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鱼

人生中,她与他再次不期而遇,一路跌撞,频频相误又相顾,终是一步步揭开旧日恩怨。职场里,早已破茧成蝶的她坚守着独立奋斗的姿势,却未曾料到风起云涌的职场阴谋,早已侵蚀骨髓,于她命脉中翻滚。坎坷波折,舞在情义利刃之上,乾坤扭转之际自有权谋在后。而之于她和他,抉择何如,自是,一愿,一随。

第二十八章 罅隙
无论是涉及到金钱还是一味的崇拜,当一方遭遇坎坷和怀疑,固若金汤的爱情,亦会不堪一击。
肖恩自从结束项目回到江城之后,异常忙碌起来,有时连晚饭都来不及吃,拎了衣衫出门,直至半夜才返回公寓。
鱼樾不喜他的邪魅,但总觉得他眼神开始变得躲躲闪闪,不仅避着鱼樾,连楚初一都有几分躲避的意思。
这日,肖恩托辞说杂志社有编辑相约,早早便出了门,鱼樾将门反锁,一把捉住楚初一的胳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女人,看你容颜憔悴,老夫夜观天象,你这是缺少滋润的缘故……”
“八婆!”楚初一瞪她,“还能再问的含蓄点不?”
“不能。”鱼樾笑,继续盯着她瞧,“老夫这是关心你,你莫要不识好歹。”
楚初一别脸过去,大声道:“老鱼,你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说罢,扭着腰肢进了卧室。
鱼樾见她扭捏之态,知道并非羞涩之意,而是她与肖恩之间实实在在出了问题。
翌日中午时,鱼樾连午饭都来不及吃,一路开车到杂志社,问询许久,终于有一个小编漫不经心地告诉她。
“肖恩?项目一结束便与他终止了合同,他在社里拿到酬金后一次都不曾来过。至于他的作品,我们社里征用的部分有两份影稿署了他的名字,这已经属了特例,而且其它征用的影稿也都以现金酬劳形式做了相应的补偿。所以,他现在同社里已经没一点关系了,你们再来吵闹也是没有一点用的。这个行业,不,包括这个社会,对新人总是会有那么一点残忍,如果不是看在那位顾先生的面子上,他一个名不见传的小辈,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
小编怕是将鱼樾当做了讨债鬼,将肖恩与杂志社的恩怨纠葛说的一清二楚,恐怕依着肖恩的性子,向来视金钱为粪土的他在临走时有在社里大闹过的窘境。
可是,这便是他疏远楚初一的理由?可是,他不为利只为名,说到底,不还是为了利?名和利又何曾有分开过?
鱼樾却在临走时,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顾先生,可是姓顾名相言?”
小编撇嘴:“和主编亲近的顾先生,也就这么一位。”
原来,当初肖恩能够二次得到杂志社的邀约,是因着顾相言的缘故。
那时,鱼樾为着楚初一着想,将肖恩介绍给杂志社,但后面因杂志社内部人员的裙带关系被单方面违约,肖恩便将所有责任都推到鱼樾身上,认定是鱼樾在耍弄他,时时夜不归宿在外买醉,若不是事后又得主编钦点接手一个项目,鱼樾想,怕是她和楚初一之间会因此生了罅隙。
可帮她解围之人,竟是他顾相言。
鱼樾想要打电话给顾相言道声谢,但思及那夜的肌肤之亲,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想一想,终究作罢。
但于肖恩,她却装了满肚子的火气,气哼哼地打电话给他,肖恩不接,再打,便是关机。鱼樾气结,直骂肖恩没有男子担当。
她一路扑进公司大厦,正与许又夏撞了个满怀。
许又夏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颇是暧昧地笑:“鱼姐,桃花又开咯。”
方慕追求她时早已弄得满城风雨,这会又是谁来作妖?
若果再是什么鲜花,一定要扔下楼不可。
鱼樾不耐烦地走进办公室,却哪里有什么花?不过是一份简单却又足够丰盛的便当——七分熟的煎牛排配西兰花,外加一份红枣乌鸡汤。
便当没有署名,亦并非外卖送来。她问及小楚,小楚只说是一位顾先生,长相极为英俊,见鱼樾中午没在公司,黑着一张脸丢下便当就离开了。
鱼樾有些错愕,小楚口中的顾先生除了顾相言还会有谁?
小楚见她愣愣地看着便当,一个劲地笑:“鱼姐,你的这位顾先生即使全程黑着脸也能迷倒公司一大片女人,你可要小心些。”
鱼樾去拉她,一边将她往门外推一边笑吟吟道:“莫要胡乱嚷嚷,我和这位顾先生,只是普通的朋友。你们谁要看上了,下手不用留情。不过,可没你小楚的份。”
小楚故意夸张地大叫:“我要同老韩离婚,恢复单身。”
老韩是她的新婚夫,每天下班都来接小楚,鱼樾自然见过数面,是一个老实真诚的男人。
“你要舍得才行。”鱼樾打趣她。
在门被关上之际,小楚突然敛起笑,很是认真地说:“鱼姐,这位顾先生……”
“罗嗦。”鱼樾打断她,将门轻轻掩上,但小楚的话却依旧清晰地跑进她的耳中。
“……你可要好好把握。”她说。
可如今的她,还有勇气走进他的生活吗?
鱼樾靠在椅背上,望着还冒着热气的便当有些发呆犯傻。
但肚子却实时地抗议起来,她将眼光从便当上移开,伸手取出刚刚从外边超市带回来的吐司,尝了一口,平日觉得还算美味的吐司今日却一点味道也没有。她轻叹一声,决定将便当先放进冰柜里再说,眼不见为净。
可她刚动手,桌上手机便呜呜地振动起来。鱼樾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心中一动,犹豫了片刻终于接通。
“吃了没?”
她犹豫着措辞:“还没。”
“不喜欢?”声音明显扬了几分。
“不,不是。”她突然有些结巴起来,下意识地急急否认,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两人一阵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却也都不主动先一步挂断。
顾相言沉吟道:“如果不喜欢可以直接丢掉,沈铎带的便当,多了一份,我正好路过你公司。”
鱼樾不认识顾相言身边的人,他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心痛不已,更不曾去打听顾相言所从事的职业,是以,她也就不知道顾相言便是众宏投资的首席投资官,更不知道她负责的新项目投资方已由李天下变更为顾相言。她只是听着沈铎的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过,但她没有多余的心思追究这些,因为听到顾相言这样的解释,她心中明明是释然的,却莫名有些失落。
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又道了一声“谢谢”。
顾相言听她客客气气的道谢,语气有些生硬地说:“我说过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一点小事不必谢来谢去,我不喜欢生分。”
他知道在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是有多么的抓狂,既然她没有同别人结婚,她有多少个男人他都不介意,甚至她怀过“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介意,他只是想要将她栓在自己身边,为了这个,他甚至可以放弃六年前的仇恨。那么那一个雨夜,他便是不顾着她的痛,强要了她,又如何?
“顾相言,”鱼樾喉咙有些发涩,她艰难地咽下一口气,终于道,“我……我还没想好……”
如今,两人的关系纠缠到这个地步,她竟是还在想着拒绝他?
顾相言愣了一愣,忽地失笑道:“那晚最后的时候你那么主动地同我亲近,我还以为你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鱼樾心中一堵,像是肺腑被扎入了一根刺,明明难受极了,却又不知难受在哪里。
如果,她应允同他在一起,在不告知他实情之下,他误以为她怀过别的男人的孩子,会不会心存芥蒂而在以后的生活中处处相互伤害?
如果,她走进他的生活中,那么聪明的一个男人,会不会发现蛛丝马迹的端倪,从而了解到当年真相?
如果,他果真知晓了过往种种,又该会是如何心境面对他们的关系?
鱼樾将头埋进臂弯许久,终于叹一口气,打开便当尝了一口。
那是一种久违的熟悉的味道,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鱼樾记得很清楚,这种味道,她早已在六年前便铭记于心,因为这种味道是来自顾相言。
牛排明明是孜然香味,她却硬生生吃出一股酸涩来。
唇角明明弯着一抹笑意,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一滴滴落至便当之上。
这天,鱼樾很晚才回到公寓,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楚初一披头散发,平日娇媚风情的一双眼睛红红地肿着,肖恩正在一边默默地收拾行李,两人明显刚吵过嘴。
鱼樾知晓楚初一爱极了肖恩,处处让着他,将他宠成了一个孩子,又在他身上大把大把地花钱,如果不是真正伤了心,她是决计不会同肖恩生气。
鱼樾冷冷地看着肖恩,揶揄道:“肖大才子,这半夜三更,你要去往何处?”
“总不会露宿街头。”他头也不抬地往箱子里塞衬衣。
“住宾馆?”鱼樾轻笑。
“有何不可?”
“呵,住宾馆也得需要银子,是不是?”鱼樾笑,“可是,肖大才子,你身上的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肖恩一把将拉好拉链的行李箱揣倒在地,邪魅的眸底散着愤懑和恼羞:“是是是,我花的所有银子都是楚初一的,我就是被楚初一圈养的小白脸,你满意了?可是,我也满足了她,是不是?我并不欠她的……”
鱼樾心底一凉,眼看着楚初一眸底酸痛,意识尚未反应过来,扬手一巴掌就甩了出去。
这一耳光打的清脆又响亮,三人都被惊住,偌大的客厅内一时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鱼!”楚初一最先反应过来,“你太过分了!”
肖恩英俊的脸上有些扭曲,眸底似要喷出火来。他望望鱼樾,又望一眼楚初一,愤愤道:“果真不愧是一对好闺蜜,我祝你们友谊长久。”说着,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楚初一跑出去拉扯住肖恩,被肖恩无情地一把推开。她望着肖恩消失在电梯内的背影,突然尖叫起来:“老鱼,是你把他赶走的,你要把他追回来!”
鱼樾见她有些声嘶力竭的样子,淡淡道:“你少了他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你又有什么资格责备我?你还不是一样,被男人亲一下就主动爬上床?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晚你们在房间里干了什么?你这么喜欢被男人强,这么饥渴地想要男人,干嘛天天装出一副清纯玉女的样子来?你别以为肖恩刚来公寓时你拒绝了他我就会领你的情,那一晚我听得很清楚,他喊你阿樾……”
那晚,她摸黑到客厅找水喝,肖恩对她的暧昧之举,竟是一一被楚初一看在眼里?她明明也听到了鱼樾对肖恩的严词拒绝,可总是心有芥蒂,不能释怀,于今,隐忍许久,终于一一道出。
鱼樾错愕地踉跄几步,她万万没有料到楚初一为了肖恩如此的口不择言。即使平日两人习惯于互怼,却从未说过如此伤她的话来。
她只是转身奔出客厅,大声道:“好好,我这就将肖恩追回来,他不回来我也就不回公寓。”
可楚初一怎么也没料到,这一晚,她不仅失去了肖恩,甚至差点失去了鱼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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