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燈已經全暗了。 安媛輕輕地掩上門,躡手躡腳地脫掉被雪潤濕的鞋子,不由得打冷顫。 “怎麽又那麽晚啊!”奶奶的聲音突然響起,安媛被嚇得一哆嗦,但馬上笑道:“奶奶,你怎麽還不睡啊!等我嗎?” 安媛一邊說著一邊脫掉同樣濕潤的襪子,然後連忙衝上來抱住奶奶一頓亂親,“就知道奶奶對我好了。” “哎呦喂,快起開!都長這麽大了,被別人看見了羞不羞?”奶奶嬌嗔道,推開安媛,“你看看你,貓鞋都不穿,赤腳就踩地板,感冒了怎麽辦?” “是,奶奶。”安媛乖乖的,又回去套上奶奶做的貓鞋。這期間,奶奶就一直在邊上看著,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奶奶?想什麽呢,快回去睡吧!”安媛已經穿好鞋,又拿起濕襪子走進衛生間。奶奶沒有聽安媛的,反倒跟著她走進衛生間。 “幹什麽呢?你別盯著我了,去睡吧,我自己能洗,洗完我就去睡。” “秋秋啊!” 安媛放水的動作抖了一下,回頭看門口的奶奶。 “你今晚還是回家睡吧!” 桶裡的熱水濺出來,安媛關掉水龍頭,轉身去陽台拿毛巾,順便說道:“不要。” “你還是回家去吧!我這裡都沒地方給你睡了。” “哪裡沒有地方了?顧冬季西有地方,就我沒地方?”安媛從衣架上扯下毛巾,背對奶奶,衝著黑夜和白雪大喊。 “秋秋啊!你是女孩子,他們是男孩子,你們不一樣。”奶奶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著。 女孩子男孩子?安媛冷笑,她轉過身,只是問:“又是那女人,對嗎?” 這套男女理論是這麽多年那自稱為母親的女人,給安媛的最深刻的印象—— “你是女孩子,少和那些男孩玩。” “要和你說多少遍,女孩和男孩之間要保持距離,你看看你!都成什麽樣了。” “不要再和顧冬季西玩了,你明不明白一個女孩最基本的矜持。你長大是想當女流氓嗎?” 那些刺耳的話語又一次劃過大腦,安媛閉上眼,緩緩地平息,“奶奶,這裡真沒地方睡嗎?還是奶奶不讓我睡在這。” “秋!奶奶怎麽會不讓你睡在這裡呢?是真沒地方。” 睜開眼,安媛看見奶奶站在背光處,光線描繪出的輪廓那麽弱小,一點也沒有記憶中奶奶偉大的模樣。 安媛什麽也沒說,直接衝上二樓,砰砰砰地敲打顧冬季西的房間。 奶奶也跟了上來,連忙叫安媛打住,“你這是幹什麽?他們都睡了,別敲了別敲了!” 倔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安媛完全不聽勸,最後拿腳踹門,“開門啊!開門!顧冬,你再不開門,別怪我永遠……” 門開了,門後是一臉惺忪的顧冬。 所有人都愣了,唯獨還在被窩裡的季西,破口大罵,“安媛你腦子有病對嗎?半夜三更敲什麽門,好玩嗎?你不想睡嗎?你吵你媽去啊!別吵我……” 安媛已經完全瘋癲,拉著完全懵掉的顧冬,來到床邊。季西見此,一連忙驚起:“你到底想幹嘛?” 季西和顧冬睡在一張床,從他們初中開始。 而現在——安媛把顧冬推倒在床上,然後,自己也擠了上去。 “哎呀!你這是幹什麽?快下來…”奶奶焦躁得大手拍大腿,重複地喊著“快下來” “這不就有位置了嗎?”安媛把頭埋在被子裡,嗡聲抵抗道。 兩個少年被此情此景,完全嚇得崩潰,都縮在床邊的角落不敢動彈。 季西、顧冬和安媛也睡在一張床,從他們沒長牙開始到他們識字結束。 而今晚,似乎都要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