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铭禁了声,只是眯着眼审视他,宫远山神秘地比出三根手指。 “三日后,京中必有大事降临,一干皇亲国戚定会被应召入宫,庆王当然也不例外,到时你进去给太子送信,顺道与他幽个会不就得了。” “什么事这般兴师动众?”吴铭奇道。 “事关重大,无法实言相告。” 吴铭皱眉:“不说清楚叫我如何信你?” “信不信由你,不信便当我什么都没讲吧。”当即拂袖一甩,宫远山抬脚便走。 袖尾飘于眼前之际,被吴铭一把揪住。 指骨紧攥,百褶丛生,衣料都要被拧破了。 良久之后,一声沉沉之音从喉咙中挤了出来:“我一介布衣草芥如何进得去深宫内院?” 甩去吴铭的爪子,宫远山脸上漾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当今太子放荡成- xing -,荒- yín -无度,虽百官讨伐万民不耻,却仍携男宠承欢登堂入室,庙堂之上深宫之中,出入如常,毫不收敛。” 吴铭惊得向后退了一步:“你是想让我假扮宋怡任入宫??” 面前的人点头道:“正是,他是你进入禁地唯一的机会。” 吴铭眉间浮出一层- yin -霾:“这实在太过冒险,无论我与他多么相似,终究是两个人,宫中的侍卫禁军便罢了,若是碰到相熟之人,万一认出岂不是有杀身之祸?” “那便要靠你的造化和本事了,与我无关。”对方肃下脸道:“两日后我会差人送来仿冒的衣衫和腰牌,还有宋怡任的画像,你且好好装扮一番吧。” ** “不行!我不同意!这绝对不可以!!”怒吼叫嚣之音像炸裂的火山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宋裕将桌子拍得山响以示最大程度地抗议。 对面的人则将脸拉得贼长,都快贴到地上去了。 “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他如此神通广大,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一封破信送不到太子手里??这分明就是个编排好的陷阱!你如今身子才大好,再熬个把月便能守得云开,非要穷折腾乱- cao -心!你是嫌你命太硬了,是不是?!” 一连串不停歇的叫骂经久不息,气得宋裕的胸腔一起一伏。 吴铭就这么听着,毫不做声,一直等到宋裕骂累了才缓缓开口:“骂完了么?” 宋裕一屁股坐回竹椅子上,端起茶碗,咕咚咕咚灌下肚,指着吴铭的鼻子道:“早着呢!你等着,我喘口气,非要把你骂醒不可!” “我醒不了,怎么醒?”吴铭苦着一张脸,眉宇间仿若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你告诉我,这世上什么是万无一失的?就连生与死也不过飘忽之间,哪有定数?谁又能保证这六月之约呢?六个月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万一宋怡任由爱生恨或是爱而不得动起杀念呢?到那时怎么办?” “又来了!到头来还是这个娘逼事!三哥不是都……” “他是他!我是我!少他妈混做一谈!他是答应过,是定了约,那又如何?!他又不是没骗过我?!”吴铭吼了起来。 “那次不是有苦衷么?既然你们说开了便要释怀,少拿出来再恶心自己。” “苦衷?哪次没有苦衷?这次的苦衷怕是更大吧,既然骗过一次,再骗一次又有何难?我就是不信他,这怎么了?!”吴铭眼眶微红,拳头捏得发抖:“他武功内力尽失,无兵无援又无物傍身,连他妈衣服都不准穿,他拿什么对付宋怡任?拿什么逃出祁府?!我不信!我就是不信!我要亲眼看看他,哪怕一眼都行!” “你!!!!你怎就不想想你自己?!啊?!你这一眼会有多大的凶险你不知道么?!!”宋裕也激动了,大吼道:“皇宫内院虽潜着我不少的细作探子,却终究只为打造情报之网所用,他们的武功和应变能力根本无法跟宫内诸多高手抗衡,怎么护得了你?!禁宫之中,九巅之上,再加上一个满腹心机,善恶难辨的宫远山,出了任何事,我都无能为力。” 吴铭垂下眼帘,使劲将眼中的- shi -气挡了回去:“这些我怎会不想?!我都想过,我想了一千个一万个不能去的理由,却只需一个便将他们彻底击碎了,我想他,想见他,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只这么一个理由,那些不去的全他妈完蛋,我没办法,这个坎我过不去!!” 叫声逝去,屋中转入静默,好一阵都无人说话。 最终,吴铭抹了把脸,开口道:“咱们在宫远山身上毫无进展,如今又是半点线索也无,束手待毙只能被动挨打,与其这样不如顺了他的意,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玩意。”他唇角泛起层层冷笑:“说出大天,他终究不是神仙,不也是凡人一个?是人便会犯错,做得多错得多,咱们便将计就计,暗中观察,伺机行动。” 宋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哀叹道,我怎就摊上你这么个害人精。 疲累地站起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木盒扔给了吴铭。 吴铭打开,里面是一粒小黑药丸。 他疑惑向宋裕看去。 “我从小听三哥的话,致力做一位闲散王爷,这朔王府就别指望有什么神兵利器了,这个算是最正经的玩意了。” “这是止血疗伤,舒筋活络的神药?”吴铭问。 王爷摇摇头。 “那是续命还阳,满血复活的仙丹?” 王爷还是摇摇头。 吴铭拿出药丸放于掌心,左看右看,不过一颗乌漆墨黑的丸粒,无甚稀奇。 “我知道了!定是吃了一颗便可一月不饿的大力丸!对不对?!” 宋裕白了他一眼:“你能再俗点么?都说了我这儿没那些个有用的!听好了,”他咳嗽了一声,以示正经:“这是一颗吃了可以暂时往生极乐,最终仍会还阳的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