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涯岁月里的爱与梦

1998年 1月(六)心事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南宮囡甜成了顧冬的新一任女朋友,這讓安媛非常不爽。
  雖然顧冬的每一任的女朋友都會讓安媛不爽,但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最不爽。
  “不爽?不爽你當他女朋友去啊!”季西居然這樣回復她的抱怨,這讓安媛更加不爽。“季西你有病吧!”
  季西驚嚇,只有到最生氣的時候,安媛才會稱名道姓。所以,她是真的被惹怒了。可是,作為一個合格的朋友,季西仍然想直話直說。
  “這是最棒的方法不是嗎?每一次阿冬談戀愛你不是都要抱怨?所以嘛……”
  “所以什麽!”沒等季西說完,安媛就吼過去。
  “誒,你讓我說完行不行。說話大點聲就了不起啊!”季西也吼了過去。
  “你——”
  “咚咚咚”在兩人即將開戰時,奶奶及時出來“調休”——她拿起拖把在一樓敲打天花板,以這種方式督促兩人寫寒假作業。
  其實呢,寫作業是見鬼,開小差才是正道。
  聽到“警告聲”,兩人倒是很乖地繼續寫作業。可是,安媛越寫越慪氣,最後一用力,鋒利的筆尖就撕破了書頁。
  “噢——”季西很是幸災樂禍。
  安媛沒辦法,怏怏地撿起掉下的筆,重新趴回桌前。
  “書這樣,還可以寫嗎?”季西賤賤地翹著蘭花指捏起被安媛撕爛的書頁,裝作一臉可惜“嘖嘖嘖”
  很明顯,季西這是在報復安媛,他想激怒她。安媛本來可以忍,但最後忍無可忍。
  猝不及防地,安媛在季西的書本上也劃下大大的裂口。
  安媛得意洋洋,季西呆若木雞。幾秒後,季西利索地撕掉了那頁紙,“知道嗎?這頁紙最難寫,這下好了,不用寫了。”
  說完,季西就開始俯身寫作業。安媛知道他生氣了,非常非常生氣——所以他不說話不理她。
  但這只是季西生氣第一階段,下一階段——
  “你不是喜歡撕嗎?顧冬的,撕啊!”季西扔給安媛一本顧冬的練習冊。
  安媛抬頭,看著季西,然後將那書一撕兩半——你以為就你很生氣嗎?我也很生氣。
  直到那兩半廢紙扔給季西,季西才回過神並意識到自己居然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他連忙翻開那兩半廢紙,是顧冬的沒錯,並且他一筆沒動。
  “安媛你神經病!”這是季西生氣的第三階段——罵神經病。
  安媛聳聳肩,心情大好。現在,她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安心寫作業了。
  “對不起,我為我剛才的建議道歉,因為我發現——”季西靠近安媛的耳朵,“你這種女生顧冬才不會讓你做他女朋友!”
  說完,季西立馬跑開,好像生怕安媛會發作把他怎麽著一樣。
  可是安媛什麽都沒做,看著桌上的一堆紙,好久才堅定道:“我才不稀罕。”
——
  可對顧冬來說,他有女朋友是一件多麽正常的事,然而這一次卻一點也不正常。
  “是因為我追的你嗎?”南宮囡甜靠在顧冬的肩上,仰著她那張美得無懈可擊的笑臉,輕輕地問他。
  “你胡說什麽?”
  “那你就開心一點好嗎?”囡甜勾住顧冬的脖子,撒嬌道。自從和他在一起,囡甜就發現他沒有以前那麽沒心沒肺,反而心事重重。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隨之便是季西慌慌忙忙的聲音,“哎呦喂,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囡甜訕訕地松開圈住顧冬的手,顧冬則拿起手邊的外套扔向季西,“夠了啊!真是沒完沒了。”
  季西接住外套,靠在門框上,看著兩人一臉不懷好意,“你兩真沒做見不得人的事?”
  顧冬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有人幫他回答:“就你見得人!”從門外走進的江培遠一手牽著易暖,一手“招呼”季西的後腦杓走進包廂。
  “喂!你手欠啊!”季西摸著後腦杓,很是氣憤。
  江培遠坐到顧冬的身邊,懶得狡辯,不過易暖倒是很護她這個男朋友,懟了回去:“季西,你成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麽?難道我們談戀愛的在你眼裡就只能這樣。”
  “誒呦!我還真不敢回你了……”聽到這裡,易暖向江培遠露出得意的笑,江培遠摟著她更緊了。
  季西看見自己想要的效果,連忙說出下一句話,“誰叫你是湯圓最好的朋友呢!對了你今天怎麽不帶她一起來啊!”
  “季西!”最不能提到安媛,提到安媛,易暖就會感到罪惡感。
  “哎呀!好了好了,”東道主南宮囡甜連忙出來調停,“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就不能開心點嗎?顧冬——你說一句啊!”
  突然被點名,顧冬有點置身事外,但觀察季西的神情,他就能猜出個大概,於是他玩笑著向囡甜提議,“阿西這是嫉妒,我們都成雙成對就他單著,你別理他。”
  “哼!我可嫉妒死了!”說著,季西默默地走到點歌機前,把背影留給大家。很明顯,他的火氣還是沒有消。
  囡甜見此依然憂心忡忡,江培遠最會審時度勢,與顧冬互換眼神後,向囡甜建議道:“我說囡甜啊!你就請我們幾個人太不仗義了。你應該再找幾個女生,平衡平衡我們這裡的陰陽和氣!”
  “要漂亮的!”顧冬補充道。
  “最好身材也不錯!”江培遠繼續插科打諢。說完,又推了推身邊的易暖,易暖後知後覺故作神秘道:“我覺得吧——秦雨晴就不錯。”
  “胡說什麽,我不喜歡她!”季西終於憋不住回頭辯解,卻發現四張看向他認真的臉龐,其中兩個男生還不約而同的笑了。
  “兄弟對不起啊!剛剛下手有點重了,後腦杓沒事吧!”江培遠趁機道歉。
  季西也不是那種固執的人,給台階也是會下的,只是下得不是那麽順暢。“呵!還真沒事。”他語氣古怪,咬著牙回答。如果不是看在顧冬,季西才懶得搭理他。
  “你今天也是,脾氣那麽大。有人給你吃火藥了。”顧冬見氣氛好不容易緩和下來,於是繼續助攻。
  “還能有誰。”這才是剛剛情緒的起源,季西慶幸終於有人問到點子上來——而且那個人是顧冬,或許說只有顧冬——只有他能懂他。
  “怎麽了?”話說到一半,囡甜有點好奇。
  觀察到顧冬的心事重重,季西索性不想說了,因為他說出來會真的毀掉這個本是只有快樂的聚會。
  所以,他笑了笑,“怎麽了?我倒要問你南宮囡甜,女生什麽時候來啊!”
  “什麽?”話題轉的太快,但還好南宮囡甜反應快,馬上改口道:“我這就去叫,季少爺!”
  “千萬別,讓你南宮小姐叫我少爺,我擔待不起!”心情陰轉晴,季西很會調和氣氛。
  說完就一屁股坐到顧冬的身邊,摟住他的肩膀唱起了歌。“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季西唱得很開心,顧冬卻總是淡淡的——他有心事,季西清楚;他把話筒遞到顧冬的嘴邊——他想讓他開心,顧冬明白。
  對於對方他們都心知肚明,可是對於症結,他們都束手無策。
  “你喜歡南宮囡甜嗎?”
  不久前,當得知他兩在一起後,季西問他。如往常,季西是不會發出任何疑問的。
  “為什麽這麽問。”問出這個問題的確有點反常,可是這次戀愛也同樣反常,不是麽?
  “沒什麽,就是問問。很難回答嗎”
  “喜歡。”顧冬回,語氣平淡得就像重複剛剛詢問小販雪糕的價錢。
  他打開包裝拿出裡面的雪糕,叼在嘴裡,回頭便看見一臉愁容的季西。“要嗎?”拿出雪糕,遞到季西的嘴邊,他問。
  “不冷嗎?”
  “還好。”說著,又把雪糕送進嘴裡。
  奇怪,太奇怪了。季西看著這樣的顧冬,只知道他滿腹心事,卻無法提供援助。
  “喂,上個廁所。”季西側過身體,讓顧冬過去。這已經是今晚第五次了,季西目光追隨顧冬出門,一顆心始終放心不下。
  已經是第五次了,顧冬也在數。
  洗手池旁,他打開水龍頭,讓水兀自地流。突然,他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的行為是那麽的愚蠢幼稚。顧冬討厭現在的自己,他憤怒地關上水龍頭,轉身,就僵住了。
  那個人,那個幾個月前突然出現免費送自行車的商人,那個自稱為父親的男人。
  “你在這幹什麽?”語氣有點不善,這麽快就進入了父親的角色?
  顧冬嘴角只有嘲笑,明明抱著上廁所偶遇他的激動心情,可到這節骨眼上,顧冬什麽都不想說,隻想裝作不認識的走過去。
  “許靳宇,我是你父親。”那人攔住他,語氣很重,還真有父親的樣子。
  “那我也告訴你,許魏東!我沒有父親。”
  兩人四目相對,不相上下,父親有父親的威嚴,兒子有兒子的孤傲,兩個人都不肯認輸。
  “顧冬?顧冬你在嗎。”最後,是南宮囡甜的聲音突然在廁所外響起,許魏東這才放手,語氣溫和但堅定異常:“我總會帶你走。”
  顧冬嗤之以鼻,背著許魏東輕輕地說“你試試。”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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