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谭丰 曲远尴尬地立在门外，这样的情形，曲远已经熟悉了。他下次可得长点心。可这两人也不关门。 孟煜看了他一眼，曲远道：“谭林来拜访。” 孟家和谭家向来不来往，这谭林竟然会来拜访他。孟煜蹙蹙眉头，他心中了然。 谭林这人面子上的事做戏十足。孟煜揉揉杨婉的头发，“我去去就回。在这里等我。” 杨婉点点头，他整整衣襟。 “大人，谭林找您？” 谭丰林和孟煜两人一直不和。 谭林来找孟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孟煜见他一脸担心，“谭丰要跟咱们一起去光县，谭林这次只是来走个人情，托付我照顾谭丰。” 曲远眉头皱得更紧了。皇上对成王造反的事，还有疑虑，他明显不再信任孟煜了。 偏生，这次出乱子的还是孟煜的门生，孟煜主动请旨去查办，以证清白。 谭丰林借口幼子，谭丰需要磨练，请旨他和孟煜一起去。没曾想，皇上居然答应了，还赐了谭丰一枚令牌，如皇上亲临。 一个无官无职的谭丰跟着孟煜去办公事，还赐了皇牌，说白了，谭丰此次去就是为了监视孟煜。 孟煜倒没觉得有什么。谭林一见孟煜进门，赶忙起身相迎。 “冒昧来拜访，打扰孟兄了。” 孟煜也摆出一副客套的笑容：“谭兄如此说，真是见外了。” 谭林笑道：“前几日，有人赠了我一盒铁观音。味道很不错，我特意送来给孟兄尝尝。”谭林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子，双手奉上。 孟煜也笑：“谭兄留着自己喝就是了，何必如此客气？” 谭林忙道：“这不是客气。我只是惦记着孟兄才送来的。我这点心意，孟兄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 孟煜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孟煜双手接过。 谭林：“我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幼帝，从未出过远门，还请孟兄多加照顾。” 孟煜道：“这是自然。你我朝中共事多年，谭兄尽管放心。” 谭林双手抱拳道：“多谢孟兄了。” 两人东拉西扯地寒暄了一会，谭林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谭林，曲远愤愤不平道：“朝中人尽皆知，大人，您爱喝茉莉花茶，他却送了一盒铁观音。” 孟煜看了一眼曲远，曲远自知多话，他只是觉得谭林看不起孟煜。 孟煜：“谭林送我茶叶只是礼数，他无事求我。” 谭林和他本就平等，谭林只是看在谭丰要和他同行的面子上，送盒茶叶过来，让彼此面子上好看。 孟煜原本也不想为难谭丰。谭家也不是吃素的，肯定暗中安排好了，不会让谭丰吃一点亏的。 谭林来，只是做点表面文章。表面文章，谭林不会自降身价讨好孟煜的。 孟煜将茶叶递给曲远：“看你的那个兄弟爱喝，给他们吧。” 曲远接过。 孟煜回去的时候，杨婉却已经走了。孟煜瞅见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不觉莞尔。 杨婉也是个奇葩，她认些字，人也聪明，可唯独写字却是歪歪扭扭的。她那歪歪扭扭的字还不如七八岁的孩童。 “我去收拾一下，还要帮初生收拾一下。晚上要想我。” 就这几个简单的字，硬是让她写出了轱辘扭过山路十八弯的气势。 孟煜将这张纸条放在桌子上。他简单地洗漱一下，就睡下了。 快入冬了，夜间。丫鬟多送了两床被子来。杨婉将被子铺好。随即就睡下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杨婉翻了个身，她只觉得冷气逼人，她下意识地裹裹被子。 “起来。”耳畔一个阴冷如水的声音，她冰冷的气息犹如蛇信子一样直逼她的耳蜗。 杨婉惊恐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女人立在她面前。 那女人带着面具，但从婀娜窈窕的身形上来看，杨婉猜测是个女人。 “你是谁？”杨婉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将初生往里推推。 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是谁？孟煜居然没告诉你。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杨婉讶异地看着她，那女人笑道：“也对，男人总是很难忘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他将我放在心里。不愿和你分享。” 杨婉心里一酸，她待要开口，那女人却“嗖”的一声，她只瞅见一个人影飘出了窗外。 杨婉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嗯。”初生从喉中嘤咛一声，杨婉赶忙为她拉好被子，她起身关闭了窗户。 她却再也睡不着了。孟煜的第一个女人？她想着明日问问孟煜的，但，杨婉黯然地看着窗户。 她问，孟煜未必会说。但她不想在心里憋着事，明日，再说吧。 一大早，仆人井然有序地将东西放在了马车上。杨婉和初生坐在了装东西的小马车里。 孟煜出行向来简单，这马车上只带了些干粮和换洗的衣物还有些急救的药品。 杨婉看着窗外，孟煜习惯了骑马，他腰背挺直地坐在高高的马背上。 杨婉昨晚没睡好，她倚靠着车厢，准备补觉。她想着等歇息的时候，再问孟煜。 去光县是要走水路的。马车停靠在了码头，杨婉带着初生下车，船家已经准备好了开船，孟煜却负手立在岸边，风拂过他的衣袍，衣袂翻飞，风度翩翩。 杨婉看着孟煜的背影，孟煜着实有魅力，有几个女人也是正常。可男人的第一个女人对男人来说肯定意义不同。 也不知孟煜和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有什么故事。杨婉想问。 “大人，可以上船了。” 孟煜没接话，他回头，视线越过一众侍卫落在了杨婉脸上。“杨婉，过来。” 众侍卫都看向了杨婉，杨婉有些不好意思，双颊不自觉地微微一红，她拉着初生站在孟煜身后。 杨婉低声问道：“我们上船？” “等人。” 杨婉也不知孟煜在等什么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一个少年慌张地从东面跑了过来。 杨婉瞅着少年，少年讶异地看着杨婉，两人不约而同地道：“你？” 孟煜不快地挑挑眉毛，他挤出一个客套的笑容：“谭丰，”孟煜故意顿了一下话。 杨婉心中嘀咕：谭丰？丰谈？这家伙居然用化名。他应该是谭家的人，难不成他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 “我和你大哥共事多年，你也不必拘礼。迟些不怕的，耽误不了多少行程。” 孟煜明显嘲讽谭丰的。 谭丰却笑着拱拱手：“那就多谢孟大哥包容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孟煜反而不好说什么了。“上船。” 这船要开一天，今日阳光晴好，杨婉坐在甲板上，看着河上的风光。 “你干嘛骗我？用假名字。”谭丰自来熟地坐在她身边。 杨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别倒打一耙。你骗我说你叫丰谈。” 谭丰笑嘻嘻地道：“你说你叫杨万，我叫丰谈，咱两扯平了。” “哼，这可不同。” 谭丰用胳臂肘捣捣杨婉的胳臂，“别生气。” 杨婉推他的肩膀，“你别和我套近乎。” 谭丰坦诚地看着杨婉：“我知道你觉得我是谭家的人，以为我接近你有目的。但我真不知道你认识孟煜。” 谭丰清亮的眸子坦诚地看着她。杨婉想起谭丰刚才讶异的神色，他应该不是假装的。 “罢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谭丰微带小心地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杨婉点点头。“算是吧。” 谭丰随即开心地笑了，喜形于色。杨婉着实想要有个朋友，但他是谭家的人，杨婉心里还是有所保留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理我了呢。” 杨婉：“哼。你是大少爷，朋友肯定很多，不差我这个。” 谭丰落寞地看着杨婉：“天地良心，正因为我是大少爷，才没人敢接近我的。” 杨婉撇撇嘴，她不信：“是吗？” 谭丰黯然地低垂了眼帘：“真的。” 杨婉和谭丰本来都是外向的人，两人坐在甲板上，相谈甚欢。 孟煜安排妥当了出行事宜，他出门找杨婉。但见杨婉和谭丰并肩坐在甲板上，孟煜转身就回了舱内。 他刚才在码头上已经提醒过杨婉了，谭丰是谭家的人，谭家是他的敌人，这事，杨婉也是知道的。 可她却毫不顾忌地和谭丰说笑。孟煜有些偏执，他的女人要和他同仇敌忾，本该远离谭家的人。但她却和谭丰如此亲近。 孟煜不快，谭丰是个多话的人，两人在一起聊天，很少冷场。 两人很快聊到了拳法上，杨婉跟着谭丰学了几招，简单实用。杨婉不想弱得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伸拳，互相比划了起来。杨婉跟谭丰聊到快中午，两人有说有笑地去吃饭。 侍卫们集聚到了甲板上吃饭。 谭丰一见曲远，热情地迎了上去。“师兄，我找你半天。” 曲远冷冷地嗯了一声，转眼对杨婉道：“大人，在后船舱等你们。” 谭丰瞥了一眼曲远的冷脸，不再多话。 “曲远是你师兄？” 谭丰委屈道：“嗯。但他不喜欢我。” 杨婉能理解为何曲远不喜欢谭丰，但她理解不了，谭丰为何成了曲远的师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