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权(天盛长歌)

《凰权》作者:天下归元【完结+番外】  【偶尔恶搞】 :  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  他势必要踹倒她,她一定会践踏他。  他不想娶了她,她绝对不要他。  …&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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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有人朗聲道:“青溟護衛不周,致陛下受驚,子硯特來請罪。”
  紗簾拂動,辛子硯遙跪階下。
  二皇子立即笑道:“院首大人來得好及時,不過這罪到底算是誰的,本王看你也不必急著便領。”
  辛子硯直起腰,盯著山眉細目的二皇子,聲音朗而亮,一改平日慵懶媚態,“那麽殿下認為是誰?”
  五皇子冷冷道:“剛才你也聽見了,不必裝不懂。”
  “微臣就是不懂!”辛子硯一句話直直頂回去,“熟悉青溟,和微臣私jiāo甚篤便是有罪?那麽二殿下您以請托遠房小舅子入青溟讀書一事,硬贈書院良駒五百匹,算罪否?五殿下您年前邀約微臣在近水居宴飲,席間饋贈明海貢品珍珠一斛,算罪否?七殿下您時常在山月書居和微臣‘偶遇’,先後以知音之名贈微臣絕版古籍三十二冊,算罪否!!”
  一連三個“算罪否!”,如鋼鐵錚錚落地,砸得滿堂靜至窒息,幾位皇子臉色或紫脹或鐵青或蒼白,就沒一個正常的。
  鳳知微驚異的盯著辛子硯,看不出來啊大叔,原來除了爬jì院牆和被金花追兩大特色,文人風骨居然也是有的。
  寧弈突然站起,默不作聲走了出去。
  他走到天盛帝腳下,俯跪在地,卻始終一言不發,從頭到尾,一眼都沒看眾皇子。
  辯不如不辯,萬言萬當不如一默,沉默有時便是最大悲憤,鳳知微心中暗讚,論起心思掌握和拿捏分寸,寧弈確實最剔透。
  她沉默看著,心中卻突然泛起淡淡蒼涼——就算一切盡在他算中又如何,這兄弟鬩牆,這群起而攻,實實在在,都是真的。
  天盛帝看著寧弈,眼神變幻,半晌沉聲道:“你有什麽說的?”
  這話一出,眾皇子都有喜色。
  寧弈似是怔了怔,一瞬間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天盛帝,又轉頭看了看太子,太子避開了他的目光。
  閉了閉眼睛,寧弈的身子顫了顫,一瞬間面白如紙,鳳知微眼尖的發現,他肩上傷口隱透血色,似乎已經裂開。
  半晌寧弈伏下身去,低低道:“此人是兒臣府中護衛……但兒臣不知……”
  天盛帝打斷他的話,冷聲道:“既如此,你且在偏宮留著,待事qíng查清再出來!”
  這是待罪軟禁了,眾皇子出於意料之外,卻都露出喜色,隱約不知是誰,吐了口長氣。
  寧弈伏在地下,良久道:“是。”
  有侍衛上前,半扶半拉,寧弈甩開對方,自己站起,轉身退出,走到堂前,迎著一線夕陽淡金,突然淡淡道:
  “皇朝之嫡,將如西山落日之薄。”
  然後他晃了晃。
  暈了過去。
  第三十二章 平步青雲
  那句話所有人都聽在耳中,所有人都當聽不見。
  鳳知微攏著袖子,看侍衛護衛寧弈乘軟轎去了別宮,心中涼涼的想,王爺他老人家雖然看起來傷重,其實也只是皮ròu傷,剛才觸及他脈搏,脈象好得很,哪裡就這麽虛弱了?
  這個時候,用這個方式退場抽身,真是絕妙啊。
  座上天盛帝一直不說話,良久後才疲倦的擺擺手,示意皇子們都退下,鳳知微趕緊也要告退,天盛帝卻突然道:“魏先生請留一下。”
  鳳知微怔了怔,天盛帝又看了看顧南衣,顧南衣看看他。
  天盛帝再看看顧南衣。
  顧南衣看看他。
  ……
  鳳知微出了一頭汗,趕緊道:“陛下……糙民這位朋友心思單純,而且……”她露出難以啟齒神色,吃吃道,“世間常理,他多半不太通……能否……”
  話說得含糊,意思卻明白——這孩子是個愚鈍兒啊,走失了會有危險啊……
  天盛帝猶豫了一下,終於沒說什麽,又示意韶寧退下,韶寧撅起嘴,卻沒說什麽,乖乖離開。
  鳳知微冷眼看著,心想這孩子雖然嬌寵,其實甚有分寸,看剛才毫不猶豫一石殺人的狠勁,還是個敢作敢當的主兒,比她那一母同胞的大哥qiáng多了。
  韶寧經過她身邊,用肩頭悄悄撞了撞她,擠擠眼道:“好好表現著……嘻嘻,沒給我嚇著吧?”
  鳳知微淺笑,後退一步,行禮如儀:“見過公主。”
  韶寧白鳳知微一眼,一路笑著走了,步伐輕快,薄底靴底還沾著刺客腦漿……
  天盛帝含笑看著女兒背影,目光一轉過來,卻化為沉肅,“魏先生,朕想聽聽你對今日此事看法。”
  鳳知微眨眨眼——老爺子這是要考校她嗎?這話題,似乎不適合和她這個新出爐的“國士”談吧?
  “陛下。”她微微一躬,“糙民白衣之身,不敢妄論國事。”
  “何來國事?”老皇帝眼睛一眯,“這是朕的家事。”
  “天子無私事。”鳳知微微笑,答得簡單。
  “嗯?”上座皇帝的眼風,刀般飛過來。
  鳳知微接著這個眼光,知道今日再不可能打馬虎眼,無聲歎口氣——老家夥啊老家夥,明明你自己心中自有打算,何必一定要為難人呢。
  “皇儲國之重器,不可輕授,亦不可輕取。”半晌她答。
  眼光收斂,看著腳尖,靴尖上血跡殷然,是寧弈的血,鳳知微心中微喟……寧弈,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家老爺子,最起碼到現在都沒真的打算廢太子,我如果不知自量的胡亂諫言,死的會先是我。
  無論如何,自己小命要緊。
  至於你……還有後手吧?
  座上天盛帝沉默看著鳳知微,難得這人年紀雖輕,卻心思玲瓏剔透,既看出他的心思,也不忌諱坦言,膽量氣宇,比尋常歷經宦海的人還qiáng幾分。
  也許正是未經宦海,所以尚留存幾分明白心xing?
  天盛帝對於解擢英卷者得天下之說,並不十分迷信——國之氣運,在於君明臣賢,在於上下一心,在於政令通暢,在於民心所向,僅憑一人之力左右一國氣數,他認為除了他自己沒有別人可以做到。
  然而眼前這小子,卻也不妨一用……
  “擢英卷空懸六百余年。”天盛帝臉上晦暗神色已去,笑眯眯看著鳳知微,那神qíng很滿意,“如今你當堂得解,不負擢英盛名,朕很高興,朕在多年前便已頒布詔令,解擢英卷者,視為朝廷文供奉,賜屋百間,田千頃,領朝華殿學士職,禦書房筆墨侍應,侍左右,備顧問……田就賜你京郊梅山腳下那地,屋嘛,讓負責吏部的老七給你安排,將來若有實績,再論功擢升,你意下如何?”
  說著便令幾個重臣進來寫詔旨,當先東閣大學士姚英聽著,眉梢跳了跳。
  鳳知微眉梢也跳了跳。
  滿意……實在太滿意……滿意到不滿意。
  這哪裡是行賞賜職,這是把她放在火坑上烤了。
  看起來領的職務是文職虛銜,學士算起來不過正六品,似乎並不過分,然而朝華是正殿,以往未設學士,禦書房筆墨侍應更是離奇古怪的新職務,當朝皇帝詔令,一律由幾位宰相之職的內閣大學士負責,如今這筆墨侍應,以及後面那句‘侍左右,備顧問’,幾乎就是一部分宰相之職,天子近臣,參讚中樞,這是何等地位榮耀?禦書房白衣宰相這個說法,看樣子是逃不掉了。
  而賜田賜屋那幾句,雖然她還不清楚狀況,但看那幾個重臣表qíng,八成也有問題。
  老頭子把她高高捧起,是想某日她重重摔死嗎?
  “陛下……”姚英舔了舔嘴唇,斟詞酌句的道,“先生年輕,未知朝務,不如先放翰林學士,也好留有日後進身余地……”
  “正六品職而已,大學士認為國士當不得?”天盛帝眼神斜睨過來,鳳知微突然覺得那個表qíng和寧弈很像。
  “臣不敢!”姚英立即請罪。
  鳳知微也不遲疑:“臣領旨!”
  不必矯qíng,不必假惺惺的推,一來推也推不掉,皇帝砸下來的無論是餡餅還是陷阱,都得受著,你不受,他便要疑你有外心,二來鳳知微不認為有什麽真不能應付,人必須先在其位,才有和這世間一切qiáng權欺壓,平等對話的權利。
  她受夠了步步退讓,時時被欺。
  哪怕前進一步是嶙峋懸崖,也勝過一直墮於塵埃為人所唾。
  ==
  從正堂退出來,在堂外等候的眾臣們早已得了消息,都一窩蜂的上前來恭賀新貴。
  淡淡陽光下少年新貴氣質雍容,笑意親近而不狎昵,像一株獨自幽芳的玉樹,收獲無數豔羨的目光。
  眾人被日光所迷,眯起眼仰望立在階上的少年,心中盤算著該以何種方式和這位平步青雲的天子近臣拉關系。
  鳳知微一一寒暄,迎接著那些或親切或熱絡的言語,突然眼神一閃。
  一人湊了過來,笑道:“魏先生真是年少有為,羨甚,羨甚!”
  語氣親熱,也故意透著幾分高位者的矜持。
  五軍都督秋尚奇,她的舅舅。
  真是暌違久矣,思之寤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秋世叔!”鳳知微立即輕輕分開圍在身邊的眾人,快步迎上去,深深一揖到地,“一別久矣!您猶自康健,真令小侄歡喜!”
  這一句倒聽愣了秋尚奇,他來和這位天子新寵攀jiāoqíng,怎麽突然就成了人家叔叔了?
  “世叔,多年前思波亭一會,您英風俠采,令小侄仰慕無地,牽記至今,此次求學青溟,家父還囑咐侄兒,無論如何要再去拜訪世叔,只是學業繁忙便耽擱了,世叔萬勿介意……”鳳知微滿口胡柴,語氣眼神極其誠懇。
  秋尚奇卻已經信了,思波亭是府中後花園觀賞廳,有客都會請至那邊,這位想必是哪位世jiāo之後,多年前跟隨其父進府拜訪過,他秋府一年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來客,一時想不起也是正常,這麽想著便心花怒放,想不起來也要裝作十分熟稔,立即喜笑顏開做恍然驚喜狀:“哎呀原來是賢侄,多年不見,令尊可好?為叔也是十分牽記,惜乎山高水長相會無期,真是令人扼腕,世侄什麽時候有空,千萬過府一敘……”
  “世叔邀約豈敢不從?秋府思波亭景色佳美,多年前一直出現在世侄夢中啊……”鳳知微笑得神往——哎呀,真是想你家夫人丫鬟老婆子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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