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小女孩

    孟煜立在门口，他看着屋内的摆设，他从鼻翼间恼怒地哼了一声。“哼，无耻。”

    杨婉不解地看着孟煜：“大人，这屋子？”

    孟煜深看了她一眼：“你不懂。这是放置刑具的，有些人有些变态的嗜好。”

    杨婉确实不懂这个，但她想到那些孩子会被派来做某些交易，她大概猜到了，应该是那种事。想到此，她脸上覆了一层薄霞，她猜测这嗜好应该难以启齿。

    侍卫禀告道：“发现一间地下室。”

    侍卫引着孟煜和杨婉，这处地下室在酒馆的后面，隐藏在墙角下，厚厚的一层土盖在上面，很不容易被发现。侍卫们几乎是一寸一寸土地，摸索了一遍，才找到这个。

    侍卫们挖开了地下室，一道铁门，这设计和县里的酒楼有点相似。

    侍卫用刀撬开门锁，浓重的潮气和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侍卫们先走了进去，杨婉跟着进去，三级台阶，明亮的火把，将不足十平米的地窖照得通亮，杨婉心中剧颤，她攥紧拳头，咬紧了牙，她恨不得打死幕后黑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地下室里堆满了白骨，看骨骼的大小应该都是小孩子，这些骨头有的紧紧地挨在一起，有的摞在一起。

    地面上黑乎乎的，血渍，鲜红的血。

    “清点尸骨。”孟煜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一个也不能漏。”

    那些白骨排在地上，又几具骸骨已经变形了，小小的骨头蜷曲着，蜷曲着，无助的样子。杨婉痛苦地闭闭眼睛，她可以想象出这些孩子生前受到了怎样的虐待。这些人简直是畜生。

    上百具尸体被摆放在阳光下。

    森森白骨晾晒在阳光下。孟煜单手负在身后，他紧拧着眉头看着这些白骨。

    杨婉立在他身边，她痛心地看着这些幼小的骨骼，皑皑白骨。

    “大人，这还有一层暗格。”搬空了地上的骨骼，又发现了一层暗格。

    杨婉想也不想，跟着侍卫复又进到了地窖中，那暗格却在地窖的正中央，和地砖一个颜色，不仔细分辨的话，很难看出来。

    侍卫趴在地上，“有声音。”

    杨婉退到了侍卫身后，侍卫们戒备地握住了剑，两个侍卫撬开暗格。侍卫们对视了一眼，一个瘦小的孩子蜷缩在暗格里。她惊恐地看着侍卫，她戒备地抱紧了身体。

    杨婉向前一步，她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孩：“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小女孩丝毫没有放松。杨婉向她伸出手，“真的，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女孩不说话，侍卫们没了耐性，“不如直接将她抱出来吧。”

    闻言，小女孩的身体猛然哆嗦了一下。杨婉温和地看着她：“你别怕。姐姐真的不是坏人，姐姐会保护你的。”

    杨婉小心翼翼地将手伸了出去，小女孩看着杨婉的眼睛，居然伸出了手。杨婉握着小女孩骨瘦如柴的小手，将她拉了起来。

    小女孩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这不是她的衣服，应该是某个成年男子的衣服。

    杨婉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小女孩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

    怀里温热的小人，出于女性的本能，杨婉心中升腾起一阵柔软。杨婉想起自己的经历，同病相怜之感。

    孟煜看了一眼小女孩，紧皱着眉头没说话。杨婉抱着小女孩，小女孩一路一言不发，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杨婉的怀里。

    孟煜怜悯地看了一眼小姑娘。“抱回去，好好安抚。本官即刻进宫面圣。”

    小姑娘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孟煜。孟煜转身就走。

    幸好，孟煜将杨婉安排在这处僻静的小院，没有外人来。杨婉经受过创伤，她知道小女孩受伤以后，很难恢复。

    她将小女孩轻轻地放在床上，宽大的衣袍无意间敞开了些，杨婉的心剧烈地绞痛了起来。孩子无意间露出一段皮肤，皮肤上布满了各种伤痕。

    杨婉抬手想要撩开她的衣服查看一下其它伤口，小姑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凶狠地看着杨婉。

    杨婉被这凶狠的眼神吓倒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刻意和小姑娘保持了距离。

    义父死了以后，养母虐待她的那段时间，她也本能地抗拒和外人的接触。幸好，她有义父，义父留给她满满的父爱，她才撑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杨婉没再向前靠近，她坐在桌子前，默默地看着小女孩。

    小姑娘就像只凶猛的小兽一样，一直盯着杨婉，杨婉只是目光平和地看着小女孩，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很久。午后，曲远才回来，他也顺道带来了午膳，杨婉轻声走到门口。曲远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女孩。

    他将袖子里的书拿出来递给杨婉，他不自然地看着杨婉：“大人，让我，让我把这些书交给你。”

    “书？”杨婉不懂孟煜为何给自己书？杨婉受了义父的言传身教，对办案很有兴趣，但对读书其实兴趣缺缺。

    曲远塞到她手里，“你自己看吧。”

    他转身就走。杨婉打开书，她脸颊随即像着了火一般，滚烫。孟煜也真是的，给她看这种书。

    她随即合上书，但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孟煜的心思。她复又翻开书，这书是有图的，她看懂了，为何酒馆包厢处会有那种痕迹，那是刑具。这图上有小姑娘还有，还有小男孩。

    杨婉越加心疼榻上的那个小姑娘，如此变态的东西对付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看上去应该有十岁吧？

    杨婉心中揣测，杨婉将这几本书看完，放在手边。她看着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是睡着了。

    她想让小姑娘吃些东西，但又怕惊吓到小姑娘。她吃完饭，撇撇嘴。

    孟煜去面圣，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曲远复又回来：“大人，让你去一趟。”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小丫鬟，那小丫鬟脸圆圆的，看上去淳朴又可爱。

    杨婉这才放心了。孟煜在书房等她，孟煜还穿着官服，绯红色的官袍本该俗套的，但他平白穿出了一种飘逸的威严。

    杨婉对孟煜行礼之后，他看了一眼曲远，曲远退到了门外，曲远犹豫了一下，关上了门。

    书房里，独留孟煜和杨婉两人。孟煜示意她坐下，两人隔桌对坐。

    杨婉闻见了浅淡的酒气，她蹙蹙眉头。

    “书看了？”

    杨婉点点头。“着实恶心。”

    孟煜没说话，只是倒了一杯茶给杨婉。

    “本官又找了刘信，那几个小混子将酒馆其中几个孩子的画像临摹了出来。”

    杨婉放下茶盏，“然后呢？大人准备怎么做？”

    孟煜冷笑道：“本官明日要演一出好戏。”

    杨婉明白了孟煜的心思。她担心地看着孟煜，“大人，我还有一事。”

    孟煜叹了一口气，“唉，本官懂你的意思，本官从未见过碧霞郡主，对她的品行倒是听到过。”

    杨婉咬咬下唇，她略微有些心疼，孟煜连自己的婚事也做不得主。

    孟煜欲言又止地看着杨婉。

    杨婉笑道：“有什么事，大人尽管吩咐。”

    孟煜：“杨婉，这套衣服很适合你。”孟府的侍卫穿的都是淡蓝色的衣服，杨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也不知为何孟煜忽然说起了这个。这衣服穿在杨婉身上赏心悦目。孟煜惊艳之后的夸赞。

    杨婉拧眉想了一下，“大人，您要我做什么？”

    孟煜默了一瞬，“陪本官一会。”

    杨婉一时没转过弯来，他犹豫了半天，就冒出这一句话。

    杨婉挑挑眉毛，孟煜低头，执笔，在纸上快速地写字。孟煜的字遒劲有力，但他显然有心事，他握笔的手微微颤抖着，原本规整的字也微微有些歪斜。得，孟煜还是有心事。

    杨婉又问了一遍：“大人，有心事？”

    孟煜气恼地将笔扔在了桌子上。

    “本官只是觉得束手束脚的。”

    这是个不可开解的事，义父曾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甭管是皇帝还是平民。

    杨婉可以想象出孟煜的苦恼，他贵为一品大员，但这是京城，皇亲国戚满京华，还有众多权贵，孟煜肯定会被牵制。

    “唉，皇上只令本官查到即止。”

    “查到即止？”

    呵呵，这查到即止，这是暗示孟煜揪出个替罪羊就好，不可引起官场动荡。

    孟煜叹了一口气以后，忽然又笑了。“罢了，上有圣谕，下有对策。本官自有主张，这案子你尽管去查。”

    杨婉松了一口气。她郑重地看着孟煜：“大人，我一定会破案的。”

    孟煜向前倾身，他笑道：“嗯，本官信你。你刚才看的那些书，有什么不懂的，本官可以教教你。”

    杨婉恼怒地瞪着他，“请大人自重。”

    孟煜笑道：“本官很重，不轻。”

    杨婉翻了个白眼，孟大人真是插科打诨的一把好手。

    孟煜对着她吐了一口气，他喝了酒，他独有的气味混合着酒香，异常的好闻。这好闻的气息让杨婉的心猛然一颤。

    孟煜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衣领，“这衣服很适合你。”他的手指无意间滑过她的锁骨，亲昵的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