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布菜的木风都要听不下去了,祝知微却看了他一眼,不让人开口。祝老爷子也就抱怨几句,很快又缓过来:“以前觉得当官挺风光,如今才明白其实挺危险的。三番两次遇上着火,幸好命大逃出来,你好不容易救回来,可别叫我再担心了。”他以为孙子真的要不在了,提着心一个劲说服自己,却也希望渺茫。要不是祝老爷子不信命,使劲散钱出去打听,也不会真的找到祝知扬。就算祝知扬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会是自己的孙子。吃完饭,祝老爷子跟着祝知扬几乎是寸步不离,沐浴和茅厕都在旁边等着,叫祝知扬满脸尴尬:“爷爷,我一直都在,你不用老跟着我的。”“没事,我看着你才能安心。”祝老爷子看着浴桶里的祝知扬,后背肩膀的位置有一颗痣,左耳后面有一道浅浅的伤口,这是小时候他摔的,后来留了疤,叫自己心疼了好久。他不至于盲目相信那么巧合,孙子突然就回来了,还平安无事,到底留了一点心眼。如今看着熟悉的痕迹,祝老爷子才热泪盈眶,自己的孙子真的平安回来了。沐浴起来的祝知扬穿上衣服就见祝老爷子哭了起来,顿时手足无措:“爷爷怎么哭了?可是哪里难受?”“不是,就是突然有沙子迷了眼,我让李大夫过来给你看看。”祝老爷子捂着眼出去,请李大夫过来把脉。李大夫把脉后道:“没什么大碍,瞧着之前大病一场,曾经高烧多日,幸好挺过来了,就是身子有些虚,温补一番就行。”这跟祝知扬说的一模一样,祝老爷子更是安下心来:“是得好好补一下,回头我让人买些人参鹿茸炖汤。”这话叫李大夫一言难尽:“得温补,人参鹿茸的药效太厉害了一些,祝公子这会儿恐怕受不住。”他好歹把祝老爷子劝住了,另外叮嘱祝知微:“可不能让老爷子乱来,这些真让祝公子喝下去,原本没事就得有事了。”虚不受补就是祝知扬如今的样子,真一碗下去,流鼻血是小事,补过头把人弄病了就得不偿失的!祝知微连连答应,按照李大夫留下的温补方子做药膳送过来。祝老爷子有些不满,觉得祝知扬身体不好居然还要吃清茶淡饭的。不过李大夫再三提醒,他担心真补过头叫祝知扬身体给补坏了,只能勉强答应:“你也吃一点,看着似乎瘦了。”祝知微忽然被祝老爷子难得的关心弄得一愣,很快笑着应下,低头吃了一口药膳,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等会别急着回去,你跟王爷住在一个院子,洗澡不方便吧?正好让人送热水到隔壁房间,我让石头在门口守着,保管不会有人来打扰,你能好好洗一洗。”祝老爷子这话叫祝知微心动了,说真的自从到容县,她除了晚上偷偷擦身,也就偶尔匆忙洗一下,真不敢好好泡热水澡,担心被人看出来。如今有祝老爷子这话,祝知微忍不住轻轻点头。“石头这小子年纪小不开窍,而且跟木头疙瘩一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让他进去,他一步都不会靠近的。”祝老爷子絮絮叨叨保证后,就让石头送热水进隔壁房间,祝知微进去的时候被暖气扑了一脸,只觉得浑身都有些痒了起来。她先关上门等了一会,石头在门外果真一动不动。祝知微还是隔了屏风在浴桶和大门之间,免得有人突然闯进来,这才脱掉衣裳慢慢坐进浴桶里喟叹一声舒服极了。她低头看着裹胸已经打湿了,犹豫一会还是拆掉。这次裹得太紧让人透不过气来,祝知微早就想拆掉松快一些,趁机也能洗一洗,感觉布条都有一点味儿了。她一边泡一边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还是不敢泡太久,只是热水太舒服了,自己又累得很,不知不觉倚着浴桶就昏昏欲睡。还是被推门声吓醒的,传来萧正翼关切的声音:“祝大人还好吗?醒着呢?”祝知微一个激灵醒来,感觉浴桶的热水还带着温热,可见自己没睡过去多久,连忙应道:“我刚睡着了,王爷先等一等好吗?”她急急忙忙抓住屏风挂着的衣裳想穿上,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摔了下去。萧正翼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祝知微的腰身,免得她脸朝下摔在地上,然而人却摔进他的怀里。祝知微一惊,只来得及把衣裳裹在胸前,然而鼓起的柔软压在他的胸膛上,萧正翼整个人都呆住了。外头听见摔倒的响声,影一担心地问道:“王爷没事吧?”“退下,别进来——”萧正翼一把搂着祝知微把人压在自己的怀里,掌心覆上她白皙的皮肤,滑腻的触感实在烫手,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祝大人,你……”祝知微居然是女子!女扮男装当官,她不要命了吗?被人知道就是欺君之罪,简直是胡闹!然而萧正翼又想到之前一直纠结自己究竟会不会断袖,如今也不必再纠结了,惊吓之余却又有几分高兴在。他脱下外衫披在祝知微肩头,忽然侧身挡在她面前:“谁?”窗棂突然钻入一个满身恶臭的老者,头发乱糟糟的,难掩双眼的恶意,提剑就刺了过来。萧正翼要护住祝知微,一开始被动,然而很快就发现老者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三两下就把人踩在脚下,一剑就要把人解决。“王爷别杀我,我知道很多,只求饶下一命!”听见打斗声,影一和卫二在门外要闯进来,通通被萧正翼喝止了。祝知微从他背后探头看了一眼:“知府?”她曾看过抓捕知府描绘的画像,虽然知府乔装打扮,但是眉眼依旧隐约能辨别出来。“是,是我。”知府盯着祝知微,浑浊的双眼满含恶意:“没想到祝大人竟然是女子,还故意欺瞒王爷,实在不忠不义之徒。”祝知微挑眉,这时候知府还记得挑拨离间?不过她也担心萧正翼知道真相后会怎么看自己,会厌恶避开,还是向皇帝直接告发?祝知微担心地偷偷看向萧正翼,却见他提剑道:“你的话太多了,既然没什么想说的,就可以去陪蔡师爷了。”“不,王爷,我还有用。”知府咬咬牙,似乎为了说服萧正翼抛出一个秘密来:“我能在容县坐拥金矿不让任何人察觉,自然是有靠山的,便是这位国舅爷。要是国舅爷知道王爷插手坏了好事,必定会埋怨王爷的。”他知道成王爷不得太后喜欢,就连国舅爷对萧正翼也没什么好脸色。这次萧正翼坏了国舅爷的好事,不说这位国舅爷,恐怕太后都要找成王爷的麻烦!“原来是国舅爷,我就说那么大的事,一个小小的知府如何瞒天过海,难怪了。”萧正翼没松手,剑尖贴着知府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血溅当场。知府咽了咽唾沫,发现萧正翼似乎压根不在意国舅爷:“我是国舅爷的心腹,只要我去国舅爷面前美言几句,指不定能让王爷加入进来。成大事需要不少金银,也愿意把我那一份交给王爷。”他的牺牲大了,国舅爷不吝啬,给自己的一份不少,加上偷偷瞒下的,积累起来就多了!“你还挺大方的,不怕被国舅爷知道后饶不了你?”萧正翼兴味地低头看着知府,仿佛在想着该从哪里下刀,看得知府一个激灵。“我来之前给心腹传信,只要一个时辰内没平安回去,就会立刻把这里的事告知国舅爷,想必王爷不愿意跟国舅爷为敌。”利诱装可怜不行,就开始威胁了。祝知微听得咂舌,对知府又是厌恶又是鄙夷,不过也担心他真传信给国舅爷,然后这国舅爷对萧正翼不利:“王爷……”“你说完了?说完那就可以上路了。”萧正翼没给知府继续开口的机会,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知府瞪大眼似乎不可置信,到死都不明白萧正翼为何不留下他的性命。不管威逼还是利诱,成王爷竟然都不为所动吗?祝知微也是一脸愕然:“王爷就这么杀了知府,线索不就断了吗?而且他也可以指认国舅爷,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了。”知府估计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活着比死了有用,萧正翼又不傻,怎么就杀了他?萧正翼背对着祝知微无奈道:“他看见了不该看的,留下性命来没等指认国舅爷,第一个指认的会是祝大人!你还是赶紧穿上衣服,外面的人怕是等急了。”祝知微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光着,顿时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开始穿了起来。偏偏裹胸一个人根本穿不了,她尴尬低头:“可能需要王爷帮忙用力扯一下。”知道祝知微要穿裹胸,萧正翼耳根都红了,闭上眼睛转过来,感觉到她递过来的布条向后用力扯了扯:“这样可以吗?”“王爷再用力一点,唔太紧了。”萧正翼猛地一扯太用力,祝知微呜咽一声险些一口气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