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領子……”
  顧冬受到驚嚇之時，連忙後退拒絕。可能是剛剛和季西玩鬧導致的，顧冬低頭自己整理。
  看見親生兒子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許魏東只剩自嘲，“我又不是魔鬼，我可是你爸！”
  顧冬手中的動作滯了一下，但馬上緩衝至正常，抬頭，他毫無感情，“許叔，沒事我就先去上課了。”
  幾個月前還是不知輕重的頂撞，這會兒卻來裝陌生人的禮貌。
  對他這個兒子，許魏東哭笑不得，只是拉住他轉移話題，“可見到你妹了？”
  顧冬不清楚，一臉茫然——他還有妹妹？
  “我收養的女兒，”許魏東輕輕笑，“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家裡阿姨說她總是出去找她哥。我告訴過她，她哥哥叫顧冬……剛剛還在呢，這會跑哪去了……”
  許魏東扭頭尋找許落音的身影，回頭時卻發現顧冬已經走遠。
  原來，你願意收養一個孩子，也不願養育我。顧冬離去的步伐加快，手中的拳頭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教學樓的這邊，鈴聲即將敲響，季西卻被一個女孩纏住。
  “你怎麽找這來了？”顯然，男生受到驚嚇。
  女孩搖搖頭，不回答。果然，還是一樣的不喜歡說話。
  幾個星期前，在霸哥的酒吧門口碰見她，滿口只是“我是顧冬的妹妹”，而季西因為當初誇下海口要幫顧冬甩掉這爛桃花，才開玩笑的接她的話——“我就是你哥顧冬。”
  後來，女孩就一直纏著他，只要季西去酒吧，就會碰到女孩，甩也甩不掉。
  顧冬先前還幫他分析是喜歡上他了。季西當時聽到答案，還挺開心，可是再次見到女孩後，這種開心就變成了罪惡——她還是個孩子。
  隻到他胸膛的女孩，讓季西不得不貼牆滑下，半蹲著看向女孩，“小屁孩，你想幹嘛？”
  女孩挪動步子走上前，季西立刻挺直腰板貼牆，抬手製止，“喂！保持距離，這裡可是學校。”
  女孩果然停住腳步，蹲下去，仔細看季西，“你不是我哥。”
  騙了幾個星期現在才知道真相，季西心裡大笑：晚了，嘴上卻還是很硬，“我就叫顧冬。”
  “我哥叫許靳宇。”女孩解釋。
  “哦？這樣啊，那對不起囉，你認錯哥了！”季西滿不在乎。
  “為什麽要騙我說你是我哥。”女孩又問。
  季西現在居然討厭女孩的話多，歪頭想半天，還是實話實說，“好玩啊！”
  女孩似乎很受傷，眼眶迅速變紅。季西有些害怕，“你來學校，不會就是為了來告發我的罪行吧？”
  又是搖頭，此時鈴聲已經打響，季西也不管女孩有多傷心，連忙起身向教室。
  卻被女孩抓住衣袖，“我喜歡哥哥。”她抬頭，向他說。
  季西隻想著急上課，拿掉女孩的手，“跟你哥說去！”然後頭也不回。
  那年，許落音才12歲。那年，季西剛剛18歲。
  那年，許落音的初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那年，季西看到一個長的順眼的女生，就以為會喜歡她。
  那年，在他們都不懂愛的年齡，卻遇到了彼此。
——
  “她長什麽樣？”
  英語課上，顧冬的紙條從桌子底下遞給季西。
  “還好吧！不算醜。”季西覺得這種評價還很中肯。
  但顧冬卻不滿意這種模糊的評價。“具體一點。比如，長的像我嗎？”
  “你是男的誒！”
  接到紙條，顧冬又忍不住翻白眼，他為什麽就這麽無視他的私心呢？ 於是，不繞彎子，“你覺得她長的像我妹妹嗎？”
  “你沒有妹妹啊！”
  “fuck！”季西的回復終於激怒了顧冬，而顧冬的叫罵聲也最終招來老師——“你居然用英語罵人？”
  紙條被英語老師拿在手上，只是看到那上面的第一行字，老師就忍不住問，“你們又看上了哪班的女生啊！”
  哄堂大笑，老師的皮尺都壓不住。
  被罰站起來的季西和顧冬，在眾人的歡笑聲裡抬不起頭。
  “老…老師，不……不是這樣的！”季西還在小聲抵抗。
  “不是這樣！那怎樣啊！你想怎樣啊？”老師的皮尺敲上季西的頭。
  季西撫摸著被敲疼的頭，又是委屈又是氣憤，“你怎麽能斷章取義呢？你要讀完啊！”
  “啊~”這次是兩個人的慘叫——顧冬也被敲頭。不僅如此，兩個人還被要求去走廊倒立。
  “你傻呀！怎麽到哪都這麽多話啊？”一邊倒立，顧冬一邊埋怨。
  “我這不是為咱倆辯解嗎？”
  “辯你大頭寶寶！如果你多話，我們就不會在這裡杵著了！”顧冬說到氣時，還拿腳踹旁邊的季西。
  季西本來就不穩，被顧冬一打擾，立刻癱軟下去，“哎呦！我不行了。”
  見季西倒下，顧冬也放下腳，席地而坐，稍作休息。“喂！問你呢，到底像不像嗎？”又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季西煩的很，“不像不像一點都不像！她多可愛啊！你討厭死了！”
  顧冬聽了，又拿腳踢向癱成一灘爛泥的季西。說爛泥還真不假，被踢兩腳的季西依然一動不動癱在那，只剩嘴巴還在戰鬥，“一邊玩去！”
  “喂！”顧冬又問，“和她比呢？和她哪個更可愛？”顧冬的抬頭方向，是上一層的高二（8）班，班上的安媛剛被叫出來，被罰蛙跳十個來回。
  季西也抬起頭，向樓上的安媛，“喲！湯圓，這麽巧！”
  真是無敵超級大笨蛋。
  顧冬覺得自己才剛坐下來，又迅速爬起來倒立。所以，在老師聽到季西的大喊聲時，隻抓到躺在地上偷懶的季西。
  所以，他是最終懲罰是——去教室後面，在老師眼皮底下倒立。歪一下就一個皮尺。
  於是，那天的走廊，一個是樓下倒立著的顧冬，一個是做蛙跳做蛙跳的安媛。安靜的，別無他人。
  安媛偶爾會趴下身體，朝樓下的顧冬做鬼臉。顧冬偶爾會回應一個白眼，但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在笑，樓上的安媛總以為他倒立到表情失控。
  其實不然，他是在笑安媛。血液衝進腦子，腫脹太陽穴帶來的眩暈感，讓他神奇的覺得，視野最上方蹦蹦跳跳的安媛，竟會如此可愛。
  連向他做鬼臉，都帶著可愛的傻氣。這些，顧冬全都收入眼底。
  那時候他居然想，如果他未知的妹妹像安媛一樣，自己不知該有多歡喜呢！
——
  晚上回家，周梓涵走在葉南身側，心想如果這時被他牽手，那該多幸福啊。
  可是，垂手在他手邊甩來甩去都一個晚上了，遲鈍的男生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即使是故意肌膚貼近，男生的反應居然是馬上縮回手臂，戰栗的驚嚇讓女生覺自己就像不擇手段的色狼。
  周梓涵很憋屈，走出校門時還蹦蹦跳跳的，現在卻是垂頭喪氣。
  “你怎麽了？”好歹眼睛還有視力，葉南這才看出今晚周梓涵的低氣壓，“怎麽這副模樣。”
  還不是都怪你！
  周梓涵這麽心裡想，臉上卻依然微笑，“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麽了？”——一直低氣壓的明明不是自己。
  周梓涵走上去，盯住男生的眼睛，手指擺在嘴邊指向他，“你有心事？”
  葉南的確有心事，但他也的確不會說。想了想，葉南隨便找了一個借口，“下個月我要去體檢。”
  “你怕不過關？”女生擔心的問。
  葉南這才意識到他那句話的模棱兩可，於是，裝作堅定的，他補充道，“嗯。”
  原來就為這事，女生笑容化開，用肩膀撞擊魂不守舍的男生，“就為這事，難倒你了？”
  “不行嗎？如果不合格，我可不能當兵的。”這麽說，葉南倒真為自己擔心起來。
  不過，自己出難題為難自己，也是沒誰了。葉南居然自嘲地笑了。
  “你這又怎麽了？”說著說著就笑了，這一點也符合葉南的風格啊！周梓涵覺得很奇怪，非常奇怪。
  “沒…沒怎麽。”不好，要被識破了，葉南連忙收起笑容，抬頭，卻再次失去表情管理。
  隔著一個街道，是顧冬騎車載著安媛，兩人的動作好不親密。
  根據葉南的目光，周梓涵也望過去，並不由地給出評價，“他兩可真好。”
  對啊，他兩可真好。
  上午第三節課，從校長辦公室回來的安夏，經過葉南的座位提醒他望窗外。
  葉南正好靠窗，從試題裡移出視線，原來是二樓在自班門口倒立的顧冬。
  坐回位置上的安夏，從他身後傳來小聲嘲笑，“那小子居然還挺開心。我看他這是倒立倒傻了。”
  身處四樓，葉南無法看清顧冬臉上的表情。不過，他卻細心發現，三樓教室窗戶上，倒影進對面正在做蛙跳的安媛。
  然後似乎都明白了。
  笑容僵在臉上。葉南迅速回頭，重新拿起筆寫試卷，然而，卻再也無法沉浸試題。
  下課鈴聲響，以前五分鍾就能解決的證明題，一節課過去，除了幾條輔助線，依然乾乾淨淨。
  他這是怎麽了？
  “葉南！”周梓涵突然大叫。等他回過神，已經被女生拉起來飛奔。
  原來是顧冬的車騎進垃圾堆，兩人都摔倒了。葉南馬上轉換對象，現在成了他拉著周梓涵朝那裡飛奔。
  還好是栽進垃圾堆，兩人都沒事。不過看到葉南的安媛，卻好像有事，仿佛要躲著他，搶走顧冬的車連忙騎走。
  葉南心知肚明，自從發生溜冰場事件，他和安媛就一直不溫不火，很奇怪。但是，記憶裡安媛好像不會騎車，於是多提了一句，“她會騎車嗎？”
  果然！
  葉南立馬追過去，但也攔不住，還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