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过誉了，在娘娘您跟前，草民算的了什么？如今草民就在娘娘面前，要杀要剐还不是娘娘一句话的事。” “没错，要杀要剐确实是本宫一句话的事，可本宫不会这么轻易就杀了你。因为本宫不会冒这个险，毕竟陛下对你还有些许兴趣，但是不代表本宫不会下这个杀手！你恐怕不知道本宫有多心狠手辣吧？” “众所周知，夏煜至是深深的爱着我的，可我……他曾经的枕边人，却亲手杀了他，是我！一步步把他送到死神的手里，而我，不仅亲手毒死了他，还亲手把我和他的儿子一同送过去了。” “你说，本宫这前前后后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顺理成章成为陛下此生的唯一？是啊，本宫付出了太多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太多。牺牲了本宫豆蔻年华里最亲密的姐妹，献上了我前一任夫君和我儿子的生命，还搭进去一只手。不然你以为，如何能保本宫现在这皇后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酒九才知道，原来的那时夏煜至险些丧命。这齐灵桦娘娘拼尽半条命，还搭进去一只左手，才把他给救了，让夏煜至有了喘息之机，转而取得了那一场宫变的最后胜利，也把夏祺玄逼进死角。 可是，这是他们的事，为什么会跟自己说？ 很快，齐灵桦就给了酒九答案：“这些都是宫闱秘史，知道本宫为什么会放心告诉你吗？因为就在刚才，本宫突然决定，不打算留你了！” 看来，这，是对自己起杀心了？ 酒九到现在，其实都还很淡定，甚至很谦恭，只听她说。 “本宫对你起过几次杀心，也付诸了几次行动，可奈何你比你娘命大，没死成。” “所以这次我们从武凉镇回到明都路上的那次刺杀，就是娘娘您给我精心准备的？” “何止这一次，早些时候就不下三次。有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想你应该能有所察觉的，只是你自己还不能确定。本宫今日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你爹当时并没有死，而是跟着王天栋去找杨通天了。” “而那些老百姓，是本宫派人去杀的，为的就是对付你和你爹。当然更重要的是，本宫想借机会除了你们。你爹一直对本宫有所怀疑，想要替你娘报仇，可本宫怎么能容许有这样的可能？你们父女俩早也该死了！” “放心，你这边比你爹要先去，本宫想，你那娘亲会很欢喜的。而且本宫也是个很大度的人。可以留你一个全尸。至于你爹，放心，你死之后他也会过来陪你的，你们父女俩一道去找你那该死的娘亲！” 虽然当下，酒九的心里很是不安，可她面上依旧努力的保持平静，语气也很冷静：“娘娘，既然在您眼中，草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那不如让草民死的更明白些。斗胆问一句，我爹不久之后会因为什么而死？” “好吧，既然言尽于此，本宫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觉得陛下会放过杨通天吗？要说这也是个不识抬举的，看着他娘子当年给本宫办了这么许多事的份上，本宫是不会轻易动他。” “既然这样，那他就该恪守本分，可他野心太大，而且想早早的摆脱陛下的掌控，甚至一味与陛下作对。他要和倭人勾结做生意，我们由着他，让他去获取他想要的利益，甚至还给他提供了不少便利。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迷途知返，又想要匡扶正义了？” “本宫瞧着，估计是他贼心不死，想要造反才是。这种情况别说陛下，本宫都不能容许！又怎么可以让他们在老百姓口中树立起威信来，这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陛下的脸？我齐灵桦这一生都为了一个夏煜至而活，自然不容许任何伤害到他，或者威胁到他的人或事存在。” “所以，澎涞镇那些老百姓的死，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他杨通天头上。要让天下老百姓都知道，他杨通天就是个忘恩负义且十恶不赦之人。而你爹，自然不知道他这一走，后头还有这么一招在等着。而且，本宫想啊，你那痴情的爹也只是想着要给你娘亲报仇，脑子就想不清楚其他事了。” “不然，他想来是看的清局势的，更不会被人一撺掇，就完全昏了头脑。而现在，他也摆脱不清嫌疑，这时候他再想帮着杨通天翻身，或者想要给自己寻找清白，亦是不可能了。可惜呀，杨通天他们夫妻两个，可是为数不多的，鹣鲽情深，且又相携和美走过这么些年，还生了一窝儿儿女女的两口子，到头来，也只落了个朱九族的下场，倒也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老百姓了。”说着还念了句“阿弥陀佛”。 酒九听到那句“阿弥陀佛”就觉得万分刺耳，也顾不得其他，语气转冷怒道：“可那些人明明是被你给杀死的！” 齐灵桦见这一直沉着气的小丫头，到底还是被自己逼炸毛了，顿时笑的花枝乱颤，而后才道：“是啊，你说的没错，那些人都是本宫给杀死的，那又如何？本宫手上的人命，差这些？本宫是皇后，不仅是先帝的皇后，更是如今的皇后，是一国之母！” “什么是一国之母？那就是说，这天下的老百姓，都是本宫和陛下的子民，本宫的亲生儿子都能被本宫牺牲，何况他们？行啦，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知道的也够多了，人呢？酒东家送的酒里有毒，意图谋害本宫。奈何本宫仁慈心善，想着九泉之下她的亲人可等得太着急了，来啊，就在这里送酒东家，啊，不，是梁东家才对，送她上路吧！” 她话音一落，就从大殿旁厅跑出来几个穿着和李忝素日服饰极为相似的男子，一来就把酒九围住。 就在酒九想着，该以什么方式突破包围以自救的时候，大殿上方传来一道男声：“我看谁敢动她！” 酒九一愣，夏祺玄怎么来了？ 可一想起自己这是在大显皇宫，酒九就不觉得有多惊讶。 而意料之中的，她看到高位上的皇后浑身一震。 看来，她此前是真以为夏祺玄死了？ 所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 是不是也说明，她这当娘亲的，到底也没曾忘过自己还有过一个儿子？ 当看到夏祺玄从天而降的时候，酒九只觉得自己刚才的疑惑实在可笑，想这个皇宫本就是人家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况且这么多年，人家还在这儿做了这么多布置，来去自如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他能知道自己在这也很正常。 但是，怎么会这么巧，他这时候会在？ 还是说，他本来就在顶上守着…… 当夏祺玄在酒九身旁站定的时候，皇后齐灵桦盯着夏祺玄好半天，整个人也呆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口：“你，是你……你竟然……” 没等她继续，就见夏祺玄一撩衣袍，直挺挺就跪下，然后磕头才道：“草民，秦夏，参见皇后娘娘！” 从皇宫里安然无恙地出来，坐在马车上，酒九很努力地憋了很久没开口，想不打破车里的平静。 却是夏祺玄先开口道：“有什么就问吧，这么憋着，你受得了？” 酒九没想到，他倒还会先问起自己来，不过既然他都问了，她也就回答道：“也不想问别的，就想问一句，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应战了吗？” 酒九坚定的认为这话自己就是白问，答案肯定是肯定的，不然他刚才怎么可能直接出现在大殿上。 而且他一出手，就把齐灵桦唤出来的人都除了，甚至他手下的人过来对那几具尸体用了化尸水。 而后他也直接和他的娘亲说明了，他刚才什么都听到了，而他活着就是要为他的父王报仇，也要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 都这么直白明显，可不就是明目张胆的开战吗？ 而当时齐灵桦在那愣的什么反应都没有，感觉整个人都木了，接着夏祺玄就带着酒九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来了。 这时就听夏祺玄开口了：“我付出了那么多，也失去了那么多，到现在还没等到合适的时机？” “你不用这么激动，我也就是这么一问。本来我还想着，我是不是可以不掺和到你们这些事中来，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从来不是局外人，根本一直就在这局中走。” 其实夏祺玄也看出来，从慈坤宫出来，酒九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酒九是真不知道她娘亲和皇后齐灵桦，以及当朝皇帝夏煜至之间，有这么深的渊源。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娘亲和她爹之间的感情是很深的，而她爹这一趟找杨通天，定也是为了她娘亲报仇而去。 她没有想到她们家和杨通天家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恩怨，自己之前还帮杨通天解疑答惑，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笑的很。 一想到杨通天，酒九又觉得有些际遇实在是很神奇，真有冥冥之中就注定一般。他爹娘和杨通天夫妇两个纠葛不清，而自己似乎也没法和他们一家各不相干。 对了，他家老头子还活着，可他恐怕并不知道她娘亲曾经的那些遭遇，是和杨通天那宝贝老婆是脱不了关系。该怎么找到她爹，又该怎么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呢？ 只是今天之后，这皇后娘娘只怕心生怨恨，对自己更是不会放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拿走…… 酒九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很入神，倒是没注意到他们很快就到了祁府。 祁瑾闲这边，那陈姨娘刚走，就瞧见酒九和夏祺玄一道过来了。 他正奇怪为什么他们俩会在一起，就听夏祺玄开口道：“我的祁二爷呀，今天若是我不去，你的东家可就要被别人给宰了！” 他这话里自然是有得意的炫耀之意，却不想酒九侧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奔向祁瑾闲一把挽住祁瑾闲的手臂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事发突然……” “事发突然？所以，你下午派人拿着皇后身边掌事太监的令牌来找大嫂，是因为她要你进宫了？所以他说的是真的？那皇后对你做什么了？”说着上上下下打量着酒九，神情也紧张起来：“有没有受伤？都怪我愚钝，我当时猜到宫里要酒，只是以为进宫送酒的人不会是你……” “你傻不傻，她会找到你的酒东家。自然就是冲着她去的，怎么可能不会是她去？” 这时候再转头看向他，祁瑾闲眼里多了感谢：“现在你们俩同时回来，是你进宫救了酒九出来的？”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既是如此，这份救命之恩我记下来了！” “好，那就记在你头上，所以祁瑾闲，你到底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简单一句，他话里的□□味骤然暴增，似乎一场大战就已经开始，临了还补上一句：“不仅你，你们俩，谁都别想给我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