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新发现 阳光照在水塘上，水面上波光粼粼，她看着水塘，又看看窗户，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的手在窗户外面摸索了一遍，她用指尖来回地反复地摩挲，就像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一样，一点点地摩挲，她足足摸了半个小时，一个细微的凸起，杨婉眯缝着眼睛盯着那个凸起，那是个和大米粒一样大的凸起。 “你在这里关上窗户，我去外面。” 侍卫不懂杨婉要干什么，但曲远暗地里吩咐过听杨婉的，不要多嘴。侍卫也不多问，“姑娘要小心。” 杨婉笑着点点头，这酒楼和水塘之间只隔了两三步，泥土地湿漉漉的，她丝毫也不顾及地上的泥泞，走到窗前，她身高不够，她对跟随她的侍卫吩咐道：“你按那个按钮？” 侍卫茫然地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小开关做得实在太小了。 “啊？那个？” 杨婉反复地解释了好几遍，那个侍卫才摸到了，他用食指轻轻一按，窗户就悄无声息地开了。 杨婉低声喃喃：“这窗户居然做得这样精巧。” 杨婉立在水塘边，她瞅着水塘。 “这扇窗户应该是应急用的，假设我们是酒楼里的坏蛋，若是官兵来了，我们从这窗户里跳出去，快速地逃跑。亦或是，我们从这窗户潜进来打探消息。” 侍卫不认可杨婉的话，“不，不，从这里逃跑，跳到水里吗？不是所有人都会轻功的。” 杨婉没接话，只是反问道：“你们为何不守在窗下？” 侍卫面露羞赧之色：“因为这个窗户离水塘只有两三步距离，能站立的地方其实也就窗下这么一小块地方。我们一直紧盯着，那些 人难道能从水里爬出来不成吗？” 杨婉笑道：“你自己也说了这块地方不被注意。你有没有想过老板为何要把酒楼建在水塘旁？” 侍卫挠挠头皮：“水是财，大概老板是想生财吧。” 杨婉哑然失笑，中国人的传统，什么解释不通的时候就用风水来解释。 “可否麻烦你，把这里的泥土挖开。” “啊？挖开，好的。”他还是不懂杨婉要做什么，但曲远也吩咐过他，要听杨婉。 两个侍卫拿着铁锹就开挖了，这是软泥很好挖，只挖了不到十分钟，大概挖出了半米多的大坑，一个冷硬的黑色东西露出了边框。 侍卫用铁锹敲了好几下：“咚咚。”发出金属特有的沉闷声响。 果然不出杨婉所料，这里有入口。杨婉估算过，抛尸者为何要选这扇窗户，理由很简单，只有这扇窗户外面有开关，可以迅速地打开，方便抛尸。老板要设计这样的窗户，杨婉只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逃跑，二是方便销赃。如果被追捕直接跳进水塘里，目标没那么明显，比在陆地要容易逃跑。外面有开窗户的按钮，销赃的时候，里外传递，肯定要里外接应。银两好说，可以走大门，偷偷地带这里掩埋。如果是尸体这类的东西，太显眼了，这道隐秘的窗户就可以起作用了。悄悄的把尸体扔出去，外面的人接应，外面的人守在外面，看看没有异常，然后跳窗户进去，若是被发现，就带着赃物，跳河。 但抛尸应该是临时起意，不过为何明知有侍卫把守，为何还要抛尸进来？杨婉猜测应该是幕后黑手仗着自己智商高，故意挑衅的，但这也只是猜测。 “打开，小心。” 浓重的潮气扑面而来，除了潮气，银光闪闪一片，银元宝整齐地码放在一起，这地窖里居然埋藏了这么多银子，果然不出杨婉所料，这是埋脏的地方。侍卫：“这是官银。” “官银？”国库曾经丢失了五百万两银子，难道是那批银子。 “找曲大哥来看看是不是国库丢失的那批银子？” 搬开银子，银子下面还有一层空断，搬开那层铁板，四具骸骨摆在那里，那几具骸骨看上去像是儿童的，骨头发育很小。四具骸骨整齐地摆放在地上，骨头摆放位置也对。一眼几能看出这是四个很小的孩子。她蜷紧了手指，她真想拆了这破酒楼，为了利益，居然这样草菅人命。 杨婉直觉不对劲，但她又说出哪里不对劲？找到这些东西，也太顺利了。杨婉疲惫地揉揉眉心，或许是太累的缘故的。 曲远讶异地看着在路边拜访的那些官银。 “曲大哥，这是不是国库的银子。”曲远拿了一枚银元宝，他看看底座，很确定地道：“是。批号和国库丢失的官银一样。” 杨婉：“可找到失踪人口登记簿？” 曲远先知道发现小男孩尸体的，她知道曲远一定会查找的。 “有报失踪的，其中一个年纪和长相正好能对上，可这四个只剩骨头了，这？” 杨婉怜悯地看着那四具骸骨，“这里不像窝藏儿童的场所，这四个孩子会不会是这里雇佣的童工呢？” 曲远拧眉想了一下，他点点头：“对。失踪登记簿上有这样两处登记，但只报失踪有两个孩子，在酒楼里干活，而后失踪的。” 移开骸骨，还有一层铁板，侍卫搬开铁板。“哗啦啦”水流迅速地蔓延了上来。曲远赶忙伸手揽住杨婉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路边。 侍卫们有两个水性好的，正要跳下去试探。 曲远赶忙交代道：“注意安全。你们拉住他们的脚，不要下潜太深。”曲远体恤下属。 两人下潜良久，才出来，他们抹了一把脸，“曲大哥，只是水，下面什么也没有了。” 杨婉失望地低垂了眼帘，看来这扇窗户只是留着销赃或者逃跑用的，没有别的用处了。 曲远：“你回县衙查找孩子的失踪记录，这里先交给我。” 杨婉：“酒楼老板？” 曲远懂她的心思：“酒楼老板的信息，县令已经说了，但自从上任从未见过老板本人，他只见过这里管事的一个女子，可那个女子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给县令送些银两。县令已经把那女子的画像画好了。”曲远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浅淡的难过。 杨婉蹙蹙眉头：“那女子长得像安靖。” 曲远点点头：“是。连年纪和咱们查到的年纪也对。” “哦？我现在回县衙去。”没想到安靖的姐姐却一直生活在县城里。 “我不懂安靖和弟弟为何重新造了户籍？” 曲远皱着眉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安靖这件事算是我的疏忽，我只查了他在京中的户籍，没有细查下去。” 杨婉笑道：“安靖平日里肯定谨小慎微，没出过一点差错，对你肯定也不错。不是你不谨慎，而是他隐藏的太好。” 曲远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唉。多谢姑娘安慰。安靖姐姐的户籍就在县郊这一带，也没改姓氏。” 曲远说过，安靖姐姐叫做安馨，杨婉大咧咧地朝着他摆摆手，转身就走。 侍卫们肯定早就得到了通知，她从大门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孟煜正坐在客房的外间，杨婉抹了一把汗，她走得太快了，她微微有些气喘，她急着向孟煜汇报现场的情形。 孟煜将一碗茶推在她面前：“坐下，先喝茶。” 杨婉实在是渴了，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孟煜蹙蹙眉头，他抬手又为她倒了一杯茶。 “再喝一口。慢些喝。” 杨婉“嗯”了一声，她喝了一大口，而后放下茶盏。她将现场的情况都告诉了孟煜。 孟煜从鼻翼间冷哼了一声，“果然都是一路的。” 杨婉急迫道：“我要看那些失踪儿童的卷宗。” 这才是她回县衙的目的，孟煜默了一瞬，“午后了。” 杨婉讶异地看着孟煜，她不懂孟大人为何忽然迸出这么三个字。 孟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吃午饭。” 杨婉这才懂了，她心里一热，孟大人只是提醒她已经午后了，她还没吃午饭。 两个小丫鬟有眼色地摆上了饭菜，一荤一素，一盆米饭。杨婉看了一眼两个丫鬟，她撇撇嘴，却也没说话。她就早上五点吃了点东西，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她确实有点饿了，不吃点东西确实也难受。 但她急着看那些失踪儿童的卷宗，她快速地扒拉着米饭。她边吃饭边瞅着那一摞卷宗，她实在吃不下饭，那么多无辜纯真的孩子惨遭毒手。 孟煜挑挑眉毛：“你真是个姑娘？” 杨婉从饭碗里抬头，孟煜微带嫌弃地看着她。“你吃这样快，真是没一点吃相，难看死了。” 杨婉也知道自己吃相不好看，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吃了。我饱了。” 孟煜抬手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喝口汤。以后不准吃饭这样快。 杨婉不满地撇撇嘴，我吃个饭，碍着您老人家啥事了？ “慢点喝汤。不许喝太快。你是本官带出村子的，若是让别人看见你这副难看的吃相，本官会丢脸的。” 杨婉真搞不懂这都是什么逻辑，她的吃相怎就牵扯上了他的面子。她急着查卷宗，懒得和孟煜罗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