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突破点 孟煜接着道：“那本书里的人物总共有二十多个，我那次在艳芳楼宴请的宾客有四十多个，后来我入狱的时候，有二十五个人弹劾我。姓氏和那本书里的人物都可以对照上。” “成王策划谋反数年之久，他人已经逃了，皇上派人四处追捕，暗地里也在查找，可是一无所获。他消失了，马芳和陈清没有一点疑点，我猜测成王留着她们必有用，所以我就暗中派人盯着她们。只是她们两个没有任何异常。” 杨婉：“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孟煜拧着眉头道：“是的。” 杨婉咬咬下唇，“那这个沈恒呢？” 孟煜想了一下：“我对你说过沈恒曾经因为灭除瘟疫有功被嘉奖过，当时提出嘉奖他的，就是不问朝事的成王。成王除了书法就是钻研医术，他说翻阅古籍，说沈恒用的医方很有效。值得推广。” 杨婉不高兴地道：“那你为何和我说直觉他和成王有关系？” 孟煜笑道：“我只是怕我猜测错了误导了你。我还是想让你查清楚沈恒的事。你大概也猜到了，我怀疑沈恒和成王有关系，想要借着沈恒查到成王的蛛丝马迹，这点我不确定。第二，我想查清楚秦观到底做了多少坏事，若是能借着这事把周尚书扳倒。”他拧着眉头看着杨婉。 扳倒周尚书就是得罪太后，孟煜是要和太后为敌。这事…．。 杨婉板着小脸道：“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事最闹心吗？” 孟煜不解地皱皱眉头：“什么事？” 杨婉气道：“跟一个说半句留半句的混蛋男人在一起，真的闹心。逼着才会说。” “哈哈。”孟煜被她气鼓鼓的小样逗乐了。“我有时也怕牵连你，只是我身边没有让我安心的人。把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曲远欠缺点谋略。也是辛苦你了。”他内疚地看着杨婉。 杨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不管你做任何事，我都会尽力支持你的。” 孟煜看着她，低头，口齿之间甜蜜流转。孟煜呼吸渐重。 “我们可以再审沈恒。”接着喘息的机会，杨婉冒出一句话。 孟煜不高兴地道：“专心点。” 杨婉从喉间：“呃”了一声，她低声道：“不要。” 孟煜也没过多纠缠，他喘着气道：“好。不要。”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他依依不舍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还是将她抱在怀里，他用下巴轻触她的发顶。“沈恒的妻子和小妾可有什么疑点？” 杨婉拧着眉头想了一下，“他妻子很贤惠，外室很漂亮。但两人似乎都很正常，妻子不能生养，遵照女训，不争不闹，还感激沈恒不休之恩。徐桑很漂亮，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孟煜疑惑地“哦？”了一声。“竟然如此贤惠？这倒是有点意外。” 杨婉一见刘氏，被她憔悴的面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同情她，倒是疏忽了。 站在刘氏的立场，自己被奸人所害，不能生养，自己的丈夫非但没给自己讨回公道，还和奸人同流合污，还养了外室。 孟煜的手掌轻轻地抚弄她的后脑勺。“换做是你，你会心无怨恨吗？” 杨婉怒道：“若是你如此对我，我会宰了你。” 孟煜无奈道：“我真是看走眼了。这沈恒一点担当也没有，如此怯懦，无情。” 杨婉噘噘嘴：“沈恒眉眼和你有几分相像，你一见他心生好感也是常情。” 孟煜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你去审沈恒。我去会会秦观。” “嗯。” 杨婉坐起身，她发髻散落，她想重新束发，但她手笨，梳了好几次都没梳上去。 孟煜笑道：“真是个笨丫头。前几日，我就看见你束的头发有些凌乱。” 杨婉懊恼地揪揪头发，“你若是嫌我，就找个会梳头的吧。” 孟煜苦笑道：“她们倒是会梳头，可惜她们都不是你。” 杨婉心中一热，孟煜无意间说出了如此动人的情话。杨婉脸红地看着孟煜，孟煜却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拉着杨婉坐在梳妆台前，他拿了一把木梳轻轻地梳了起来，他将她的头发细细地梳了一遍，根根分明，他修长的手穿过她的长发，为她束好发。 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向前倾身，铜镜中印出两人的脸。孟煜笑道：“英气的少年。” 杨婉不高兴地道：“少女。我还是少女。” 孟煜意味深长地道：“对。你还是少女。”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杨婉，“什么时候愿意？” 杨婉害羞地低垂了眼帘，她声若蚊呐：“我还小，再等等。” 孟煜坏笑道：“不小了。”他的手掌做了一个托的动作。 杨婉娇嗔地推了他一下，“你这人真坏。不理你了。” 孟煜郑重地看着她：“在等两年。好吗？” 杨婉的心怦然一跳，两年？两年以后，他们还在一起，这算是孟煜的承诺了。孟煜从未说过一生一世的话，因为孟煜懂得世事难料，他珍惜眼前，不轻易许诺。 杨婉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好。” 孟煜本想再抱她一下，但怕一抱，就舍不得撒手了。正事要紧。“去吧。” 杨婉房中出来以后，曲远正和谭丰立在院子里，两人中间有四五米的距离，背对着对方。 杨婉好笑地看着这两人，也不知这两师兄弟有什么冤仇？ 杨婉轻咳一声，“咱们去提审沈恒，提审之后，再去看看沈夫人。” 曲远应了一声：“是。” 谭丰讥诮道：“真是奴才，还没进门，就巴结成了这样。” 曲远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进了牢房。 杨婉不想和沈恒绕圈子，她直接将信丢在沈恒脸上。“大人，让我问问你，这些信是谁给写的？” 沈恒看着这些信，“这信是我在京中的一个同窗寄给我的。” 杨婉暗自查看沈恒的神色，他脸上没有一点惊慌之色，眼神也坦然，看来不死说谎。 杨婉故意用质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语气中也透着怀疑。打量之后，她目光凛冽地看着他：曲远很配合地上场，冷声问道：“叫什么？”曲远长相本就冷，他刻意摆出一副冷冽的样子，倒是颇有震慑力，若换个胆大的，未必能吓唬住。但对付胆小的沈恒有用。 沈恒嘴唇哆嗦了一下：“叫崔文。” “崔文？”曲远和杨婉目光一触。谭丰低声道：“崔文是京中有名的马屁精。他是周尚书的主薄，但以前跟过我大哥，他为了巴结我大哥，和我大哥学过书法，但我大哥一直没重用他。后来跟了周尚书，颇得周尚书重用。我倒没听过他两有交情。”这解释了书信笔迹的问题。成王的嫌疑暂时排除了。 曲远不相信：“我从未听说过你们是同窗？” 沈恒忙解释道：“我们也不算正经同窗，在科举的时候，我们同住一个客栈，就认了同窗之情。” 杨婉看着沈恒的眼睛。“你被皇上嘉奖那次，也是这崔文帮的忙吗？” 沈恒毫不犹豫：“是。” 曲远冷笑道：“不是秦观帮的忙？” 沈恒赶忙摇头：“不。不是，是崔文帮我的，我先在县中试验，疗效很好。而后，我就将药方寄给了崔文。” 沈恒这个贪生怕死的货一心想要和秦观撇清关系。孟煜还真是看走了眼，沈恒这货也是个没脑子的。泄洪决堤，这么明显的事，他当别人都傻吗？ 都到了这个份上，沈恒还不愿意和秦观明面上同流合污，这秦观私底下肯定干了不少十恶不赦的坏事。 杨婉心中掂量了一下，若是审问秦观，他肯定说是沈恒私自的决定，和他无关。 若眼下就审问沈恒，问他秦观都干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懦弱的沈恒会说吗？ 杨婉心一横，决定直截了当：“秦观绑架了你妻子，这已经触犯了律法。秦观还做过什么坏事？你直接说，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沈恒怯弱地看着杨婉：“没有。真没有。” 不出杨婉意料，沈恒先是卖惨博取了孟煜的怜悯，他为了保命，只能不说。秦观和沈恒干下的勾当，估计得千刀万剐沈恒。 沈恒和秦观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正因为胆小怕死，沈恒才要坚决地否认和秦观同流合污。 可这沈恒却因为胆小，牺牲掉了近万亩良田，数万百姓的口粮，“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这样大的事，肯定要惊动皇上的，惊动了皇上，这事就大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不至于犯下这样的大错。难道沈恒真的怕秦观，怕到没智商吗？ 杨婉不太能理解沈恒。 杨婉深看了沈恒一眼，沈恒怯弱地瑟缩了一下肩膀，随即低垂了头。 杨婉临出牢门前又看了一眼沈恒，沈恒瑟缩着肩膀，低垂着头，一副极度懦弱的样子。 杨婉后又去刘氏房中。 杨婉想起孟煜的疑惑：“一个女人因为丈夫的缘故小产，这辈子都不能生养了。丈夫娶外室，当妻子的会不会怨恨？” 谭丰笑道：“我爹和我娘成亲三十八年，我爹对我娘始终如一，我娘就像刘氏一样包容贤惠。” 杨婉脚步一顿，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谭丰说话：“始终如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