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亲情

    杨婉将从徐桑那里找到的信件递给孟煜，孟煜接过，他才刚打开，就皱起了眉头。

    “这字迹很眼熟。”

    杨婉噘噘嘴：“你认识这人？”

    “这字迹很随意，但又有些功底。这应该是…．。”孟煜看着谭丰，随即笑道：“这应该是谭大人的笔迹。”

    谭丰颇为意外，因为当时搜查书房的时候，杨婉根本没让谭丰看。“我大哥的笔迹？”

    谭丰恼怒地看了一眼杨婉，杨婉笑道：“我想着这些信和你没关系，就没给你看。”

    谭丰这人向来直接，“你其实觉得这些信件有疑问，因为有疑问，你就想着让孟大人先看，省得出漏子。”

    杨婉笑嘻嘻地敷衍道：“办案需要。”

    谭丰皱着眉头道：“我大哥和沈恒没有结交，他暗地里结交，难道我不知道？可否让我看看信。”

    孟煜将信递给了谭丰，谭丰皱着眉头道：“不，这不是我大哥的字迹。我大哥写字的时候喜欢拖长钩。只能说有点像。柳老先生是书法大家，他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成王，一个就是我大哥。”

    杨婉心里一动，她和孟煜目光微微一触，两人心下了然。

    谭丰拧着眉头道：“但是这成王是十年前开始学习书法的，如今的书法造诣可不低，不像我大哥还那样稚嫩。成王也不会叫沈恒兄长吧？难不成柳老先生还收了别的徒弟？”

    从低到高难，但从高到低容易，成王故意写的差劲点就行了。只是看信件内容，沈恒似乎不知道一直和他通信的是成王，或许是假装不知？

    他和成王到底有什么勾连？

    谭丰若有所思地看着孟煜，“孟大人，我爹和李清远关系不错，我大哥那人为何要结交低一等的沈恒，还口称兄长，这不是我大哥的处事风格。”

    孟煜点头认可。谭丰解释清楚了，他看着杨婉道：“那个谁，你记得欠了我两顿饭。我现在要出去逛逛。”

    谭丰又对着孟煜行礼，“我先出去了。”

    孟煜：“请自便。”

    谭丰一走，孟煜拉住杨婉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他将杨婉鬓边几缕调皮的落发理理。他犹豫了一瞬。“有些事，你可以告诉他的。但不…．。”

    孟煜轻声叹了一口气：“唉。我总是对你要求太多了。”

    “你想利用他？”

    孟煜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前天，我确实想过利用他。只是利用这事，由我来做。你若想有个朋友，他这人倒是不坏。”

    杨婉心中一暖，她不高兴地道：“你肯定不愿意我帮你，想让陈清帮你。”杨婉有心诈孟煜，他一直不说，肯定是不想说，只能诈他。

    “咳。”孟煜轻咳一下，他笑道：“谁又和你胡说了？”

    杨婉盯着他的眼睛，不给孟煜任何躲闪的机会：“陈清很美？”

    孟煜点头：“是很美。京中美人不少，她是其中楚翘。”

    杨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动过心？”

    孟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是。动过心。”

    杨婉喉间泛起了酸涩，“你为何不要她？”

    孟煜默了一瞬，苦笑道：“男人看见美人都会动心的。这动心不是喜欢，只是贪图美色而已。”

    他目光坦荡。杨婉却不高兴道：“哼。她长得美，又对你有意，你们暗地里肯定有什么事？还有那个如雪，男人就像大猪蹄子一样，一心二用。”

    孟煜被杨婉这比喻逗乐了。“哈哈。”他捏捏杨婉气鼓鼓的脸颊。

    “情未到浓时。我和如雪真的清白，我对陈清？”他顿住话，他和陈清的事，他真的不想说。

    杨婉气咻咻地道：“不想说就算了。”说完，她站起身就要走。

    孟煜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乖了。这事，我不想说。”

    杨婉喉间又苦又涩，她本想试探孟煜到底隐瞒了什么，可见他有意隐瞒，她就真的生气了，她怒气冲冲道：“还有那个嫣红，你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我算什么？”

    嫣红？那是孟煜这辈子最大的屈辱，他最不愿意在人前提到嫣红。

    孟煜眉宇间薄带怒意，“过往的事，我不想说。”他复又耐着性子柔声哄她：“乖了，不闹。”

    杨婉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她赌气道：“孟煜，我和你还真不合适。我们分开吧。”

    孟煜看着杨婉，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我不愿意提嫣红，是因为她带给我的都是不愉快的经历。我不愿意提陈清，是因为这女人和我本也没什么，自从她向我表白以后，我一直都回避她。我那点动心，真的只有欣赏之意。”

    杨婉原本也不介意的，可他一直刻意隐瞒，她才生气的。和嫣红有不愉快的经历？孟煜和嫣红？

    杨婉想要彼此之间的坦诚。

    杨婉黯然地看着孟煜：“孟煜。大概我们真的不合适。我想分，”

    孟煜本是有心哄她的，但听她反复地说这样话，他忽觉很疲累：“随你吧。我累了。”

    杨婉更加的生气，“孟煜。我连问的权利也没有吗？以前的事，我不介意，但我想知道。因为那毕竟是你的一部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哼。”

    她气哼哼地转身欲走。孟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想听是吗？你想知道是吗？我告诉你。”

    “嫣红是我第一个女人。”孟煜顿了一下，他黯淡地低垂了眼帘：“她也是我唯一一个女人，除了她，我没和别的女人。我十五岁的时候，嫣红二十岁。”

    杨婉本想问的是陈清和案子有什么关联，但她无意间问出了嫣红的事。孟煜这话什么意思？第一个女人，唯一一个女人？嫣红还经常出现在孟家，他们关系没断吗？

    嫣红夜深人静的时候能闯入她的房间，随意地出入孟家。她是经过了孟煜特许吗？

    杨婉默了一瞬，她咬咬下唇：“我们还是算了吧。我当时太冲动了，我不该说要和你在一起的，其实我们不合适。”

    她转身就走，孟煜疾走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杨婉用力地甩手，她刚一甩开孟煜的手，

    孟煜另一只手顺势欺了上来，她只觉得腰上一紧，下一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被挤压在门上。

    孟煜毕竟是个男子，他钳制住杨婉的手腕，不让她推搡。杨婉生气地看着孟煜。

    孟煜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嫣红不是我愿意的。我姐姐恨我，嫣红曾经是小青楼的红牌，接客无数。我姐姐恨我，她买了嫣红做丫鬟，嫣红进府以后，姐姐在我的茶中下毒。我也不知道，我就喝了。那…．。”孟煜痛苦地闭闭眼睛。

    杨婉沉默而又心疼地看着孟煜。

    “我姐姐觉得我只配嫣红这种下贱的女人。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就和嫣红厮混在了一起。一年。”孟煜喉中微微一哽，“杨婉，我并不快乐。真的不快乐。我也不愿意提，这事可能在别人眼里很可笑。”他自嘲地笑笑：“只不过是和一个女人媾和罢了。我被最爱的亲人嫌弃侮辱。那时我才十五岁，我也是心志不坚。过去的事，不追究了，好不好？”

    这话近乎请求了，杨婉鼻子一酸，“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你？”

    孟煜是个男子，他从未和人说过自己家中的琐事，他看着杨婉：“这事，可能是我太计较了。”

    杨婉咬着下唇，看着孟煜。

    孟煜这才道：“我家中有兄长姐姐，我出生以后，我爹看中了一个姑娘，娶回家当妾，我娘亲和我爹闹了很久，我爹就是不愿意回头。我娘找了算命先生，她觉得我不吉利。因为这个不喜欢我。我姐姐见我出生以后，原本和睦的家吵吵闹闹的，她和娘亲近，她也不喜欢我。我大哥死了以后，她和娘亲更是视我如仇敌。她出嫁以后，才对我好了些。”

    孟煜轻描淡写，但杨婉能想象出孟煜的童年有多么的不幸。他肯定备受冷落，备受摧残。

    孟煜像是在讲一个笑话：“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爹的小妾死了。娘亲一直觉得孟书和孟俪旺她。对了，我没告诉过你他们是龙凤胎，长得却不相像。但不管怎样，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

    杨婉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他哥哥为何不在了？但她终究不忍心再问。“我以后不多问了。”

    孟煜捧住她的脸，他哀伤而又无奈地看着杨婉：“我不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处理不了家宅之事，若是有一日，你遇见更喜欢的人，你一定要告诉我。眼下，我们还在一起。”

    杨婉鼻子一酸，“我只是赌气的。我其实只想问你陈清是不是和案子有关系？我若是直接问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孟煜默了一瞬，“当时，我只是觉得这女人别有所图，一直对我示好。直到在李湾村出了那样的案子，她和马芳除了身世，我没查出任何不妥之处。因为太妥当了，我越加怀疑。你还记得安心提到的那本金钗谣吗？”

    杨婉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