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不能随意出宫,所以兰贵妃便把沈亦寒召回宫里问话。颜云悠还没醒,喝过一副药还在睡。也不知道热度会不会退。沈亦寒自然不放心离开,也不愿意进宫。可是母命不可违,关心则乱,若不是他紧张颜云悠闹出这么大动静,兰贵妃也不会过问,若是他不去,更会让兰贵妃生疑。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兰贵妃知道颜云悠的身份。沈亦寒守在颜云悠床边看了一会儿,唤人过来服侍:“照顾好颜公子,他若有半点差池,小心你们的人头!”“是!”丫头小厮忙跪下回话。“让陈总管安排个机灵的人过来守着。”沈亦寒冷冷地吩咐着,转身出门。然后驾马一路赶到皇宫,觐见兰贵妃。兰贵妃宫里布置的极为华贵,金丝绣帘正半掩着,有宫女正在后面摇着扇子。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单手扶额,闭目假寐。大殿里静的几乎没有声音。“娘娘,二殿下过来请安了。”一个小宫女进来回报。“让他进来吧。”这妇人睁开眼睛,微抬玉手,旁边的太监忙伸手扶上。她这才直起身子,掀了绣帘。沈亦寒不慌不忙地走进来,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殿上坐的正是兰贵妃。儿子与自己生疏,她有些不悦:“免礼,到我这里不必守这些规矩。坐吧。”话里带着责怪,脸上却带了笑,一张脸看起来还很好看,年轻时也定是个美人。母亲见了儿子,总是开心多一些。兰贵妃转眼看向一旁的太监,立刻又变了脸色,她语气严厉:“愣着干什么,快去给二殿下上茶!”“是。”那太监腰低的不能再低,慌慌忙忙地出去倒茶。沈亦寒落了坐,这才开口问道:“不知母亲叫我过来所为何事。”兰贵妃又轻轻地倚在椅背上,天渐渐热了,让她有些懒了,她轻轻挥手示意宫女继续扇扇子。语气温和道:“我看你这副样子,也不像得了急症,怎么还要请孙褚。”沈亦寒暗暗责怪自己心急,又缓缓回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儿臣近日忙着处理公务,有些累着了,让孙太医给我开副药,调理调理。”“嗯,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寒儿有了心上人,才会这样着急上火。说来你也年纪不小了,我想着让你父皇给你指门婚事。”兰贵妃半闭着眼睛,说话也懒懒的。“儿臣现在不欲娶亲,大皇兄还没有成亲,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不能在兄长前面。儿臣,志不在此。”沈亦寒忙回绝道,说话沉稳,不失分寸。“好。”兰贵妃睁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里满意的很,不沉迷酒色,才能做出大事业,不枉自己教导这么多年。她正了正脸色道:“不过,母妃也不是傻子,有些事情我不深究,你自己却要明白,万事有度,何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身为皇子,做事情要有分寸。今日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沈亦寒点了点头:“母亲教诲的是,儿臣谨记。”自从皇后去世以后,皇上再不提立后的事情。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周宇等人暗暗提了几次,被皇上训斥,也不敢再说。兰贵妃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了。不做皇后便做太后。母凭子贵,一荣俱荣。太监进门弯腰给沈亦寒放了茶。兰贵妃道:“今年的新茶,昨日你父皇才赐下的,说是什么雪山的贡茶,母亲也不懂,你尝尝吧。”“谢母妃。”沈亦寒低头饮了一口道:“入口醇香,这般的好东西父皇还记得您,想来父皇还是极宠母亲的。”兰贵妃但笑不语。如今后宫虽然没有皇后,可是兰贵妃娘家却不是好惹的。后宫嫔妃没有谁敢对兰贵妃不敬。皇上记得她,是因为不能忽略她。沈亦寒心里着急,也不知道这茶要喝到什么时候去,开口道:“母亲若是无事,儿臣便告退了。”兰贵妃看了看沈亦寒道:“天色不早了,留下用晚膳吧。”沈亦寒哪里肯,也不知道颜云悠情况现在如何,他心里极不放心。便回道:“还有公务需要儿臣处理,儿臣去给父皇请个安便要回去了。”兰贵妃是很欣慰沈亦寒这么上进的。她微笑着点点头:“也好,去见见你父皇。来人,送二殿下出去。”等见了皇上再回府去,天也真是晚了。他直奔颜云悠住处,颜云悠还在睡,一张脸不似来时那般苍白,看来有所好转。沈亦寒问了问屋里的丫头:“颜公子今日可曾醒过?”小丫头低头回话:“回殿下,不曾醒过。午间用了一副药,方才又用了一副。热度稍退了些。”“你们下去吧。”沈亦寒坐在颜云悠床边,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稍坐了一会儿,这才回了书房。名单丢了,今天被颜云悠和兰贵妃一耽搁,这件事情也没有处理。他想了想,会偷名单对付他的人,只有沈亦轩,这个五弟,本事也大的很。一到江南便让他被迫撤了风月阁,甚至连七星阁也差点被牵连。死了个李仁,就连颜云悠也差点和他成了朋友。多次派杀手居然也没能要了他的命。沈亦寒抬笔,想着要不要再派一拨人守在京都外的官道上。名单若真的被呈上去,那朝堂可真要被搅得翻天覆地了。莫说周宇,到时候自己也要被牵连。他思衬再三,还是没有动手。若能杀沈亦轩,他刚到江南就杀了,怎会闹到如此地步。“萧竹!”沈亦寒唤道。“属下在!”萧竹立刻推门进去行礼。“你派人去打探一下五殿下何时回来。”“是!”很久以后,沈亦寒都在后悔,为什么今日没有派杀手去杀沈亦轩。一子错满盘皆输。他夜里又去了一趟颜云悠那里,颜云悠身上的热度渐低,却还是没有退下去。沈亦寒看着难受,喃喃道:“云悠,快些好起来吧。”颜云悠当然听不到,他还是睡的很沉。沈亦寒渐觉不对,若只是风寒,怎会用了这几副药还是不好。他想起孙褚的话,莫非云悠身上有伤?可是他也问过刘敦儒,颜云悠这几日不曾受伤,那又是何故呢?他想起颜云悠刚来时身上那袭红衣,颜云悠是不喜太艳的颜色的,怎会……似是想到了什么,沈亦寒脸色一变,便去扯颜云悠的衣物。天气渐热,颜云悠身上的中衣是很薄的,一扯便开。沈亦寒的动作僵住了。那白皙的身子上青紫一片,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凌虐。这青紫两日未退,可以得见当时有多激烈。难怪会高热不退,沈亦寒攥紧了手指,几乎咬牙切齿,他怎会不知这是什么痕迹。想到颜云悠刚来时嘴里那句梦呓般的呢喃,宣易。怎会如此,这青涩的果子,自己守了这么多年没舍得咬上一口,就这样被人给摘了。沈亦寒目光紧盯着那还在昏睡的人:云悠,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