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打脸,眼下便是了。孟晓晓这话还在嘴边没说完呢,外面的反应就狠狠给了她一大比兜。孟晓翠怀疑地望向二姐。孟晓晓:“呃……我出去看看。”茅草屋的门框处已经被刚子用青油布遮了住,要想出去得先挪开压在底下的木条,孟晓晓正准备蹲下去挪木条,厉则渊先她一步上前来摁住了她的手。孟晓晓一抬眼就看见厉则渊眸子里的不赞同,他示意孟晓晓往后退,自己则轻轻一下拨开了木封条,只掀开一条缝,自己就势滚了出去。众人待在屋子里,隔着土墙和青油布,尚且还能听见蝗虫飞舞时发出的咯咯声。厉则渊这一掀开青油布,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息,那灌入耳朵的咯咯声简直就像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厉则渊的速度再快,还是放进了几只方才已经挂在青油布外面的蝗虫。孟晓翠“啊”一声尖叫,跳着扑开飞到身上的虫子。马二娘出手极快,两指一夹,就将一只蝗虫夹死在指间。放进来的蝗虫不多,不一会儿就被众人打得死的死残的残。孟晓晓蹲下身,拿根小棍子拨动一只蝗虫的尸体,惊异的发现这只蝗虫竟然进化出了口器。孟晓晓不觉得这是巧合,立马一只只过去看,果然,所有飞蝗都长了完整的口器。“不正常……”孟晓晓神色相当沉重,“其实很大一部分蝗虫的口器都是不完全的,根本没法咬伤人,但这些全都有完整的口器,而且个头特别大……你们再看它的刺足,这锋利程度都要赶得上锯子了。”柳氏牙关都在发抖:“所以这些虫子,吃人哩?”“十有八九,”孟晓晓眼底的忧思十分浓重,“我先前观察了它们飞来的方向,这些都是北方过来的飞蝗,能导致动物如此剧变的,只能说明北方那边的情况非常严峻。”“你是指……”一直不大作声的马小娘像幽魂一样,凉飕飕道,“北方的灾荒已经让这些蝗虫没有可吃的植物,于是它们长出了牙口,来吃人。”四周人群明明拥挤异常,大家却静得好像此地空无一人。孟晓晓抹一把后颈的冷汗,强作冷静道:“嗯,北方那边,天灾加人祸,如今情形只怕已如炼狱。”“嗨呀,还好我们果断跑出来了。”有人庆幸,就有人担忧。“你们说,这灾荒会不会蔓延到青州府来??蝗虫都过来了……”“不会,”孟晓晓笃定,“只要蛮子不攻进来,只要地理还能长粮食,青州府就不会沦落得跟北方一样。”但若是青州府都沦陷了,南方又能撑多久呢?——这句疑惑孟晓晓没有开口,她自己也很迷茫。空间给她的任务是攻略青州城,她一介逃荒难民,到底得有什么样的契机才会攻略下一个城?孟晓晓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好一阵手脚发凉,毛骨悚然!“啪啦。”青油布又被掀开一道口子,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被推了进来,接着,外面响起一串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好一会儿后,厉则渊从小缝隙里滚了进来。刚子眼疾手快,见人进来了,迅速放下压青油布的木条,几乎在刚刚压稳的同时,油布上传来了碰碰碰的撞击声。这遍厉则渊为了不放虫子进屋,特意在外面厮杀了一阵,所以屋子里倒是干净的。孟晓晓已经蹲到先前被推进来的人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天呐——这!”孟晓兰看见了这人身上的各处血肉模糊,捂着嘴惊叫起来,“这真的是蝗虫咬得么?”“嗯,”孟晓晓一手支起伤者的下巴,他的脖子上有一大块皮肉都被撕了下来,“除了咬,还有蝗虫刺足所造成的伤。”“我的天老爷……这虫子,是化妖了么?”那伤者原本意识已经进入了迷糊,忽地睁大一双眼睛,紧紧抓住孟晓晓的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含糊叫声。厉则渊过来将他手腕一按,那人就松开了孟晓晓,却仍在对着她发出意味不明的喊叫。柳氏捂着嘴:“他——他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孟晓晓面上青得不行,她喊一句“退后”,周边的众人纷纷逃窜。厉则渊没离开,固执地盯着孟晓晓。孟晓晓摇头轻叹:“好吧,你去掀开他的衣领口,一定要小心。”刚子在几步以外递过来一根木棍:“用这个。”厉则渊点头致谢,用木竿子勾住伤者的衣领,和孟晓晓打了个眼色,一使劲,干脆地拨了开。吓人的一幕出现了。数只蝗虫从衣服底下飞了出来,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它们的口器在一开一合,似乎在完成什么咀嚼的动作。而那些垂直向下的长足上,还沾了浓稠的血红。孟晓晓急喊:“杀了它们!”乡亲们立马动手,但这几只蝗虫却不同于先前扑杀的,它们格外凶残,行动也更敏捷。“啊呀!它在咬我!”有个乡亲捂着脖子往地上滚去。“你去!这里交给我!”孟晓晓没想到这蝗虫竟凶残至此,赶忙催促厉则渊过去帮忙。厉则渊蹲着不动,用空着的一只手捡了碎石,却不是打飞蝗,而是丢向了抱着胳膊看热闹的马二娘。“哎哟——”马二娘吃痛,正要破口大骂,就对上了厉则渊刀子一样的眼神,立马怂了,咕哝着极其不甘愿地过去帮忙杀蝗虫。见村民那边危机解除,孟晓晓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关注起眼前的伤者。那一块原本被衣物遮挡的胸口,除了惊飞的蝗虫之外,还有几只深深扎进皮肉里头的飞蝗,只余了腿跟屁股在外面。孟晓晓伸手按了下男人的胸口,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里闪过无奈与淡淡的悲伤:“已经有虫子进去了,没救了——”孟晓晓转头看向厉则渊:“杀了罢,帮他解脱。”似乎听懂了这句话,那伤者暴突的眼睛里浮现出感激的神色。孟晓晓不忍再看,站起来背对着他。厉则渊出手极快,在那人还未察觉时,两指呈爪钩状,掐住他的颈骨,“咔擦”一声,提前结束了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