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鱼

人生中,她与他再次不期而遇,一路跌撞,频频相误又相顾,终是一步步揭开旧日恩怨。职场里,早已破茧成蝶的她坚守着独立奋斗的姿势,却未曾料到风起云涌的职场阴谋,早已侵蚀骨髓,于她命脉中翻滚。坎坷波折,舞在情义利刃之上,乾坤扭转之际自有权谋在后。而之于她和他,抉择何如,自是,一愿,一随。

第二十九章 心落危难
已经过了凌晨,小区的路灯昏昏暗暗地飘出零星光亮,黑暗隐没了一切丑陋和肮脏。
鱼樾追到楼下时,正望到肖恩拖着行李箱消失在公寓门前的灌木丛处。
她一路小跑着追过去,一边大喊肖恩的名字。
肖恩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却也不驻足,步子迈得更是大了几分,不消片刻就到了小区门口。
鱼樾气喘吁吁地一把拽住他,开口便是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鲁莽,不该出手打你……”
肖恩望一眼拽住他胳膊的手,脸上挤出一丝促狭:“道歉要有诚意。”
鱼樾猛地松开手,淡淡道:“你这样离家出走,对初一不公平,你知道她对你……”
“我知道。”肖恩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她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任何让人恶心的事。”说完,大手一伸,拦住一辆的士。
“你混蛋!”鱼樾大骂,一边将停下的的士赶走,一边道,“初一事事以你为先,她究竟做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引你忌讳?”
肖恩眼望着的士被鱼樾撵走,气哼哼地拉着箱子就走。
“喂!”鱼樾紧跟几步,她明白肖恩性子虽有几分风流,但和楚初一相处多年,他待她,总是有着几分情真,否则此刻也不会如此大动肝火。
肖恩一边走一边嚷嚷:“老鱼,你可知道她的钱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一滴滴汗水挣来的,你以为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鱼樾没好气地瞪他。
楚初一在猎头公司从事多年,从一个小小助理,电话寻访员,做到一个人人艳羡的百万顾问,付出的辛苦和努力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任何光鲜背后,总是镌刻着不为人知的艰辛。
可肖恩却反驳起来:“不,不是这样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钱,都是陪睡陪出来的吧。”肖恩停下脚步,略带讥讽地说。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楚初一?
鱼樾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瞪圆了眼,大声斥责道:“肖恩,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我有证据。”说着,他打开手机里面的照片,照片是楚初一同一个陌生男子对面而坐,巧笑倩兮地交谈着,并没什么出格的举止。
可肖恩解释说,最近猎头界流传着一个风流韵事,相传是一个女猎头为了成单拿到佣金,私底下同国内某互联网巨头公司的一位资深技术开发人员交往数月,甚至还陪睡,终于成功地将其挖到了另一家创业型小公司担任技术负责人,女猎头从中得到了将近二十万的回款,而那个风流韵事的男主角正是图片中的男子。
鱼樾听他讲完,有些失笑地说:“肖恩,你认为那个传说中的女猎头就是楚初一?”
肖恩没有回答,可他受伤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初一奋力拼搏多年,到头来竟然被人误以为靠出卖色相才获得今日的成就,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最爱的一个男人。
“这张照片怎么来的?你跟踪初一?”
“不,不是我。”他立马反驳。
“那是谁给你的?对方为何要陷害初一?”
“你怎么知道是陷害而不是事实?”肖恩有些赌气地说。
鱼樾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抬脚狠狠朝他身上踹了一脚。肖恩不妨,脚下一阵踉跄,颇有几分狼狈的样子,正要开骂,已听鱼樾冷冷道:“肖恩,你不配得到楚初一的爱。”
她这么爱他,却连他一丝信任都不能获得。
人与人之间,除了假意,是否还会有真情?
肖恩站定之后,想着一晚接连被这个小女人扇耳光踹脚,是平生从未有过的,心中邪火上涌,抬手就要朝鱼樾劈去。
鱼樾见他英俊的脸庞扭曲的不像样,像看着一个小丑似的,竟是也不躲闪,扬起脸准备挨他这一巴掌。
许是被鱼樾满眼的决然给镇住,肖恩中途硬生生停下了手,只是愤愤道:“我一向不打女人。”
鱼樾笑:“你可以不将我当做女人。”
肖恩垂下手,看着她瘦小的脸庞瘦削的身板,低低道:“老鱼,你投错了胎,你根本就不是女人,因为你根本就不懂男人的心思。”
鱼樾一怔,望着肖恩越走越远的身影,喃喃低语道:“我懂欢喜之人的心思就够了。”
她没有将别别扭扭的肖恩追回去,鱼樾虽是打心底里厌恶他,可她总是爱屋及乌地对肖恩有那么几分情分,可如今这般,即便生拉硬拽着将他拖回公寓又能如何呢?何况,凭她的体力,总不及肖恩三分之一的力气。
她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四下一望,却发觉这条偏僻的小径极其陌生。
夜风吹过,鱼樾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暗影重重的小巷子里,总似有鬼魅出没。
前面便是一条略宽的街道,沿着那条街道向左走五百米便是紫川小区门前那条熟悉的大路,鱼樾屏住呼吸,脚下不自然地加快了步伐。
然而,就在她行至街道前十米的地方时,忽然有个黑色的不明物从一侧钻出来,吓得她立马顿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黑色物体爬在她脚下蠕动起来,鱼樾紧张地低头去瞧,只见毛茸茸一团,她借用手机光亮细瞧了一番,待她看得仔细了,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毛茸茸的小团子,不过是一只脏兮兮的受了伤的灰色小狗,小狗的一只腿许是被人打折了,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蠕动,上面被人缠裹了一缕白色布条,布条上沾了点点血迹,想必是刚才被鱼樾吓到,挣扎之际又破裂了伤口。
鱼樾正要弯腰将它抱起来,路口光亮处忽地走出来一个男子,男子抢先一步抱起小灰狗,很是焦急的样子,用爱怜又责备的语气道:“再乱跑,等伤口发炎了看你怎么办。”说着,蹲下身子仔细为它包扎起来。
因着逆了光,鱼樾看不清男子的神色,但见他发型考究,着了一件白色衬衫,温文尔雅的模样,为小狗包扎的动作却是显得几分笨拙。
鱼樾向街道口走了两步,刻意保持与男子的距离,但她见小狗的伤口血流不止,客气地提醒他:“附近两公里处就有一家宠物医院,还是早治疗的好,否则它这一条腿怕是废了。”
男子抱着小狗走回到街道上,就着路灯看清楚了白色布条上的血迹,叹气道:“真的好像肿起来了,我在傍晚捡到它时只是觉得简单包扎一下就会没事,没承想它又偷偷溜出来,可我刚搬来不久,人生地不熟,并不知晓宠物医院的地址。”
“你用手机导航一下地图便可。”鱼樾仍是有几分警惕。
男子犹豫:“那个,我出门匆忙,没带手机。”
鱼樾将手机导航图标指给他看,男子道一声谢转身就朝相反方向走去。
“喂!”鱼樾喊住他,“路口在这边。”
男子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总是分不清东西向。”
“江城的房子路一边是单号,另一边就是双号,依据路标找位置定不会出错。”鱼樾解释,看着他怀中小灰狗痛苦地呜呜直叫唤,补充道,“我陪你走一截路。”
“不,不必了,已经这么晚了,单身女子在外边不安全,你还是早些回吧。”男子开口拒绝,边走边说。
“不碍事,”鱼樾笑,想着真是自己多虑了,周身戒备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真的不用。”男子坚持,“一个姑娘家夜深一人在外不安全。”
鱼樾看他焦急拒绝生怕麻烦了别人的样子,两手一摊,笑吟吟地跟在一侧,道:“先生不必介怀,我正要回家,恰好顺路而已。”
男子也笑起来,浅浅道:“谢谢……”
然而此时,有什么声音极其突兀地呜呜响了起来。
鱼樾四下张望,突地怔住,将目光锁在男子的衣袋里面,喃喃道:“什么声音?”
男子低下头,将手探进口袋中,一字一句道:“是我的手机。”
可是,他不是声称忘记了带手机?
鱼樾一惊,忽地扭头瞧他,正望到男子眼角的一抹邪狞的笑。
她突然觉得男子身上的白色衬衫瞬间变成了黑色,黑黝黝一片,地狱深渊一般地能将人的灵魂吸附了去。
“我说了,单身女子在深夜里不安全。”
这是鱼樾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只来得及将早已编纂好的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那是一条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的三个字的信息,号码主人没有被标记任何名字,但于鱼樾而言,却是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一串数字。
我愿意。
她在意识涣散前,跌落深渊之际,终于落下了心。
顾相言是被一场莫名的噩梦惊醒的,他拍拍“砰砰”直跳的心脏,也不开灯,将身子半是倚在床头,瞥眼却瞧见手机灯一闪一闪地亮。
他伸手取过手机,看到信息的那三个字,有些不相信似地怔住,直至过了许久,终于长舒一口气,弯唇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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