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边回头,披肩流苏随着动作飞扬,“谢谢你的花!” 商泊帆站在原地,想追上去,踌躇一下,又作罢。 他站在休息室门口,虚掩的房门前,阴影与光亮的交界线上。 非常清晰地,听见屋内,传来男人一声低低的:“嗤。” 像是一句,居高临下的,嘲笑。 - “十!” “九!” “八!” …… 晚会最后一个环节,演播厅大屏切成双屏,一半直播场内,一半直播校长在学校广场上放孔明灯。 屏幕里和屏幕外的学生们一起倒计时,厅内人声鼎沸,年轻学子们毫无困意。 新年即将来临。 “三!” “二!” “一!” 时间跨过零点,在零点零零上,短暂地停留。 然后如奔涌的水流一样,飞驰向前。 一位主持人在舞台上点燃了装饰气氛用的冷焰火,孟昭和双马尾握着麦克风,笑着躲开。 演播厅内欢呼声一瞬冲破屋顶。 结束了最后一段主持,孟昭走下台,胸腔微微起伏,摘掉耳返。 她在台上被音乐轰炸,走下来了,劲儿也还没完全下去,鼓膜嗡嗡响。 双马尾走过来拍她肩膀,朝她竖起两个大拇指:“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在今晚之前完全没做过主持。” 孟昭笑了:“那有点夸张吧。” “才没有,你学东西这么快,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能做得很好很好的。”双马尾眼睛亮晶晶,说,“已经是新的一年,就不要不高兴了。” 孟昭微怔,诚恳地笑开:“谢谢你,新年快乐。” - 再回到休息室,谢长昼已经不见了。 商泊帆也不在,那束玫瑰张扬地放在镜子旁,没落款,只夹着张卡片,上书:“孟昭收”。 有几个女生在叽叽喳喳地卸妆,见她进来,笑着打趣:“快来昭昭,看看这是哪个男生送你的花。” 孟昭应了声“好”,心里偷偷猜,应该是这儿进人了,尊贵的谢总就受不了,出去了。 他特别讨厌人多的地方,哪里有人群,哪里就没他。 孟昭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果不其然,看到半小时前,有条微信留言:【我在外头。】 她突然有点想笑。 孟昭换好衣服,抱着这束香槟玫瑰,跟休息室几个小姐妹道了别。 拉开门,融入冬季沉沉的夜色。 今天跨年夜,学校里的很多学生都还没回去,天边明月高悬。 霜白的雾气里,大家三两聚集,有人在空旷的主过道旁放孔明灯。 孟昭出了门,冷气迎面而来,她看见站在路灯下的谢长昼,小跑过去。 身形修长,指尖烟雾缭绕。 他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见她过来,掐了烟,清俊眉眼好似有霜化开。 声音很低很低,只看她一眼:“走。” - 孟昭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吃什么。 但她很高兴。 今天新年夜,很多学生在外头跨年,校门口几家店也都还开着,没关。 重逢之后,她从没想过。 有朝一日,两人还能这么平静地走在路上,在学校里游荡。 走出去一段路,谢长昼云淡风轻,打破沉寂:“你抱着这么大一束花,跟我走在路上。” “嗯?” “别人看我的眼神,都透着暧昧。” 他声音很低,有点哑,热气一卷落在耳边,孟昭觉得脸颊有点痒。 这种痒是温热的,她心脏漏跳一拍:“可是,他放那儿了,我总不能扔了,实在不行,明天把花还回去……” 谢长昼看着她,胸腔微动,嗓音慵懒:“挺受欢迎。” 没什么打趣的意味,孟昭手指一顿。 很多年前,新年晚会结束,也是这条长长的街。 那时给她送花的人是谢长昼,她将那一大束新鲜栀子放在帆布单肩包里,牵着他的手,一双眼弯成月牙:“今天很多人给我送花,我都没有要。” 谢长昼挑眉:“是吗?” 她仰着头,眼睛明亮:“是啊,我只收了你的花。” 那时他也是这么,有些散漫地望着她,轻声低笑:“我们昭昭,挺受欢迎。” 孟昭张张嘴,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叫住他:“谢长昼。” 他停住脚步:“嗯?” 她抬头看他,路灯光影下,男人敛眸,清俊脸孔上笑意不明显,唇角弧度仍在。 他老得不明显,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还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什么差别,鬓边无华发,身材管理也相当到位。 但孟昭懂得他和四年前的差别。 人越来越沉默,可能是因为自省,可能是由于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