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温热的水里,浑身的酸疼疏解不少,颜云悠只觉得舒服极了。混沌中整个人都有些飘起来的感觉,神志稍稍有些清醒,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好像有人在一旁脱衣服,为什么脱衣服呢?他疲累不堪,脑袋昏沉,又合眼睡了过去。沈亦轩并没有发觉,仍自顾自地脱着衣服。用来伺候沈亦轩的浴桶自然比普通浴桶要大。一个人泡在里面显得大了许多,两个人都进去却也不挤。昨夜匆忙,只是给颜云悠擦了身子,何况这一路劳累,伤口也需要再处理。抱着颜云悠的时候,能摸到他身上分明的肋骨。看着那一身被自己弄出来的青紫,沈亦轩只觉得自己有些心猿意马。可是人都成这样了,断断是折腾不得了。沈亦轩掬了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这才开始匆匆给颜云悠清理身子。后面的伤处确实又流了血。沈亦轩动作一滞,动作忽然变得轻柔许多,慢慢给颜云悠洗去血迹。即便是昏过去颜云悠也觉得舒适极了。酸疼还是有的,可是在温水里就是舒服。沈亦轩更是舒适,颜云悠就这么倚在他的身上,既不挣扎,也不推开,更不会拿话气他。沈亦轩轻轻拥着他,心想:这个人就该这样。温存并没有持续很久,敲门声响得很突兀。沈亦轩不悦地皱了眉,外面有个丫头的声音道:“五殿下,汤药熬好了。”沈亦轩脸色变了变,提声吩咐道:“侯着!”这才将颜云悠抱出来擦干了身子放在床上。大夫留下的瓷瓶还在桌子上摆着,沈亦轩记得那时用来外敷伤口消炎的。直到处理完伤口,给颜云悠穿上中衣,颜云悠都没有再醒过来。还好他没有醒过来,他若是醒了肯定不会让沈亦轩摸来摸去这么摆布。昏睡的人睡着就好,却着实难为了醒着的人,又要伺候沐浴,又要伺候上药,还要给人穿衣,还要控制自己。比起几个月前并无不同,只是两个人的心境都变了。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没有忘记门外的汤药,沈亦轩不敢耽误,朝外叫了一声:“进来。”小丫头端了药,心里紧张,一直低着头。她将盘子放在桌上,然后端了药过去想给颜云悠喂药。这是下人该做的,总不能让五殿下亲自来喂。沈亦轩却不耐烦极了,伸出手道:“药给我。”小丫头怔住了,又不敢忤逆,只得将药放在沈亦轩手里,然后回道:“陈大人说,殿下一路风尘,沐浴后去厅里用酒菜吧。”沈亦轩看了一眼颜云悠,回道:“告诉你们大人明日清晨再议,今晚不必等我用饭。另外派人撤了浴桶,收拾完东西出去,夜里不要过来打扰。”小丫头垂着头回道:“是。”门外既有侍卫又有家丁,很快便收拾完了方才沐浴的东西。屋里终于清静下来,沈亦轩尝了尝药,确实苦了些但是温度适宜,不凉不烫。他将颜云悠扶起,在颜云悠身后垫了被子,一手掰开颜云悠的嘴,一手拿了勺子喂药。可是药根本就流不进去。沈亦轩心急,不喝药这高热如何能退。虽说不忍心叫醒颜云悠,可是不叫醒他便不能喂药。沈亦轩狠狠心,轻晃着他的身子:“颜云悠,快醒醒!”晃的不是很厉害,动作也不大,却足够唤醒一个人。颜云悠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了沈亦轩。那张略带冷削的俊脸仍旧是看不出表情,只是淡淡道:“醒了就吃药。”颜云悠脑袋昏沉,吃什么?吃药?汤匙喂到了嘴边,浓重的药味冲向鼻腔。是了!是药!颜云悠一把推开眼前的手,沈亦轩不妨颜云悠竟会动手,药碗直接被拍到离了手,带着汤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被人灌安魂散的时候便是这般,头脑昏沉,浑身无力,颜云悠难受地闭上眼:“滚!我不吃!沈亦寒……”沈亦轩不知道这人病中哪里来的力气,直到他听到沈亦寒的名字。他如何不气!他为了颜云悠,不惜在路上耽误时间,不记旧怨亲自照顾他,甚至药都喂到了他的嘴边,竟被他一把拍开,还有,他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嘴里口口声声叫的,居然是沈亦寒!如何能忍!沈亦轩一把掐上颜云悠的脸,怒道:“颜云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脸被掐的生疼,颜云悠睁开眼看过去,疼痛唤回理智,他艰涩道:“沈……沈亦轩”沈亦轩一把把他甩的伏在床上:“你看清了便可。”颜云悠思绪混乱,身上的衣物被换过了,感觉也很舒服,看来刚才不是做梦。他看了一眼盛怒的沈亦轩,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梦。想起昨夜的情景和沈亦轩的阴狠,他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这一瑟缩看的沈亦轩不知是何滋味。沈亦轩努力稳了心情,颜云悠现在很虚弱,他真怕自己撕了他。“药撒了,再熬就是。你怕什么。”沈亦轩说着过来扶他,然后朗声道:“来人。”颜云悠一把抓住他的衣摆:“沈亦轩……不,五殿下。不要再熬药了,我没有大碍,盖紧了被子出出汗就好了,不要熬药了,我累了。”他一看到药碗就喉咙发紧,哪里喝的下去。再惹怒沈亦轩就不好了。沈亦轩果然没有再动,颜云悠的手还抓着他的衣服。这是颜云悠难得的示弱,而且刚才那句沈亦轩,他听得很满意。沈亦轩抬手,握住了那个抓着他衣角的手,另一只手抚上颜云悠的额头。颜云悠并没有躲开。许是方才上过药了,也许是方才泡了一会儿热水。颜云悠身上的热度的确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人也算是清醒了。沈亦轩握着颜云悠的手松开了,他轻声道:“也好。”颜云悠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立刻紧张起来,沈亦轩在脱衣服!“你,你今晚……”颜云悠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沈亦轩悠然道:“这本就是陈大人给我安排的屋子,我自然是要在这里休息的。”脱了上身的中衣,沈亦轩翻身上床,压在颜云悠身上,话里带了狡黠:“方才沐浴,你我都坦诚相对。你该不会是舒服过就忘了吧。”颜云悠看着沈亦轩却说不出话,他仿佛看到了之前的那个有些厚颜无耻的宣易。可是昨夜发生的事又实在太过惨痛。颜云悠运起掌力就要推他,经脉还有些疼,沈亦轩却笑了:“想想皇城司的刘挚,这一掌你敢拍出来试试。”颜云悠不能,所以他又收了掌。沈亦轩心里难得有些痛快。他从颜云悠身上下来,扯过一旁的被子将两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又揽了颜云悠。颜云悠心中不耐,开始掰腰间那不安分的手。“颜云悠。”沈亦轩缓缓贴上他的后颈,声音沙哑:“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今晚不打算碰你。可你若是把我勾出火了,就别怪我把持不住自己。到时候再拉着你来一遭,可不管你受不受得住了。”一番话说的极其厚颜无耻,极其冠冕堂皇,却也极其富有威慑力。颜云悠深有感触,以前的宣易或许不会这样,可是现在躺在身旁的沈亦轩绝对做的出来。他松了手,放弃了抵抗。沈亦轩也没有太过分,仍旧是揽了颜云悠的腰,轻声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