問。
  我和女孩一起回頭看她。女孩止住哭,回答她:“嗯……我哥就是大笨蛋。”
  安媛笑,她只剩笑,“我哥曾經也是大笨蛋。”
  應該有十幾年了,我沒有從安媛嘴裡聽到“我哥”兩字。
  仔細想來,九月快要結束了,金秋十月要到了。
——
  第一次見安夏,是九月初的大學寢室。
  搬行李的時候,在地上看到一個皮夾,我撿起來看一眼,就瞟到皮夾裡的相片——面無表情的女孩和滿臉笑容的男生。
  “我說,誰的皮夾掉了?”
  “我的。”抬頭,是我上鋪一哥們。伸手遞給他時,順便說:“你女朋友挺漂亮嘛。”
  哥們愣了一下,“我沒女朋友。”似乎覺得我很莫名其妙,於是沒有再理我,繼續整理床鋪。
  我自討沒趣,也什麽沒說,低頭整理東西。
  大概過了一分鍾的樣子,哥們從上鋪伸出半個身子,“你是說這裡面的相片嗎?她我妹!”
  “哦~”我很配合地發出感歎聲,不過這這卻引來寢室裡的其他男生,“原來你有妹妹啊!你妹多大啊!長什麽樣能給我們看看嗎?”
  那時候,男生多多少少都是年輕氣盛的種,又剛從高中放出來,所以對異性的出現格外好奇——即使是室友的妹妹。
  其實這種情況很常見,男生很理解。
  但或許太理解了,這哥們反而瞬間嚴肅,對一群素未蒙面卻要從此生活四年的室友,正兒八經地說道:“不要打我妹的主意。我不同意。”
  這哥們就是安夏,說來還挺令人討厭的。哪有這種室友,第一次見面就為了妹妹,把所有人拒之門外。
  可安夏,就是這毛病。好在這人,除了這毛病就沒有其他毛病,不然,大家還真會半夜把他蒙在被子裡打一頓。
  我當時想,這小子可能沒談過什麽戀愛,或者沒正兒八經地喜歡某個女生。
  那個年代,還是交際之草的我,義不容辭地攬下為這小子找女朋友的任務。
  我記得那天,帶他去和舞蹈系的聯誼,眼看著快成功了,這小子卻突然跑出去,然後再也沒回來。
  我好說歹說、千留萬留,女生最後還是走了,走前還送我一臉橘子汁。
  火冒三丈,我淋著雨就出門找他,卻看見他和一女生在巷尾糾纏。
  女生當時一身雨衣,懷裡抱一摞傳單,死命地想撇開安夏。傻犢子安夏,撐著一把傘,全打在女生頭上,自己則暴露雨中,死皮賴臉的跟著,就是不離開。
  我當時沒看懂,還以為狗血分手劇,但轉念一想,這小子沒女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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