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學校要為這次元旦舉行一場別開生面的校園舞會,高一高二聽到消息,都紛紛尋找舞伴。可是安媛對此事好像一點都不上心。 明天就要舉行元旦晚會,安媛的舞伴還不見蹤影。午飯時間,安夏剛坐在安媛的身邊,就忙不急地問她: “元旦晚會的舞伴,你是忘了還是真的沒有人啊?” “你這麽說,我只能選擇‘忘了’!”安媛抬頭,看向安夏無奈搖頭,“老夏啊!不要總怪我不回答,因為有時候你的問題真的很難回答。” 安夏氣,夾起一個大飯團就往嘴裡塞,死勁嚼。 他這個親妹妹,從來不叫哥哥隻叫老夏,從來只有他被她欺負的時候還一點委屈都不敢給她受,從來一句話就可以把他說得啞口無言分分鍾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程度。 “只能說,安媛是懶得去找舞伴。”一旁的葉南氣定神閑,悠悠地說。 “嘿嘿,還是南瓜寶寶會說話。”安媛抬手撫摸著葉南的發尖,一邊摸一邊得意地說。 葉南當然知道安夏的委屈,也體諒安媛刻意的逃避。畢竟活了八年,安夏才知道妹妹的存在。畢竟安媛從她記事起,奶奶就告訴她:“哥哥會來接秋秋,秋秋隻用等,哥哥就會來。” 可是一等,就是六年。 那時安媛雖小,但委屈是有的埋怨是有的,甚至是傷心惱怒。而且她還是個倔得要死的孩子,吵鬧哭喊的時候連奶奶都不要,只要她夢中的哥哥。 但心心念念的哥哥從來不能如願出現,某一天突然站到她面前,安媛卻不想要哥哥了。 說到底,就是缺愛。 而安夏從一出生,就是家裡的驕傲父母的心頭肉,從來不缺寵愛。 安媛的到來,對安夏不是威脅,是贖罪。 所以,安夏無限地謙讓她、愛護她、甚至寵溺她,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前八年不是那麽地——罪惡,好讓自己心安理得。 可是,總是被寵愛的人又怎麽會去好好地疼愛一個從小就缺愛的人。 葉南無奈的笑,看向安媛,以及安媛身旁偷偷撇向她的安夏。 如果說安夏委屈,安媛又何嘗不委屈呢。 “誒!我說,夠了啊!”顧冬突然叫出聲,拉回神遊外的葉南。後來葉南才知道,他說夠了,是指自己頭髮頂上安媛的手。 “要你管!”安媛明白顧冬的意思,可顧冬越不想她這樣她就越想這麽做,“我就摸,就摸就摸。哼哼哼!” “看看這哪像個女孩樣,阿夏,快管管你妹妹。” “我哪裡管得了。”說著,安夏看向安媛,一臉幽怨,又匆匆轉過頭。 “你就聽你哥哥的話吧!”葉南趁安媛轉頭看向安夏時,拿下安媛的手。安媛連忙湊近安夏,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老夏,看你似乎心情不好。” 不過,有一個如安媛的妹妹,有時並不是一件壞事。 有時就是此時——大家都看明白的事,她總是一臉懵,這時,她最想找的人就是她哥。 而此時的哥哥除了苦笑還有無奈,不過他是真的挺享受——這所謂的妹妹的關心。 顧冬卻覺得安夏這樣的行為是在找抽,因為在他低頭偷笑享受時,安媛的耐心也在流失——她很奇怪老夏此時在她面前奇怪的舉動。 “老夏。”安媛輕輕叫了一聲,果不其然,那個叫“老夏”的男生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完全不理會安媛,而且還伸出手重重地按在安媛的頭上——然而“悲劇”就發生了。 安夏只是想寵溺地摸摸妹妹的頭,不曾想控制手掌的力度,也不曾想他的妹妹竟是如此虛弱——在當時強大的地心引力下而,安媛的頭直直地磕在飯桌上。 據季西回憶,飯盒子都被彈起來——安夏完蛋了。 死刑即將到來,安夏沒有反抗狡辯,安靜地甚至是僵硬地看著安媛緩緩地抬起頭。 與此同時,另外三隻——看好戲的、被驚嚇的、擔心的,都停止了吃飯的動作,靜靜地等待安媛給出的結果。 但結果沒有等到,卻等到了一個不速之客,“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話音剛落,顧冬還沒來得及抬頭,就看見周梓涵端著飯碗坐進了葉南與安媛的中間,一臉甜笑。“我以後和你們一起吃飯,行嗎?” 三人再次受到驚嚇,至於安夏——他一直陷於安媛的“驚嚇”,已經“身不由己”。 季西馬上回歸正常,拿起筷子插進飯碗時,小聲嘀咕著:“坐都坐了,還問那麽多?” 聲音不大,但足夠桌子邊上的人聽見,周梓涵只是笑。顧冬也笑,不經意地用胳膊肘蹭季西,說:“二憨坐那邊不公平,兩邊明顯搭配不當。” 葉南沒有笑,低著頭,壓著聲音說:“這樣坐的確擠了,我坐過去吧!”說完就起身挪動位置。 季西心裡很滿意,顧冬卻一點也不痛快,他想喊“不行。”但光速畢竟比聲速快,顧冬的眼睛先嘴巴一步——抓住了那個畫面,先喊出那句“不行”。 “我就是想和你坐。”周梓涵抓住葉南的手腕,利落地喊出心聲。 同樣的原理,光速比聲速快,“激烈”的畫面首先衝擊著他們——那是驚訝,聲音到達時——那是驚嚇,綜上所述,最後變成了大家口中的:什麽! 安媛抬起頭,因為那句“我就是想和你坐”,她擺脫地心引力,直挺挺地抬起頭。 “安…媛,你!”葉南看著她的臉,顫抖地說。 再一次,所有人的目光轉向安媛,安媛也開始關心自己——左額頭有種怪怪的感受。不受控制的,安媛伸手去摸。 “不要動!”葉南及時叫住,並且伸出手抓住那隻“魔爪”,而那隻手正是被周梓涵抓住手腕的手,如今成功掙脫。 “帶你去醫務室。”葉南拉起安媛,眾目睽睽下帶走她。 留給大家的只是安媛的慘叫:“我怎麽了?我頭上有包?啊~好疼好疼,疼死了,老夏我饒不了你…” “你回去吧!”周梓涵走到教室門口,回頭衝顧冬笑,“回去看看安媛。” “你還好嗎?”顧冬雙手插兜,穿著大棉襖,但敞開著,任北風吹起衣角,筆直的清瘦的站在周梓涵的面前。溫柔的語氣,溫柔的神情,仿佛兩年前初遇的葉南。 周梓涵傻眼了,明明還有那麽一個好看的溫柔的令人喜歡的少年,自己卻始終活在葉南的魔咒下。為什麽要這麽倔強,周梓涵無力地想。 “我今天才發現,你與葉南比,一點都不差。”周梓涵實話實說。 “你這話我可不喜歡聽,”顧冬故意留一個懸念,見周梓涵似乎很期待,便不急不慌地說:“應該說,我比那大南瓜更可愛。” 周梓涵噗嗤笑出聲,心情好了一大半。 顧冬見狀,連忙乘勝追擊:“元旦晚會,做我舞伴吧!” “想約我啊!”周梓涵抿嘴,又笑,“你怎麽就斷定我沒有舞伴呢?” “我沒有斷定啊!”顧冬晃了晃身體,繞著圈靠近周梓涵,“我只是知道,只要我邀請你,你就一定會是我舞伴。其他人嘛!都不是事。” 周梓涵覺得異常荒謬,調侃道:“如果那個人是葉南呢?” 顧冬這會兒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周梓涵這才知道,自己挖的坑自己又跳了進去,於是擺擺手,妥協道:“不過現在葉南也比不上你,就這麽約定了。我上課去了。” “二憨,記得穿得漂亮點哦!”顧冬一邊揮手一邊倒走,直到周梓涵視野的死角處才拔腿跑起來。 “你怎麽現在才來!”樓梯轉角處季西已經等候多時,看見顧冬,也連忙跑起來。 “別問那麽多,都辦好了嗎?”顧冬一邊跑一邊看手表。 “假都請好了,你的我的,阿圓的阿夏的,小南子的都請好了”季西不慌不忙地說。 “真囉嗦。”顧冬打趣。 “誒!我說你這個人…”季西還要繼續說,顧冬卻拉起他飛奔,嘴巴和表情都在迎合他:“對對對,你說什麽都對!行吧,別說話啦!快點啦,要晚了。” 安媛左眼上方眉角處,被撞出一個包,怕是一個月臉的四分之一處都要被綁帶遮住了。 不過安媛的反應倒有點反常,除了在醫院裡被三個男生壓住包扎喊疼時,罵了幾句安夏。其他時候,還是老樣子,沒有對安夏造成什麽人身傷害。 特別是回家,對大人坦白時,也只是說自己磕的,一點沒有往安夏的身上牽。驚訝的是,三個大人都相信了,畢竟安媛的原話是“沒事自己磕的。” 安夏倒是負罪感滿滿,沒事就坐在安媛的左邊,盯著安媛的傷口,悲傷內疚自責感動得久久不眨眼。 安媛當然受不了安夏這麽神經質的“凝視”,近乎懇求道:“別看我了老夏!你老這麽看我,我瘮得的慌,好像我得什麽絕症,快要死了。” 安夏沒眨眼。 “你怎麽還看啊!都說不要看了!再看我挖你眼睛。” 安夏沒眨眼。 “閉眼,我叫你閉眼!媽呀!你是怪物的嗎,都不眨眼睛的?” 安夏眨眼,眼淚卻掉下來。 “靠!搞什麽鬼?我是不是下一秒要死啦,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麽沒告訴我,我磕頭磕壞腦袋,磕出人命啦?” 顧冬季西葉南齊搖頭,三人也忙阻止安夏“發瘋”。 “夠了夠了,你妹知道你的真情了…你再哭,信不信我把拖鞋扔到你臉上。”顧冬已經拿起拖鞋。 “老夏,你這樣讓我想起了和顧冬分手的那些女生,怪詭異的”季西無奈,顧冬用拖鞋扔他,季西回扔。 “咳咳,你別這樣,很奇怪,我看都瘮的慌。”葉南已經不忍直視,低著頭忍不住偷笑。 “我是認真的。” “認真你妹啊!”安媛咆哮,全場沉默一秒後,忍得異常辛苦的三人爆發前所未有的笑聲。 最後最後還是安媛,讓安夏恢復正常。 “我叫你哥!別看了!”安媛喊道。 據安夏回憶,那是安媛第一次叫他哥哥。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不在的時候,安媛對他的稱呼只有“我哥”,這事那三人都知道。所以,這麽看來,這兄妹的關系也沒那麽緊張。 後來,安夏為了贖罪,親口說要做安媛的舞伴。“雖然我高三了,但放心,我會勸班主任給我假期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完美的舞會的。”安夏很激動,他覺得他這個哥哥太偉大了。 可是,再偉大的哥哥也比不上傲嬌的妹妹。 “我可以不答應嗎?”安媛直言,安夏很受傷。 “沒事,”表面上看似在安慰安媛,實則是在安慰自己,安夏說出這兩個字時還帶著哭音。 “讓顧冬陪你去,”傷心的安夏“病急亂投醫”。 “為什麽?”不過,顧冬也不是好惹的,“我已經有舞伴了。” 安媛當然不願意與顧冬跳舞,只是在聽到顧冬已經有了舞伴後,小心思又開始作怪了。 “我就要你當我的舞伴。” “你故意的吧!湯圓,”顧冬憤怒,直指安媛。 “你就不能大無畏一次,”安夏拍掉顧冬的手指,教育:“沒事別總是禍害別人行嗎?這一次就安安靜靜陪我妹。” “是誰禍害誰啊!”顧冬欲哭無淚,又看見安夏背後搖頭晃腦的安媛,狠不得當時包扎的時候,往她那大包上戳幾個洞。 “我真有舞伴了,”顧冬還在做無謂的努力。 “老夏,我就要他做我舞伴。”安媛現在也不用經過顧冬的許可了,直接求安夏——她的好哥哥。 “真的,我的舞伴就是周梓涵。”顧冬甩出最後的大招,然後大家都驚呆了。 還是季西最快反應過來,“什麽時候的事啊!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我為什麽要讓你知道。”顧冬本不想回答,但又看見季西滿臉的孤疑,心軟了:“哎!就是你在樓梯口等我的時候。” “靠!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你就勾搭上周梓涵啦?你速度也太溜了吧!” “怎麽叫勾搭,我聽你說話怎麽就這麽難受呢?”說著,顧冬走到葉南的身邊,邀著葉南的肩,無比親密的說:“小南子你說,這叫什麽?” “你情我願,革命友誼,天長地久。”葉南很配合的說出莫名其妙的話。 “你兩在幹嘛?”安夏看不懂,不過還有一件事他想確認一下:“你真的找周梓涵當你的舞伴啦?” 顧冬聳肩,表示你不相信我也不是解釋,反倒是葉南接過安夏的話,落井下石: “既然阿東已經有舞伴了,那我也請假,當安媛你的舞伴。” 安媛被這複雜的狀況弄得腦袋疼,直直的躺下床,喊道:“這舞會我不參加了。” 晚上,周梓涵打電話問候。因為媽媽在客廳,安媛請求安夏支走了媽媽,才偷偷摸摸地接起客廳的電話。 開口第一句,安媛就問:“你喜歡葉南?”這是她破相來最想知道的事情。 “對啊!”周梓涵不藏著掖著,這也是安媛喜歡和她在一起的原因——直接。“可他不喜歡我,” “怎麽會,”安媛想不出來葉南不喜歡別人是什麽樣子的,他對待每個人都好像是喜歡她,所以安媛的回答一點也不偽心。 “他喜歡你。” “開什麽玩笑。”安媛神速回答,幾乎不需要思考,可是說完後,安媛突然感動莫名的失落。 “我問葉南‘你喜歡安媛嗎?’你猜他回答什麽。”周梓涵似乎還想捉住這個不放。 “不喜歡。”安媛不假思索的說出來。 好久,電話那邊傳來尷尬的笑聲: “安媛,你怎麽可以那麽了解葉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