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微醒来听说萧正翼去宫中,就明白他是去封锁国库,免得有人还对国库动手。国库里面还有剩下的一点金锭,原本就是装样子,要是有人来查看,一般不会每个箱子都打开,最多打开一两个。只是没想到皇帝突然要清点国库,掌管的人就慌了,连带其他知情人都迅速被灭口。红叶伺候祝知微起来,见她吃了两口点心就要出外便疑惑。祝知微道:“我去当铺看看,木风跟我去。”他们先是换了一身破旧的衣衫,当铺的掌柜抬了抬眼皮不想搭理,祝知微递上一块玉佩,他才睁开眼:“要什么?”“要钱,金锭,得去提亲。”祝知微一副依依不舍不想把玉佩拿出来的肉疼模样,没叫掌柜怀疑:“这是我的传家宝,活当,回头要赎的。”掌柜想了想就送了一个金锭,被祝知微嘟嚷太少了打算去下一家问问,才又多给一个:“最多这些,不能再加了,你这玉佩不值那么多。要是死当,还能多两个。”木风会意上前劝道:“少爷可不能死当,回头老夫人问起该如何是好?”祝知微满脸郁闷:“都是身外物,还是先把美人带回家才行。”掌柜一听就明白这是个风流公子,想去老鸨手里花大钱弄回花娘来:“不如这样,先给死当,回头钱多了再给回来,再换成活当。”祝知微狐疑:“还能这样?”掌柜自然说可以,于是她就欢欢喜喜签了死当把玉佩递出去,收回四个金锭走。见人走了,掌柜嗤笑她是个傻子,契约都签了,哪可能再把玉佩弄回去?祝知微走远了,让木风收好金锭,两人把包袱里的新衣披上,立刻改头换面成了贵人,去了最大的当铺,又换了十个金锭带回王府。把金锭扔水里,全部都浮起来。如果里面含有的金子多一些,起码能半沉不沉的,如今都浮起来,足见里面金子才有多少!木风在旁边看得拳头捏紧:“真是奸商!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分明是见祝知微只带着一个侍从,是个生面孔,不会是得罪不起的,于是一个个就把这种最劣等的金锭换出来。祝知微笑了:“我还怕他们不给,现在全给了才好。”不过她也皱眉,最大和不怎么起眼的小当铺里面都有这种金锭,足见流通极广,恐怕失窃的金子数目超乎自己的预料。萧正翼从廖府回来看见一盆子浮着的金锭,眉宇间满是隐怒:“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祝大人打算怎么做?把人都抓起来审问吗?”他就要叫卫二带人去当铺搜罗,被祝知微拦下了:“是要请王爷帮忙,却不是直接抓人。”她在萧正翼耳边低语几句,他脸上的怒意肉眼可见消散,最后还带着几分笑意来:“不错,就这么办。”萧正翼交代卫二带上侍卫乔装打扮,最好再雇一些嘴皮子利索的。卫二直接就去找牙人雇了不少伶俐人,连带侍卫分批去当铺要说法。他们其中几个人带着一个金锭,在最大的当铺面前叫嚷:“金锭不能用,是假的,快把我的血汗钱还回来!”“才几个金锭就是假的,其他人手里指不定也有假的,大伙儿回去看看才行。”最大的当铺后面就是钱庄,全是一家子的。他们闹腾得厉害,嗓门又够大,嘴皮子利索,没多久周围不少富家子弟装扮的人也进去找掌柜质问。甚至有贵人府里的管家带着侍卫赶来,掌柜分身乏术,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来解释,可惜根本没人听进去。卫二借机带着侍卫嚷嚷要去库房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假金子,其他人一听,有想知道真相的,有想趁火打劫的,一窝蜂冲进去,连当铺的侍卫都要拦不住。把人弄死不行,伤了也不好,他们束手束脚不知道要怎么拦人,被卫二轻巧避开真把库房的大门撞开了。他对库房里其他值钱的东西不感兴趣,直奔放金子的地方守着,免得真被人顺手牵羊弄走了,没了证据他们这次不就白忙乎一趟吗?掌柜自然忙不迭报官,京兆尹带官差赶人,萧正翼和祝知微就风风火火赶来。“听闻此处有假金锭,这些和那些都封起来抬走。”京兆尹听傻眼了:“王爷,微臣办案还没结论,这些是当铺的东西怎能让祝大人无故抬走?”被报官查案的是他,怎么让祝知微插手了?萧正翼一眼看出京兆尹跟这个掌柜的东家兴许有几分关系,于是挑眉道:“皇上让祝大人查探国库失窃案,正巧国库里有假金锭,这里也有,自然是证据了。要是京兆尹大人不服气,直接进宫找皇上对质就好。”京兆尹哪敢进宫找皇帝对质,只能眼睁睁看着祝知微大人把库房里所有金子都抬走了,还贴了封条做了清单,摆明还会送回来不是私吞的意思,掌柜都不敢拦了,一身冷汗只能赶紧跟东家禀报。当铺连带钱庄的金锭全被带走,东家都被惊动了,他跟太后是远房亲戚,虽然已经出了五服却是同姓,连忙进宫跟太后哭诉。太后怒气冲冲去找皇帝,想叫来萧正翼,却被皇帝拦下了:“母后不是允了祝大人查国库的事,怎的如今又反悔了?”她反悔不就让祝知微不战而胜吗?太后自然不乐意,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气得回去迁怒那个远房亲戚,直接把人打发走了。这远房亲戚发现在太后这里走不通,出宫就想去找国舅爷,然而卫三早等在宫门,直接把人拿下带走。掌柜只能找京兆尹,京兆尹去王府却吃了闭门羹,然后发现除了那个东家,其他当铺只要有这种金锭的掌柜和东家全被带进王府,顿时跳脚。萧正翼不在意被挡在门外的京兆尹,对地牢塞得满满当当的人有些头疼:“那么多人留个一两天还好,再多就塞不下了。”祝知微笑道:“放心,京城有头有面的当铺和钱庄的掌柜和东家都在这里了,把人分开放,放一晚肯定会说。”他还奇怪祝知微为何如此笃定,等夜里悄悄跟着祝知微到地牢,就见木风和卫二一身侍卫的打扮,一个吊儿郎当喝茶,一个吃着点心在闲聊,说的是工匠和一家子的事。怎么帮人办事,怎么一家子没落个好,被一把火烧死了,全在阴曹地府一起相聚了。一个不够,又提起秦耀怎么被毒死的,死后美妻被抢,死后不得安宁。卫二的口才不错,说得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看地牢里不少人吓得脸色发白,冷汗都下来了。这还不够,地牢巴掌大的窗口还时不时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不是乌鸦叫就是有人在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把人吓得一夜都不敢睡。萧正翼看得好笑:“这就是祝大人说的办法?”祝知微点头:“王爷要真用私刑,回头被人知道,御史肯定要围攻王爷反倒不美。明明我们占理却要被倒打一把,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吓唬一下就好。”这里面肯定都是胆子大的,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但是只要一个害怕了,动摇了,那么他们就成功了。她第二天没继续让人说故事,而是让观察了一晚的卫二把毫不动摇的人带出去送给京兆尹。还不是一起送,而是半个时辰左右才送一个。送出去的一个都没回来,剩下的越来越害怕,终于有一个彻底崩溃了!那个瘦小的掌柜一把抓住栅门大叫:“我说,我什么都说,求大人别杀我!”后面两个人扑过去想捂住他的嘴巴,可惜已经太迟了,卫二立刻打开门把掌柜抓出来。其他想阻拦的人被木风一脚踢回去,再重重把栅门关上。他们只能大叫:“不能说,说了要没命……”那人一听有些迟疑,被木风抓着赶紧带出地牢,被关在阴暗地方一晚,突然碰见刺目的阳光顿时两眼疼得泪水都下来了。他几乎看不见是被木风拽着去前厅的,萧正翼和祝知微坐在上首等着他。“叫什么?”“齐新。”“家里有什么人?”齐新被问得警惕起来:“一个老母亲,妻子和一对龙凤胎。”祝知微笑了:“不错,儿女双全。这么好命,你不会想要失去他们的。昨晚那些故事都是真的,是我亲眼所见。要不是把你们抓回来,估计全没命了。”齐新冷静下来就没那么容易忽悠:“那些离开的人没回来,难道不是被王爷处置了吗?”萧正翼笑道:“我没事杀人做什么,还脏了自己的手,全送去给京兆尹慢慢审问。他们在我这里不开口,自然有让他们开口的地方。”齐新哆嗦了一下,明白京兆尹的手段肯定不一般,只得老实了:“那些金锭是东家有一天带回来的,说是要一起发财,让小的收了一些,带回家就发现不对了。”东家遮遮掩掩,又一副不收下就滚蛋的样子,他不想失去掌柜的工作,只好笑着收下,回去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妥,便明白东家担心底下人反水,于是让他们都成为帮凶。“金子拿在手里没什么不对,就是成色有些微的差别。小的手里过的银子成千上万,一瞧就知道里面的猫腻。至于东家究竟从哪里弄来的金锭,他只说是南边送来的。”东家想隐瞒,但是底下送货的伙计嘴巴却没那么严实。就算伙计不太清楚具体在哪里,可是他们得拉货,总要有个去处。祝知微挑眉:“南边?容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