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柔软,就像费鹰怀里的姜阑一样。绝大多数时候,姜阑并不是一个靠本能和直觉驱动行为的人。但在费鹰怀里时,姜阑总能感受到令她倍感轻松的温暖空间,那些空间总在诱惑她做一些不一样的尝试。街灯的光照在姜阑脸上。她仰起下巴,离费鹰近了一点,然后很快很快地嘟了嘟嘴。柔软的触感擦过他的胡茬。这一个动作,让费鹰这一周心中的不甘都消逝于无形。他想,这就是姜阑。这就是喜欢着他的姜阑。面对这样的姜阑,他还能对她提什么要求呢?他心中对这段关系的种种渴望和需求,与她这一刻的可爱相比,都得往后排。一进家,姜阑就把费鹰堵在玄关处,她把他的卫衣下摆撩起来,又把他的脖子勾下来,咬着他的耳垂问:“你喜欢打电话,还是喜欢见真人?”费鹰一把握住她的腰。他在思考刚才在车上为什么对她那么客气,以及这个问题,难道不该是他来问才更合理吗?要不是他的克制,能轮得到她今晚问这话吗?费鹰的衣服上沾着他的气味。姜阑眷恋这味道,她把费鹰脱下来的衣服抓在手里不肯丢。费鹰扯了一下没成功,一边亲她一边问:“我还没衣服好闻?”在被情欲的热浪掀翻理智的时候,姜阑并没有意识到,费鹰很少会像今晚这样,直接表达他第一人称的诉求。姜阑一觉睡到了周日下午的两点半。醒来时,她恍如隔世,甚至没有感到任何的饥饿,也并不想喝水,或是想去卫生间。这样的感觉她此生都没体验过。卧室的遮光帘拉得很紧,姜阑抬手轻揉太阳穴。费鹰并不在床上。姜阑想象得到他可能又在外面打那些没完没了的电话。她转动脖子,看到床头柜上搁着一杯水,和往常一样透露着他的温柔和体贴。不过这个动作带起她整片肩颈背肌的酸疼。姜阑略作回忆,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些新的认知。梁梁上飞机前,给费鹰打了个电话。那家头部街头潮流媒体准备周一中午发稿,本着尊重品牌方的态度,编辑把专访的稿件发给梁梁和孙术做确认。梁梁转发给费鹰让他做最终批复,又在电话里说,她昨天晚上和姜阑吃饭的时候已经让姜阑帮忙改过一遍了。这时候,费鹰才知道,梁梁这次来上海的媒体专访前后,姜阑帮了多少忙。而这些事情,他从他女朋友口中,竟然只字未闻。电话里,梁梁的声音很高兴:“YN我和你说,阑阑真的好棒喔。”费鹰沉默了一下,说:“嗯。”挂了电话,费鹰走出书房。他看见姜阑终于起床了,正在客厅收拾地毯上的狼藉。她没穿自己的睡裙,反而套了一件他的T恤,那件T恤是昨天晚上从他身上扒下来的。姜阑的头发被她随手扎起,模样难得的居家。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投进来,照得她整个人微微晕着暖金色的光圈。这个女人真的太让他心动,虽然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姜阑听到声音,抬起头:“你吃饭了吗?”费鹰没说话。他很想问,她是否知道,她除了是梁梁的好朋友,还是他费鹰的女朋友?怎么这些事情,她连告诉他的欲望都没有吗?那张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透明隔膜,在费鹰眼中再次变得清晰可见。姜阑打量着费鹰的表情,站起来:“费鹰?”费鹰对上她的目光:“还没。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后来两人没出门吃饭。前一晚有多折腾,姜阑有多累,费鹰一清二楚。他们叫了楼下粤菜馆的外送,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两个点心,很快送达。费鹰给姜阑盛汤,叮嘱道:“小心烫。”姜阑微微地笑了。她本想周日和他出去逛逛,很想和他手牵手地在上海的街上随意走一走。费鹰喜欢街头,她也变得有些喜欢了,但是她今天确实太累了。她一边小口喝汤,一边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费鹰今天确实有安排。杨南和上海这边的朋友张罗的那个国际Breaking赛事,已经初具雏形。海选即将启动,上海这边的赛事方邀请费鹰今天去场地那边再看一看。费鹰本想带姜阑一起去,让她更近距离地走入他的世界,但他现在突然没了这份心情。他回答:“没什么想法。你有什么想要和我一起做的事儿吗?”姜阑说:“我有点累,等吃完饭,你可以再陪我睡一会儿吗?”她说这话时,笑得很柔软。这样的笑容令费鹰无法拒绝。她对他感情的表达大部分都是通过身体的亲密接触,这令他熟悉,也令他感到了深压于心底的不满足。但这是姜阑。费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姜阑瞧了瞧他的神色。男人除了没怎么笑,并没有什么异常。周一一早,姜阑精神抖擞地到了公司。早上两个会开完,何亚天来找她说11月北京店王周年庆活动的事情。还有两周的准备时间,徐鞍安到场,身上穿什么衣裳背什么包,店里对应要备什么货,这些都得提前沟通确定好。何亚天受不了朱小纹到时候和他闹,稍有差池,朱小纹必定又要去陈其睿那里投诉他。姜阑看了一下何亚天的方案,说先这样,把货调来,她这边安排徐鞍安远程做fitting,完了发照片给总部确认。何亚天说:“真烦。”姜阑能理解他的烦。这种商业活动,明星既要穿好卖的,又要穿能体现品牌调性的,这本身就很难平衡。何亚天按中国区商品计划选的货,又未必能让总部满意。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还得求着姜阑一起把这事办漂亮,他心里能舒服吗?姜阑说:“你烦我也烦。所以你就别烦了好吗?”何亚天再没说话,拿着电脑走了。何亚天走后,姜阑终于有空去卫生间。路过会议室区域时,她看见张格飞和陈亭坐在小会议室里。张格飞终于病愈复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陈亭手上所有的项目都直接向姜阑汇报,现在她回来了,这种方式不可能再继续。姜阑没在会议室外多停留,这短短几秒时间,已经足够让她看清陈亭那张满是委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