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来了又走了，碧昙的手被包扎成了一大团，人还是依旧昏迷着。

    阿宝将医师送出去，卓无靠在门边，静静看着坐在碧昙身边的素怀。

    素怀让碧昙躺在自己床上，方便照顾。她小心地擦拭着碧昙额头的汗水。碧昙有些发烧，昏迷中喃喃说着什么，素怀听不清楚。

    卓无看她沉默地做着这些事，一声不发，感觉相当有趣。

    从看到碧昙伤情，到现在，她唯一说的一句话便是“这是怎么回事”，之后脸色就沉了下去，再也没开过口。

    他以为她会哭的。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开口问道。

    素怀摇摇头。

    “这几天，我让其他人来帮帮你。”卓无走进房中，坐了下来，自顾自拿起茶杯。没想到那茶又冷又苦，他抿了一口就将它放下了。

    抬头时候，却看到素怀转身看着他。

    “将军，你现在离开，就是帮我了。”素怀对卓无说。

    卓无不悦地笑了一下。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低声下气，这个女人居然不领情。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生气。特别是在这里，想到一些旧事，比如楚亦清，比如自己的娘。

    素怀似没看到卓无渐渐阴沉的脸色，依旧看着他：“将军是聪明人，又怎么会看不懂今天这一出？”

    “进

    了卓家，又是一个妾，难道你没有想过今天的这个局面？”卓无冷冷道，“或者，你还没从你娘亲身上学到一分半点？”

    素怀霍然站起，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她最厌恶的，便是那些自以为清白高贵的人，反反复复提起娘亲的事情，嘲弄和攻击她们两母女。

    晴妩在做袁东止妾侍之前，曾嫁过人，而那人正是袁东止的一个旧友。后来夫君因为重病，娶她未到半年便已死去，还没有子嗣的她被夫家人赶出了门，正好遇到了来吊唁的袁东止。袁东止初时见她可怜，便对她多了些照顾，一来二往的，两人竟生出了感情。袁东止家教颇松，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太看重礼教的人，因而素怀从来不觉得娘亲与爹之间，有什么逾越了礼数的事情。况且爹娘十分恩爱，连她也看出爹对娘亲的疼惜，是超出了其他人的。周围的人却不会这么想，尤其是袁东止的其他妻妾和孩子。除了二哥袁裴逸对她好，其余的哥哥姐姐，无不是用白眼待她。从小到大，她身边从来不缺的便是各种恶毒嘲讽与冷言冷语。

    卓无看着生气的素怀，没说什么话，只眯着眼睛看她。

    素怀压抑住怒气，说道：“卓无，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吵，你走。”

    之前的温柔原来只是一时兴起，却让她以为卓无还是曾经的

    少年。看他那副神情，只把自己的疮疤当做一个笑话，自己又何苦自欺欺人，何苦再对他抱有一点幻想？

    卓无朗声大笑，素怀上前拉着他，直往房外推。

    “袁素怀，我现在，是在我的妾侍房中，你赶我走？”素怀又怎么推得动卓无，只换得他一张笑脸，那眼中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素怀手上却不停，只当没听到卓无的话。

    卓无反身揽住她的腰，冰冷的唇就要往她脸上印下去。素怀未及多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一声脆响之后，两人都愣了。

    素怀先反应过来，却没感觉到害怕，因为接下来的下一个动作，她居然又给了卓无一巴掌。

    这一巴掌比原先更重，卓无却自然而然有了身体反应，避了开去，同时将素怀一把推开，她重重撞在门框，倒了下去。

    但心里的痛比身体的痛更剧烈。好像那一个耳光，真的击碎了她揣了那么多年的梦，梦里浓眉大眼的少年曾向她大步走来，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滚！”她低低地吼道。

    卓无眼神像刀一样，嘴角抽动着，道：“我滚？袁素怀，你叫我滚？”

    素怀却已似豁出去了一般，不管不顾地大声对着卓无吼道：“滚！是我瞎了眼！是我错！我居然爱了你这样的人七年！”

    卓无一愣：七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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