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九可懂的察言观色，见他几次欲言又止，茶都多喝了几口，就问道：“你这欲言又止好几次了，到底是什么话，让你要想这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祁瑾闲，到现在你还不了解我？有什么你就直接跟我说，要是和我拐弯抹角或者遮遮掩掩的，我倒是不高兴。” “你，认识当今陛下吗？” “……”酒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问我？认识当今陛下？” “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啊！当今陛下啊，当今天子诶，我从哪里认识他去？” “那就奇怪了。” “怎么？” “陛下说要见你。” 酒九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陛下要见我？他怎么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而且，他又怎么知道我在祁府的？” “对此我和你一样惊讶，所以你……” 酒九打断他语带，恳求道：“不见，不能也不想见。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见我是何意图，但是不管什么意图，我都不想见。你想啊，我一个市井小老百姓，以前见知县都有点怵，就别说见天子了。” “你说，万一我要是一紧张一害怕，说错了什么话，那可就是脑袋搬家的事，搞不好还会连累你啊！但是我也知道，我毕竟人微言轻，不可能我说不想见就不见。所以请你帮我想办法拒绝，拜托！”说着双手合十，作拜托手势。 瞧着她这副模样，祁瑾闲只觉得她十分可人，面上却故作为难：“我也是为人臣子的，陛下吩咐下来的事，那就是这样的圣旨。我们做臣子的如何敢推脱？他说要我安排着你觐见，那我也只能照办，不然也可能是甚至诛九族的大罪！” 酒九愣住了。 是啊，她也是知道这里等级森严，是皇权社会。祁瑾闲一个做臣子的，也有自己的无奈反正自己这也是太强求他了 于是酒九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然后开口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为难你。你谨遵圣旨吧，就看我自己的命数了。” 这下轮到祁瑾闲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酒九转变得这么快。他本来也就是想逗一逗酒九，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却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过激，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想着，不过就是自己为难一些，大不了就挨陛下几顿骂罢了。 可现在这样说，他倒不好说什么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有些磕巴道：“额，既，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做安排了……” 他没说完，酒九又叫住他：“诶，等等……” 祁瑾闲以为酒九改了主意，就想说点什么，却听酒九继续道：“你看看能不能把觐见的时间往后拖一拖，我把事情安排一下。再一个，你不是说要我去帮你找你大嫂吗？我总得完成这事吧，万一到时候我见了陛下，因为自己愚钝无知得罪他了，一个不留神，他把我脑袋给拿走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这下好了，祁瑾闲一听她这话，立马坐不住了，赶紧站起身：“我是逗你的，我自然是不会让你为难的。你不想见陛下，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放心，一切有我在呢。”说完这话，转身就离开了。 他却不知道，他身后的酒九此时放出一抹狐狸得逞后狡黠笑容。 哎呀呀，这祁瑾闲啊，那到底是纯情小男生，涉世未深啊！自己不过是给来他来一场苦情戏，他就立马绷不住了。 瑾闲小哥儿，你可别怪我阴险狡诈，这叫策略！ 这么想着，酒九嘴角又挂上邪邪的笑容回了堂屋。 当酒九被祁瑾闲带着出现在王府门前，虽然有心理准备，酒九还是很惊讶。 她早就知道，祁霁晃的夫人也是名门贵族。却不想此时站在门前，看着这和祁府不相上下的气派，酒九心里想着：难怪人家有这样的底气说要和离呢，人家有个这么硬气的娘家，还怕啥？ 只是她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个王氏要拖到现在来闹和离，而且不出所料的话，这次这个杨姨娘的死，估计和她脱不了关系，她又为什么这样大费周折？难道她对祁霁晃情深到能接受他那两个有子嗣的小妾，却接受不了自己的亲表妹？ “酒九，大嫂之前说我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找她。她定是没想到，我来找她是为了劝她，还找了你来。只是辛苦你走这一趟，还不知道大嫂会不会把气撒在你身上。酒九，如果我大嫂到时冲你发脾气，还请你担待些。” “你放心吧，这些年我在酒缸里摸爬滚打，什么脸皮也都碰瓷实了。再说了，我既然答应你了，那就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酒九虽然这么笃定，看起来也这么胸有成足，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王氏开口。 算了，见面再说吧！ 由祁瑾闲引荐，王府管家带路，酒九就踏进王府，一路直奔王榕柳院子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王榕柳正在练武。 管家本想上前通报，却被酒九拉住了。 这么大好的欣赏机会，怎么能被破坏了？ 要知道，王氏是出身武将世家，自己更是万户将军王冬的独女。自小熟读兵书战策，更有一身好武艺。 在看到王榕柳长剑和石板地面擦出点点火光，转身又破空而去，酒九就有些技痒，快步到一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剑，拖着长剑就朝王榕柳而去。 当酒九往兵器架那去的时候，王榕柳就注意到她，所以管家想出手制止酒九时，王榕柳却抬手制止他。 这可真惊喜，酒九这小丫头竟然会武！ 而当看到酒九朝她奔来，王榕柳就摆出一副接招的架势。 只见酒九拖着长剑划地而来，行至王榕柳跟前，却突然一个下身，长剑在地上一滑，就往王榕柳脚下扫去。 这丫头功力可以啊，这一招可是扫地僧的打法。 王榕柳还没来得及思考及其他，就立马跃身而起，长剑在手，她自然也不甘示弱。只见她朝酒九俯身冲去，就像一只俯冲的雄鹰一般，气势十足。 她这一招，酒九是知道的。 虽然看起来很有气势，手上也握着一把长剑，可其实这招不过虚张声势，杀伤力不大。因为有风力的阻挡，削减了剑锋所带来的杀伤力。 酒九抬头起身，执剑的手往空中一挥，就想和王榕柳剑锋相对。却没想到，王榕柳这也不过是虚晃一招，方向陡然一转，转而攻向酒九的下盘。这下酒九也不管这么多，一个鲤鱼打挺，双脚往上一蹬，堪堪躲过。 不过她这一躲，局势也变了。 酒九由一开始的进攻方，变成了防守方，瞬间就失去了进攻的优势，而王榕柳则从一开始的被动防守变成了主动进攻。 之后的几招下来，酒九就颓势尽显。她到底还是功力尚浅，是抵挡不住王榕柳这么猛烈的攻势。 在王榕柳最后一次飞身而起，朝她冲去。酒九已无法抵挡，最后只能一手握剑，另一手握着剑尖，以剑身相挡。 最后手中长剑被王榕柳的剑尖带来的力量给压弯曲变形。 颓势已经如此明显，王榕柳就点到为止，一下收势。 当两人把长剑都挂回兵器架后，王榕柳亲昵地拉着酒九做到旁边的石凳上。 “看不出来，你还会功夫啊！” 酒九面对王榕柳闪闪发亮的目光有些害羞：“我这哪叫会功夫啊，不过是会点拳脚罢了。也就是为了行走于江湖，能傍傍身就不错了，倒是大嫂你，这功夫着实了得。” “瞧你这话说的出身武将世家，我爹是武将出身，我这从小耳濡目染的，要是不会点功夫，都能被我那几个哥哥的唾沫给淹死。就算是被他们这样盯着，我这功夫在我们家也算是最差的。” “不过酒九，能接我这么多招，而且从刚才过那几招来看，你这底子还是不错的，。这样吧，以后要是想切磋随时来找我，我嘛，说不定也会随时想和你过几招。不说这些，瑾闲这小子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喝着下人端过来的茶，酒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她这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王榕柳把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随着清脆的声音落下，她的声音就响起来：“不碍事的，瑾闲和我感情很深，我这次突然决定要离开，他定是接受不了。但是我也有我的无奈，虽然我知道他会理解我，可毕竟祁霁晃是他哥哥，是他的骨肉血亲。而我，终究不过是一个和他没有血缘的嫂嫂而已。” “这样一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祁瑾闲之前要我和他一样唤你一声嫂子，可我……” “你就别叫我大嫂了，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叫我一声姐姐吧！” “嗯，姐姐。其实你有句话说的很对，就是祁瑾闲对你感情很深。他不仅仅是怕你当嫂嫂来看，在他心里，你就像是他母亲一般。之前他和我说过，你嫁进祁府的时候，他还小，算是你一手把他拉扯大的。” “所以你说要和祁将军隔离，他就慌乱的不行。他找到我的时候，平时那么云淡风轻的一个人，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他那样，我也是有些看不过去。所以他说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也就答应了。可其实我没有底，因为我跟你不能算熟稔，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了解你，我怕会给他帮倒忙……” “但是他身边能找来劝我的女子，恐怕目前为止，只有你。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介绍给我们认识的女子。以前他连伺候的人都是用的小厮，你都想不到，他大哥给他配的一些丫鬟都被他赶走了。” “所以在他来信说要带个女子回来时，我知道这女子对他而言很重要。当然了，作为他大嫂，我也很乐于见到。如果不是我自己这里一摊子事，我还很愿意促成你们，可是我现在这里也很乱。” “不是，姐姐，我和他没什么的就是朋友……” 王榕柳看着酒九急于解释的模样，笑的愈发灿烂，拍着她的手温声道：“别急，或许在一开始，我没见过你的时候，完全站在瑾闲那边，我就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我是真心喜欢你，自然也希望你能幸福，不愿意强求你。所以，看缘分，也看你自己的心。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有我在，也不会有谁能强迫了你去！” “那就先谢过姐姐了。” 酒九说着话就想起身给她行礼，却被王榕柳拉住：“别整这些虚的，咱们好好说话就行，你应该不止为了帮瑾闲吧？” 酒九放下心中些许芥蒂和不安，开口道：“除了帮祁瑾闲，我还有事想问问你。” “是我表妹灵儿的事吧。” “姐姐，你，你知道她其实真是自杀，对吧？” ※※※※※※※※※※※※※※※※※※※※ 酒九当说客，有些事也要和王氏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