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美人

成王萧成翼微服私巡查探容县的几任县官离奇死亡之事,再顺道保护新上任的县官祝知微,借口丢了盘缠的书生赖在府衙里不走,当个文书小吏来遮掩真正的身份。新县官祝知微办案干净利落叫他大为欣赏,爱才的成王想要把祝知微推举给皇帝,渐渐却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身上带着淡淡的馨香还喜欢喝花茶?虽然娘里娘气却是个破案高手,面对尸体也面不改色。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意中发现祝知微竟是个美娇娘,还是代替兄长中举为官,这就不得了……

第77章心如死灰
皇帝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摇头:“没什么事,太医已经来过了。”
见萧正翼回头看,皇帝又笑道:“祝大人去偏殿了,祝老爷子也在,爷孙两人能叙旧说说贴心话,皇弟就别去打扰了。”
“我没去打扰的意思,也没提起祝大人,皇兄怎么就……”萧正翼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正色道:“我没想到皇兄如此雷厉风行,之前是我误会皇兄了。”
皇帝摆摆手:“皇弟之前想得没错,朕原本打算徐徐图之,毕竟满朝文武有一半投靠国舅爷,一下子除掉怕是会引起朝廷动荡。”
萧正翼奇怪,那皇帝怎么忽然之间又动手了?
太监总管悄悄退出去,又关上门,御书房内就只有他们两兄弟了。
皇帝感慨道:“当年朕还抱过皇弟,小小一团,哭声却特别大,中气十足。朕当时想着,皇弟长大后一定活泼可爱,果真如此。”
他忽然提起当年,萧正翼尴尬道:“小时候给皇兄添了不少麻烦,调皮捣蛋的,也没轻没重,累得皇兄病了好几场。”
所以太后不喜欢萧正翼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帝笑道:“哪里,当时父皇看着朕就是惋惜,母后当朕是易碎的瓷器一样,每天伴着无数的汤药,日子过得实在没有滋味,好在有皇弟,光是看着你跟小马驹一样到处跑还爬树的样子就特别有意思。”
萧正翼摸摸鼻子:“皇兄怎么突然提起小时候的事了?”
“只是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转眼皇弟就变得如此高大,还有了心上人了。”皇帝笑着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我们兄弟两个也许久没这样一起说说话了,皇弟小时候怕打雷,还会偷偷跑来跟朕同塌而眠。那阵子让朕觉得自己跟别人没什么两样,心想有兄弟真好。”
“所以不管母后说什么,皇弟都要知道,你是朕的兄弟,也是朕的至亲。比起母后,你我之间的血脉牵绊才是最深的。”
萧正翼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母后病了,最近不见客。”
皇帝没打算瞒着他:“朕把母后关起来了,免得在舅舅的事上她会捣乱,节外生枝就不好,得速战速决。”
说完,皇帝低低咳嗽起来,萧正翼连忙给他抚着后背顺气:“太医要是看不明白,不如请医圣过来,听闻他游历四方,四处派人找一找便好。”
“不必,医圣来过,就在三年前。”皇帝拍了拍他的手背,忽然道:“医圣说朕只能熬三年半,如今也快了,朕心里有数,只是要为难皇弟了。”
萧正翼大惊失色:“皇兄胡说什么,是不是有人冒认医圣,怎会只有三年半,皇兄明明还这么年轻……”
皇帝尚未到而立之年,这根本不可能!
他急得跳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皇兄,医圣治不好还有别的名医,我们都把人请到宫里来,总有办法的。”
皇帝抓着萧正翼的手,让他再次坐下:“朕试过了,三年足够叫朕死心,就得开始处理身后事了。”
见萧正翼又要惊得跳起来,皇帝牢牢抓住他的手道:“朕身边的能信之人就只有皇弟了,若是朕去了,余下的烂摊子就需要皇弟来收拾,倒是朕这个做兄长的不地道。”
他自嘲一笑:“朕打算在舅舅的事情之后送母后到护国寺为国祈福,皇弟不必心软把人放出来,母后只会给你添乱。至于舅舅,他既然做得出这种事来,就该付出代价。”
不过余周也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把花石慢慢渗透到庆国当中,让那些贵族不知不觉都离不开,只能听命行事。
皇帝看向身边满脸惊愕的萧正翼:“怎么,皇弟很失望?”
萧正翼张了张口,久久才能找到自己的声音:“皇兄早就知道舅舅做了什么,却不加以阻拦,反而放任他为之,直到如今才借祝大人来动手吗?”
“是,也不是。”皇帝轻轻叹气,解释道:“当年发现舅舅的作为,朕就想出手阻拦,偏偏那会儿病倒了。当时上朝的是替身,医圣也被找来为朕诊治,好歹把朕从鬼门关拽回来,那时候舅舅已经对庆国出手,打通了一条商道为庆国送去金子。”
他当时再阻拦已经太迟了,想着不如将错就错,甚至能一举折损庆国。
“朕那会儿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暂时放任之,皇弟是不是觉得朕是个无能的皇帝,时常举步艰难,不敢说也不敢动?”
萧正翼摇头:“皇兄在我心里是最好的皇帝,即便身子抱恙也从不荒废朝政,每天坚持亲自批阅奏折,兢兢业业,勤勉仁慈。”
皇帝笑笑:“皇弟这样说,朕就放心了,以后这个勤勉的人就要换成皇弟你,朕也能松快一些了。”
“皇兄!”萧正翼张口要拒绝,被皇帝抬手拦下。
“朕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皇弟也不想朕抱着遗憾离开,膝下空虚,没有谁能帮忙,皇弟总不能指望舅舅和母后,更别提是那些异姓王。”
皇帝看着萧正翼眉头紧皱,不由笑了:“就让朕任性一回,从小到大也只任性这么一次,皇弟就当是如了朕的愿?”
“皇兄会好起来的,我只是帮忙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正翼到底勉强同意。
他见皇帝面露疲倦,连忙劝皇帝去休息,看人睡下了,这才去偏殿接祝知微。
祝知微的双眼红红的,似是哭过一场,萧正翼皱眉看向祝老爷子,担心他是不是又欺负祝知微了。
“爷爷暂时不能出宫,留在宫里才安全,我们先回去。”
她没多说,跟着萧正翼回到王府这才开口:“容县找到一具无脸尸,爷爷一眼就认出是哥哥,便知道哥哥出事了,他急忙上京来,半路被国舅爷的人截住,好在他乖觉,满口答应国舅爷的话,没受什么折磨。”
萧正翼感慨祝老爷子确实聪明,在余周手里反抗只会死得更快。
“祝老爷子知道自己要到宫里来指认祝大人,于是将计就计,顺道揭发舅舅杀害祝公子的事?”
祝知微点头:“正是如此,爷爷还说祝家跟太后娘娘有仇,绝不会帮国舅爷的。”
萧正翼诧异:“有仇?”
一个猎户的家里跟太后根本是云泥之别,这辈子很可能连面都见不上,会有什么仇?
祝知微比萧正翼更惊讶:“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知道哥哥去了,我跟爷爷大哭了一场,爷爷只提了提。”
她没说的是,祝老爷子提出让自己回乡嫁人,不要再做这老什子官了。
可惜他说得太迟,如今祝知微要去刑部走马上任,已经不是能随便离开的身份。
得知她去刑部却要看完所有的宗卷,萧正翼不免心疼:“不如我跟皇兄说说,金大人这样实在太过分了。”
祝知微摇头:“我倒觉得金大人是个好的,看我的眼神没有厌恶,只是觉得麻烦。”
估计金峰以为她一个小女子,见着尸体恐怕就要吓得尖叫晕倒,完全是去添乱的,自然不乐意收下。
萧正翼笑了:“等他亲眼看见祝大人的厉害就会改观了。”
他想到皇帝又微微皱眉,此事重大,不能跟身边人随意提起。
只是祝知微看出萧正翼的神色有些不对:“王爷这是跟皇上吵架了吗?从宫里回来就心不在焉,似是有心事的样子。”
就知道她会看出来,萧正翼犹豫一下含糊道:“确实有些分歧,是我之前误会皇兄了,如今心里愧疚。”
祝知微笑笑:“那有什么,兄弟之间有什么事说开就行,没什么隔夜仇。皇上若是介意肯定跟王爷疏远,如今没有证明皇上心里还是很重视王爷这个兄弟。王爷实在内疚,不如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吗?
萧正翼叹气:“皇兄没什么喜欢的,因为身体弱,从小就不能肆意走动玩闹……”
他忽然一怔,低头看着祝知微道:“我知道要送皇兄什么了,多谢祝大人提点。”
萧正翼匆忙离开去打听,祝知微满脸茫然,也不知道她究竟提点什么了。
第二天祝知微去刑部上任,一头钻进宗卷的海洋里看得如痴如醉。
要不是小吏来敲门提醒宫门快落锁了,估计她都能在宗卷室里住上一夜。
金峰听说后倒是一笑:“果真是个呆子,难怪会被皇上看中。”
一个人心思多不是好事,心思少一点专注一点倒是难得了。
尤其祝知微很喜欢看宗卷判案的样子,加上容县那几个案子处理得干净利落,既能服众又找出了真凶,金峰对祝知微还是有几分佩服的。
若果她是男子,金峰还真要担心自己的位子坐不长了。
偏偏是个女子,祝知微比其他人恐怕要艰难许多。
祝知微足足看了半个月,被萧正翼告知才想起余周来:“国舅爷的案子结了?这么快?”
萧正翼点头,神色却有些不太高兴:“虽然人证物证都有,但是舅舅几乎没有直接沾手,所以没能判斩立决,只是圈禁在府里。”
皇帝表示对国舅的仁慈,也没把人弄死,而是圈起来,免得太后以后知道会发疯。
祝知微意有所指:“王爷,有时候活着比彻底死了要难过得多。”
尤其余周之前过得风风光光,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如今却被圈在巴掌大的府中不能踏出去一步,即便依旧锦衣玉食,但是失去得却太多了,没死也得逼疯了。
对他来说,剥夺了曾经拥有的最看重的东西,才是最要命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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