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只可惜他今天遇上的对手实在厉害,早已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刚刚跳出后窗,外面便迎头撞来了两个人,挥刀便朝他砍了过来,还大喊道:“贼厮鸟哪儿跑!你就留这儿吧!” 吓得朱通立即举刀相迎,但是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加上同时攻上来两个对手,一时间逼得他难以应付,连连后退,这个时候其它两间房间里面也响起了打斗声。 高怀远率众冲入院落之后,听到了打斗声便更加确定这次没找错地方,普通人家绝不可能会有人抄家伙进行抵抗的,于是他立即抽刀朝打斗激烈的地方冲去,而其他人这会儿基本上已经将院子给控制起来,最后跟着他们进院子的是廖三和他的朋友,这会儿也挑起来了两个灯笼,为院子里面照明。 高怀远速度很快,几个健步便蹿到了朱通和王府侍卫动手的地方,一眼看到一个穿着内衣的家伙正在拿刀和自己的人在打斗,二话不说便扑将过去,挥刀便砍。 朱通一个人对付两个对手已经感到很吃力了,忽然间背后又冲过来一人,而且速度快的吓人,顿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一股寒风扑向了他,令他连回身招架的功夫都没有,情急之中只得就地来了个赖驴打滚,在地上滚出了老远,然后想爬起来冲出重围,翻墙而逃。 可是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好,遇上了高怀远这个等级的高手,哪儿还有他逃命的机会呀!高怀远如影随形,紧跟着他便扑了过来,朱通躺在地上试图用地躺刀的刀法去削高怀远的脚腕,但是高怀远岂能让他得逞,一刀挥下,立即血光飞溅。 “啊……”朱通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只握着单刀的断手马上便飞了出去,他抱着自己的断臂,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在地上拼命的惨嚎,不停的打滚,这会儿的他已经彻底绝望了,对手比他厉害的太多,而且在冲进来之后,已经将他们所有退路都截断了,眼下他也只能束手被擒了。 两个侍卫扑上去,立即大脚乱踹了起来,将朱通踹的口吐鲜血,挣扎着发出哀求之声,这才被两个侍卫给按住,解去他的裤袋,将他绑了起来,为了不让他很快失血而死,他们胡乱将他的断臂给包扎了一下,扎紧了伤口,将他带到了院子之中。 这个时候其它两处房间的打斗也已经结束,一个反抗的家伙当场被杀,另外一个被斩断了一条腿,也成了俘虏。 侍卫们七手八脚的将院子里面的人全部给捆了起来,拖死狗一般的全都拖到了院子里面,有人立即点起更多的火把和灯笼,将院子里面照的通亮,立即有人用刀逼住了这些贼人,看押在了院子当中。 高怀远在一个吓破胆的家伙身上,将刀上的血迹擦了一下之后,收入刀鞘之中,一挥手侍卫们便立即开始在院子里面搜查了起来,他自己则踱步来到了这帮贼人面前。 不多时四处传来消息说没有发现有被绑的女子,高怀远皱起眉头,死死盯住了那个被他砍断一只手的家伙,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你们绑架的女子都被藏在什么地方?老实告诉本官,本官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呸!娘的个叉,老子是良民,不知道你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凭什么冲入我的院子,还要杀人?难不成你们是匪盗不成?”朱通断臂处的伤口疼得他直哆嗦,但是这会儿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嘴硬道。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道:“好一个良民呀!良民会藏有凶器吗?良民会随时准备好刀同人厮杀吗?我们是谁?告诉你吧!老子乃是殿前司御龙直的人!今天是来找你们讨债的!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狗屁,去你娘的吧!老子不欠你们什么!你们夜闯民宅,难道还不许老子反抗吗?老子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老子要去告你们这帮孙子,私闯民宅还乱杀良民!我说兄弟们,你们都记住了,咱们是良民,他们这么对待咱们是枉法!咱们要去告他们讨还公道!”朱通咬着牙接着骂道,一边还对那些手下鼓动着,要他们也嘴巴严实一些,不要轻易招供,一旦招了的话,他们就死定了。 “去你、妈的吧!你们白天在铺子里面说的什么老子都听到了,告诉你们,你们就是那些绑票女人的混账东西!”这个时候在一旁观看的那个廖三的朋友蹦出来骂道。 白天在铺子里面的那俩家伙一听脸便立即发白了起来:“你放屁,你……你血口喷人,我……我们白天什么也没说!”一个白天在铺子里面的家伙立即哆嗦着反驳到。 朱通睁着通红的眼睛,立即瞪向了那两个白天在铺子里面的家伙,恨不得生吃了他们两个,现在他明白自己这些人是如何暴露的了,都是这俩该死的东西话多,被人给听去了,要不然的话,这些人怎么也找不到这里。 但是他没敢骂出来,而是连使眼色,意思是让那些人不要承认,咬死不是他们干的,大多数贼人都明白了过来,纷纷吆喝了起来,说什么要去告官,讨还公道云云。 “哼哼!老子看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你们以为嘴硬就能逃过一死不成?你们想报官吗?正好,老子就是官!你们倒是告呀!来人,一个个将他们拉开审问,给我打!打到他们自己说为止,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硬,还是咱们的棍子硬,打断他们的手脚!出事我顶着便是!”高怀远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下令到,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这帮人绝对就是绑匪。 这些侍卫平时别看在王府里面跟绵羊一般,但是到了街上那可都是骄横惯了的主,当官的他们得罪不起,对于这样的平民,抑或是贼人,他们可不会客气,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这些侍卫们立即上前,一个个的将这些人拖开,在院子里面随手找来一些顺手的棍棒之物,抡开了便猛揍了起来,一时间这个院子里面仿佛成了屠宰场一般,打得那些贼人们各个哭爹喊娘,惨叫的声音比杀猪还难听。 这会儿被抓的不但有十来个男的,而且还有几个女人,这些女人应该是这些贼人的老婆或者小妾,这会儿也被绑了起来,她们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男人做了些什么,只是刚才朱通的话她们也都听到了,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的话,连她们也要跟着一起死,所以这些女人们也都咬紧牙关,不肯招供。 侍卫们可不会看他们是女人就饶过他们,而且他们也清楚女人更扛不住打,更容易招供,所以几个侍卫专挑这些女人下手,找了板子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狂揍,打得这些女人也都哀号不已,惨叫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出了老远。 李若虎、二虎二人也没闲着,他们这会儿都认准了这帮人绝对不是好东西,也都发了狠心,连棍棒都不找,直接用刀鞘便打了起来,他们的刀鞘都是铜质刀鞘,硬的很,几下打去,两个家伙的胳膊便被当场打折,疼的他们倒抽凉气,一个家伙甚至当场被打晕了过去,可见他们俩下手有多狠了。 连廖三这会儿也忍不住拉出来一个家伙,一蹦老高的拼命的用大脚去踹这厮,把这厮踹的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嘴巴里面的门牙也被踹掉了几颗,踹的这厮满地打滚。 高怀远这会儿可不会同情这些混账东西,他现在最急切的就是找到柳儿,将柳儿救出来再说,至于这帮人的死活,他根本不会关心,甚至他自己也蹲下身去,一只脚大力踩在朱通的背上,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然后掰着地上躺着的朱通残存的那只手,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扳折。 “你不是嘴硬吗?我会慢慢让你享受这种快感的!你现在还有五根手指,我一根根的掰断它们,然后我会一点一点的敲碎你的骨头,直到你开口说出来我的女人的下落,你本来可以死的爽快一点的,这罪是你自己找着要受的,怪不得老子心狠!”高怀远面目狰狞的冷笑着对朱通说道。 朱通疼得晕了过去,但是接着又被再一次被掰断的手指的剧痛疼的醒过来,他这会儿明白今天是碰到了真正的狠角色了!对方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身份,而且他们是官身,对付自己这些人有恃无恐,真的会将他们折磨到死的,而且只要他们不说,就不会停下来。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先扛不住这种痛打了,一个人哭嚎着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招还不行吗?人就在后院柴房下面的地窖关着!给老子个痛快的吧!杀了我吧!” 这个家伙的两条腿都已经被活活打断,呈现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角度摆在地上,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脚底板了,被打断的骨头茬扎出了他的皮肉,血淋淋的露在外面,这种痛苦可想而之有多惨了。 一个人招供之后,其他人也都无法坚持了,院子里面男的女的都哀号着招供了起来,都惨叫着供出了藏人的地点。 朱通两眼一翻,再一次疼晕了过去,这会儿他的手指已经全部被掰断了,小腿也被高怀远生生拧断,即便不死,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拐杖了。 听到了他们招供之后,高怀远站了起来,立即转身要朝后院走去,这个时候忽然间听到门外一阵喧哗之声,接着一群身穿红衣的官差,手拿铁尺、铁链、水火棍等武器呼呼啦啦的冲入了这个院子。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在这里行凶伤人?全部都丢下兵器,束手就擒,别让大爷们动手抓你们!”这个时候一个像是捕头样子的人越众而出,指着正在院子里面痛打这帮贼人的侍卫们大叫到。 而那些捕役和差役们则立即分开,远远的将高怀远等人围了起来,但是却不敢上前动手抓人,因为这会儿他们已经看出高怀远这帮人也身穿着官服,一看就知道也是官方的人。 “你们来的晚了一点!我们乃殿前司御龙直侍卫,今天特来这里缉拿贼人,地上这些混账东西都是这段时间在京城绑架女子的贼人!我们替你们先将他们拿下了!”高怀远看了一眼这些临安府的差人,不想这个时候和他们起冲突,于是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停止殴打那些贼人,抱拳对这些人说道。 为首的那个捕头看了看高怀远,见他身穿深色劲装,腰悬一口弯刀,看不出他的身份,但是也不敢冲撞了他们,于是小心问道:“敢问一下这位兄台何处公干的吗?这种事情似乎应该报知我们临安府来办吧!” 高怀远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于是在腰间拿出自己的腰牌丢给了那个捕头道:“我乃沂王府侍卫总管高怀远,这次这件事我是苦主,所以我才来这里找人的!我怀疑我的侍妾就是被这些人劫持,故此特来寻人!现在这些混账已经招了,就交给你们吧!我要到后院找人去!” 那个捕头接住了高怀远的腰牌一看果真是沂王府的腰牌,而是是银质的腰牌,知道这事不假,而且他也知道有这档子事,这些天为了这件事他们也跑细了腿了,没想到他们被抓到人,却被人家苦主自己抓到了,于是赶紧让自己带来的那些官差收起来家伙,陪笑道:“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呀!误会误会!刚才有人跑去官府报官,说有人在这里杀人了,我们闻讯才赶紧赶来,原来是殿前司的兄弟办事!误会误会!你们快点去找人吧!这里交给我等便是!” 高怀远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即带上了自己的人呼呼啦啦的冲入了后院之中,找到了那处柴房,冲进去七手八脚的将柴房里面的柴禾丢了出去,露出了地面上的那个盖板。 高怀远看着这个盖板,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他不知道打开盖板之后,地窖里面有没有柳儿,他现在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这里了。 看着有些犹豫的高怀远,李若虎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即上前道:“少爷,我先下去看看吧!” 高怀远点点头道:“行!小心一点,别让里面躲的有他们的人了!” 李若虎点点头抽出了腰刀,让另外两个侍卫一把掀开了盖板,纵身跃入了地窖之中。 高怀远立即也抽刀,紧随其后准备跃入地窖,这个时候从地窖里面传出来一片女子的哭声。 “少爷!柳儿姐在这里!”从下面的地窖中立即传出来了李若虎充满欢喜的大叫声。 高怀远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会儿的他忽然间觉得两条腿有些发软,身体晃动了一下险一些摔倒,被一旁的田克己一把扶住。 “快下去看看吧高总管!功夫不负有心人呀!”田克己微笑着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差点流出了眼泪,他点点头,弯腰走入了地窖,当他拐弯进入地窖的时候,一个身影立即扑了过来,一下撞入了他的怀中,接着便听到了他无比熟悉的声音,柳儿放声大哭着死死的抱住了高怀远的腰。 高怀远张开双臂,用力将柳儿的身子拦入到自己的怀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别怕,都过去了!别怕!……” 寻回柳儿之后的高怀远,回到了住处之后,谢别了王府那帮手下侍卫,拦着柳儿进屋,倒头便睡,之间他什么也没有做,而是立即进入了梦乡之中,他从来都没有睡的这么沉,这么安稳过,身体一挨住床板,他便鼾声大作了起来。 柳儿依偎在高怀远的身边,含着热泪轻轻的梳理着高怀远鬓角的乱发,轻轻的摩挲着高怀远的胡须,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面疼的一阵阵的发颤,今天见到了高怀远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在高怀远的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从高怀远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她可以看出来,高怀远已经多日都没有睡觉了,这些天来,她自己虽然在惊恐之中度过,但是她也明白了,高怀远和她一样,也度过了数天的不眠之夜,甚至比她更加辛苦。 听着高怀远那深沉的鼾声,柳儿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不多时也合上了双眸,将头挤入高怀远的臂弯之中,像一只小猫一般,酣然入睡,在梦中和高怀远相会去了。 这一觉两个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高怀远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依偎在他臂弯里的柳儿,他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露出了一丝非常温柔的微笑,他终于将他的所爱找了回来,现在他没有什么好在担心的了!高怀远不由自主的收紧了被柳儿压得有点发麻的胳膊,将柳儿揽紧一些,使她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 他的动作却将柳儿从睡梦中惊醒,柳儿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之后,一双水润的双眼缓缓睁开,高怀远的大脸映入了她的眼帘,柳儿马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伸过去头,在高怀远的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少爷!谢谢你!”柳儿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没有说话,将柳儿用力的又抱在了怀中,现在他知道,柳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她了!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也都不做,但是双方却都读懂了对方心中所想的一切。 柳儿这几天被关在地窖里面,亲眼目睹那几个被绑的少女,不断被那些歹徒带出去,回来之后各个哭得眼睛通红,她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几个歹徒试图对她不轨,但是柳儿抵死不从,拼命反抗,用牙咬,用头撞,用脚踢,令那些歹徒拿她没有办法,而且她发誓只要歹徒敢碰她一下,她就当场撞死在地窖里面,让他们无法得逞。 故此贼人的头子才下令不得手下的人去动柳儿,使柳儿最终保住了她的贞洁,本来柳儿几次都想自我了断,但是最终都因为心中最后的那丝希望,而没有放弃生命,现在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再一次回到了高怀远的身边。 本来高怀远还想在找回柳儿之后,将柳儿送回大冶县去,但是当看到了柳儿楚楚动人的面容之后,看着她那哀怨的眼神的时候,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知道柳儿绝不会答应他,回大冶县去的,所以最终也没有把话说出来。 当高怀远和柳儿起床之后,高怀远让柳儿去洗澡,洗去这一身晦气,自己也换了衣服,神清气爽的走到了院子里面。 这个时候看到李若虎已经在外面叫来了一桌酒菜,在堂屋里面等着他起来了,一见到高怀远,李若虎和二虎两人便赶紧过来问候。 “少爷您总算是起来了!今天上午小的们可是给您推了不少事情呀!”李若虎笑嘻嘻的对高怀远说道。 “哦?都是什么事情呀?”高怀远心情好的不得了,一边洗漱,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 “这可就多了!早晨一大早贵诚侯爷便亲自过来了一趟,小的想到少爷已经几天都没挨床了,便告诉了侯爷,侯爷看少爷也累坏了,便没让我们招呼少爷起床迎接!他问了一下情况之后,留话说让少爷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去王府当差! 另外得到消息的马都头等人也过来道贺,看到少爷太累了,便留话说改日再登门拜访,也已经去了! 还有就是步军司那边的方大人也派人过来道贺,这次步军司也算是给咱们帮忙不小,小的已经代大人谢过了他们,并且给来的人封了一份礼钱,请他们回去了! 再有就是临安府那边,也派人过来道谢,说多谢少爷帮临安府侦破如此大案,说回头会将悬赏的赏金给少爷送来,至于那帮贼人,他们说请少爷放心,绝不会轻饶了他们的!杀头都是便宜的,为首的怎么也得活刮了吧!这次的事情真是解气!小的今天才发现,昨天晚上我的刀鞘都打扁了!”李若虎将上午的事情一一给高怀远说了一遍,还拿出刀鞘让高怀远看。 高怀远噗的一口将刷牙水吐出去,笑道:“上午这么多事情,你们两个家伙居然不叫醒我!自己就处置了!也不怕替我得罪了人吗?” “不怕!大家都知道,少爷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柳儿姐回来之后,少爷肯定是会心神放松,撑不住了!所以大家也都没怪罪什么!看看小的以前就说吧!柳儿姐是吉人自有天相,有少爷您照着,柳儿姐绝不会有事的!嘿嘿!这下我们也都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李若虎笑答道。 高怀远摇头笑了起来,这几年李若虎跟着他之后性子变了许多,没外人的时候也已经会时不时的和高怀远说笑几句了。 高怀远陪柳儿吃罢饭之后,看看时间,对柳儿和李若虎说道:“你们陪着柳儿在家吧!我出去到纪先生哪儿去走走,这些天来,纪先生估计也会因为这件事担心的!” 柳儿温顺的答应了下来,高怀远于是溜达着便离开了家,转了两圈之后,钻入了纪先成的住处。 纪先成看到高怀远之后,立即笑了起来:“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柳儿能安然归来,纪某也甚为高兴呀!但是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也算是够大胆的!不过好在没有惹出什么麻烦,反倒得了不少的好处!” 高怀远闻听于是问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好处呢?我可是被吓的不轻!” 纪先成端着茶碗吹了吹之后,喝了一口才说道:“少爷你现在是身在其中,自然看不到了!还是听纪某替你分析一下吧!……” 这次搜救柳儿的事件,就这么落下了帷幕,虽然临安府在接收了这帮贼人的时候,颇感没有面子,本来是他们管辖范围的事情,却被一个事主捷足先登,拔得了头筹,而且恰恰苦主又是殿前司的人,这件事又是殿前司的人出面干的,对于临安府来说,这件事弄得他们有些无法交代。 更让临安府有些难堪的是,当他们将这帮贼人弄回衙门的时候,却发现这帮贼人已经没一个完整的人模样了,大部分人都被打得筋断骨折,一些人几乎被打成了烂肉,所有人都被打得连他们妈都认不出来他们是谁了,对于办案来说,他们也会经常动刑打犯人,但是像这样打法,他们倒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叫朱通的家伙,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了,一只手被当场剁掉,另一只手所有指骨都被一点点的掰断,两条腿也都被打折,连提审他的时候,都要让差役将他抬上大堂,而且这厮嘴硬的要死,拒不招供他都干了多少这样的事情,只是躺在堂上一个劲的骂人,想给他动刑,都找不到好地方下手。 临安府衙门为此被搞得灰头土脸,一边是面临各方的指责,说他们无能,另一边还要登门向殿前司这边道谢,审讯也进行的很不顺利,所以最后这个案子只能草草审结,找回的那些女子被各家领回,至于剩下的那些已经被转卖到外地的女子,临安府只能发文到其它地方要求协办,至于找回来找不回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帮贼人为首的朱通被判磔于市,其中一些重要人员被判腰斩,其余的人等包括他们的那些老婆等女人在内,都被判处斩,丰原布庄和那个院落被没收充公。 临安城外城沸沸扬扬的女子失踪案随着丰原布庄的全部落网宣告尘埃落定,而高怀远的生活也再次归于了平静之中,这件事虽然闹的很大,但是却并未惊动史弥远一党,毕竟他们关心的事情还很多,像这样的小事他们是无暇关注的。 虽然史书所记史弥远乃是一个权奸,一生做过无数坏事,但是像他这样一个人,能独揽朝政如此多年,要说他是坏事做尽也不尽然,起码这个人在用人和笼络人心方面还是颇有一套手段的。 当年史弥远和杨皇后密谋击杀了韩侂胄之后,于是便立即为曾经被韩侂胄打压的理学一派平反,去伪学而启用大批理学派人士,因此获得了朝野理学一派的支持,并且对于一些有能力却反对他人,他并未因一己之私便一味打压,反倒会给予他们一些官职,以此获得了一些好名声,在拉拢和打压之间,他做到了很好的平衡,特别是对于地方大员的任用上,他还是有些眼光的,虽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主和派,但是起码赵方能在京西路主持抗金一事上,史弥远便算是有功,为南宋的偏安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同时他豢养了一群为他效命的走狗,对于朝中可能对他有威胁的人进行攻击排斥,并且控制了朝廷的言路,凡是对他不利的言谈,很难传入当今圣上的耳中,倒是那些不听他的吩咐的人,他会着人以谏官的身份,进行攻讦和弹劾,将其罢免出局,十几年间,朝中上下无人不仰其鼻息,故此眼下高怀远想要以他这样的身份扳倒史弥远,是件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高怀远也不急于一时,而是趁着这个闲暇的时候,开始在城中广交朋友。 在高怀远所结交朋友的名单之中,高怀远听从了纪先成的建议,并未去刻意迎奉或者是结交朝中的一些重臣,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一般品级比较低的官员身上,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他的身份眼下并不高,去攀交大员显然分量不足,轻者引不起人家的注意,重者还很可能会引起史弥远的忌讳,所以要先从下层做起更为稳妥一些。 而高怀远也认为这么做乃是上策,所以对纪先成的建议言听计从,对自己的言行很是注意,但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外城侍卫步军司的都指挥使方书达。 通过寻找柳儿一事,高怀远投其所好,赠刀于方书达,使方书达甚喜,加上高怀远事后又赠与方书达一份厚礼答谢,方书达所以对高怀远印象相当不错,后来得知高怀远也是个使刀的高手,而且在军前和金军交战屡立战功,所以时不时的会请高怀远到他府上,没事的时候二人切磋一下刀法。 而高怀远也投其所好,会展露一下他的伸手,对于方书达这个好武之人,正是合了他的脾胃,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莫逆之交。 说来也巧,侍卫步军司在年前的时候清理了一批军中老弱病残的兵卒,在年后正好需要增招一批兵员,充入侍卫步军司做效用或者军兵,高怀远在和侍卫步军司这帮朋友走动之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同时负责内城的殿前司那边,也同时传出了要补充兵员的消息,这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从他到了临安城之后,便一直琢磨着如何能在临安城的军队系统里面,塞入一些他的人手,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居然如此之快。 于是高怀远和纪先成、贾奇等人密议了一番之后,立即着令贾奇,通过各种关系将卧虎庄的一批大约百十人左右的精英青少年想办法安插到内外两军之中,他的要求不高,花些钱只要能将这些人安插进去,做个效用就成,也先不图他们能当上什么官职,只要他们能进入这两套军队系统之后,至于升迁问题,就好办许多了,像眼下这两军之中的腐败情况,只要舍得花钱,不出一年时间,这些人便能成为军官,对于这种预想,高怀远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所以在高怀远调动京中各种暗中势力运作此事之后,他事先选出的这些卧虎庄的青年,异常顺利的便各自被选入了殿前司和侍卫亲军步军司之中,而且都当上了效用。 宋军历来有在军兵脸上或者手上刺字的恶习,绝大多数当兵的会在被招收入军队的时候,先在脸上或者手上刺字,以此来约束当兵的不能当逃兵,这种制度是起源于唐末藩镇混乱阶段,后来被宋朝所继承,算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制度,而且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实行募兵制的朝代,军中所招不少兵卒,不是流民就是流氓,要么就是一些犯罪被充入军中的罪犯,这种制度似乎是避免了当兵的当逃兵,但是却使军人的素质良莠不齐,军队严重缺乏战斗力,看似兵员不少,但是能打仗的或者甘心为国效力的兵卒却少之又少!而且军人的社会地位也随之变得十分低下,要么动辄便会被人称之为贼配军,这其实就是平民对军队的一种蔑视。 高怀远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肯入军当兵,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愿意在自己脸上或者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刺字,后来虽然他令黄严等人入军为将,但是当初黄严等人本来就是以乡勇入伍,直接在孟珙手下效力,所以免去了刺字之苦。 而南宋兵制和北宋兵制有所不同,一些地方的募兵制也改为了驻屯军,而且军中多有效用一职,充当战士使用,但是身份地位却要高于普通军兵,不用再在身上明显之处刺字,所以高怀远即便让他手下的人进入军中,也要求不能以普通军兵的身份入军,而是要以效用或者使臣的身份入军,免去他们要受刺字之苦。 这件事整体上进行的很顺利,收了钱的那些司录参军自然不会收钱不办事,对于高怀远暗中安插的这些青年的安排,都相当不错,大多都安排到了京城各处守军之中当了使臣或者是效用。(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一下有关南宋兵制的问题!里面对军队的使臣和效用以及军兵会有比较详细的介绍,这里我就不费口舌了!) 如此一来,高怀远其实又等于在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里面安插入了百十名自己的眼线,对于临安城的军队的情报掌握更为准确快捷了许多,而且这些人被着令服从贾奇的管理,平时不许和高怀远发生任何联系,即便是偶尔见面,也只当作不认识他。 用起来这些人,确实顺手也放心,这些被高怀远收养的孤儿们,经过周昊、周俊等人所教导之后,已经被彻底洗脑,他们可以不知道当今皇上是谁,却只知道对高怀远效死忠,所以根本不愁这些人会出卖他什么。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高怀远并未放松对于其他事情的安排和监控,通过他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每天他都能得知他势力下的各种事务的进展情况。 对于商业上的事情,他基本上已经不太关注了,那种事情有黄真周毅等人为他操作,基本上不用他再操心什么,而且各处的生意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巨大的财富支持,使他眼下已经根本不用为花钱操心了。 所以他可以集中所有精力,放在有关他暗中储备的军事力量上面,而眼下他最关心的事情还是在山东一带的付大全的情况,从他派出付大全带人入山东做事开始,他便一直关注着付大全那边的发展。 从扬州到临安这几个月之中,高怀远除了在柳儿出事的几天没有关注这个事情之外,几乎天天都要过问一下这个事情。 过了年之后,付大全那边传回来消息,经过付大全在莒南一带的极力发展,现在他手下兵马数量已经多大六七千人,大多都是在山东本地所征召的难民,刨去那些老弱病残之人,他将手下这数千人分为了两军,其中一支两千人的飞虎军被他作为精锐编成,全部选骁勇青壮之士入军,并且大力进行整训,将以前他所学的练兵之法尽数用于这支军队的训练上面,而且又以弓弩手为此军骨干,组成了一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师,在莒县周边无人敢正迎其锋,金国多次派兵试图剿灭付大全,但是却都败在了他的飞虎军手中。 而剩下的那些相对比较弱的兵卒,则被付大全变为了镇守军和将作军,镇守军主要负责他所占辖地之内的乡镇的驻防,虽然战斗力比飞虎军弱小一些,但是驻守城池倒也堪用,至于将作军则是一支由各种工匠所编成的辅助军,大致不足一千人左右,主要负责修葺他所占的乡镇城池的城墙寨墙,同时负责修造他军队所需的武器,为此张天健干脆将善于制弓的秦虎暗中送到了付大全那里,让他充作付大全将作军的统领,专门组织工匠负责各种武器督造的事情,连带还从铁作的周伯通手下调去了几个铁匠,配合秦虎做事。 而付大全自从到了莒县之后,手头拥有十分充足的资金财力支持,所以发展的速度快的惊人,很快便占据的莒南一带,向东已经攻占了日照镇,夺取了一处出海口,向北势力开始莒县一带,并且正在招兵买马,准备攻占莒县,西北方向已经开始进入到了沂水一带,经常会派兵袭扰在沂水一带的金人,而向南势力更是开始接近了海州。 他这支义军在山东一带开始异军突起,隐隐已经成了一定的气候,不得不引起了山东各地军阀的注意。 于是各个军阀都开始派人到莒南一带,和付大全进行联系,眼下山东的时青、国安用、李全都已经开始和付大全联系。 而付大全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和李全开始进行接触,因为他所盘踞的莒南一带,以前就是李全的势力范围,当初红袄军兵败的时候,李全就是在莒南的磨盘山和杨妙真合兵一处,并且结为夫妇,成为红袄军中最大的一股抗金势力。而付大全之所以选在莒南立足,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想不引起李全的注意都难! 而时下的李全的势力已经占领了山东大片土地,而且隐隐已经有了尾大不掉的架势,而负责处理山东事务的贾涉等人,却因为对山东义军的事情处置不当,开始引起义军内部的分裂,将山东的局势搞得一团糟,贾涉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山东的局势了。 于是在山东一带,形成了宋金蒙三国势力交错的混乱局面,为未来的发展埋下了重大的隐患。 而贾涉等人的作为,也大大加大了李全等人的不满,使他们开始游离于宋金蒙三国之间,一边向宋国索取钱粮,一方面暗中还和金国方面来往不断,甚至开始和蒙古方面也安通款曲,使山东变成了一锅粥,乱的不可开交。 这个时候付大全的崛起,无疑对各方势力来说,都是要争取的一支力量,所以李全对付大全也伸出了橄榄枝,想要收编付大全的这支兵马,归于他的辖内。 李全为此给付大全开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让付大全可以继续在莒县一带驻守,并且答应给付大全提供一部分钱粮,将海州划归付大全辖制,反正海州现在也已经是忠义军的辖地了,他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海州送给付大全拉倒,并且许诺付大全,当海州巡检。 了解到了这些情况之后,高怀远铺开了两张京东路和淮南东路的地图,和贾奇进行了一番商讨,最终下令付大全可以和李全进行沟通,归于李全手下,但是要保证他的麾下军队不能被李全彻底吞并,起码要保证他这支兵马的独立性,暗中要继续扩大地盘和实力,增强他们的作战能力。 基于这个指令,付大全于是便答应了李全给他开出的条件,宣布归于李全帐下,但是眼下这还只是名义上的归附,实质上却还是自成一军,并未被李全吞并。 但是这么做带来了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攻打莒县,并且以此为根据地,不用担心青州的李全军会在他背后下手突然攻击他了!接下来他便可以挥师南下,进占海州,如此一来等于在山东就建立起了他的势力范围,不会轻易的再被其他势力吞并了。 这恐怕也是贾涉所没有料到的,因为贾涉这个时候和忠义军的关系已经闹僵,他想将忠义军一分为六,分别屯兵使之不能威胁到南宋的地盘,李全还趁机诱杀了忠义军首领季先,于是贾涉的企图被忠义军的将领们看穿了,忠义军拒不接受李全的收编,在嘉定十五年年末,推举石珪为忠义军统领,开始和李全以及宋军对着干了起来,石硅等人也投降了金国,成了整个忠义军的敌人。 如此一来,山东的局势变得更为混乱了起来,各方势力交错在一起,而付大全正好成了夹在其中的一个重要势力,并且他拒绝了石珪的要求,归附了李全,没有加入忠义军,于是付大全的军队就成了忠义军的敌人。 在嘉定十六年春节刚过不久,付大全便率军发动了对莒县的攻势,莒县城中有大概一千多人的金兵驻守,付大全提前在莒县城中联系了内应,结果短短一天时间,便攻克了莒县,将城中金军主将斩杀,而剩余的那些金兵眼看不能敌过付大全的飞虎军,于是当即全部投降了付大全,被付大全立即收编,以镇守军负责莒县的驻防,让飞虎军稍作休整便开始拔营朝海州方向攻去。 而这一切就是高怀远在临安城暗中布置的,没有人想得到,在山东发生的这些事情,居然会和临安城中沂王府的侍卫总管有任何关联,但是高怀远却在这些天之中十分的兴奋,在他的小院里面大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他已经意识到,历史的车轮开始被他扭转了方向,虽然这种改变还不足以影响到历史的发展,但是只要付大全能打下海州,并在海州站住脚跟的话,那么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了! 从过完年之后的这些日子,高怀远表面上看上去悠闲地不得了,但是实质上他却非常忙碌,每天从王府出来之后,他便会绕道潜入到贾奇的住所里面,在那里听贾奇收集来的各种消息,然后思索一番,发出他的指令,一只只信鸽不断的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院里面飞出飞入,将各种讯息带出或者带入到这个小院之中。 旁人最多也就是觉得这一个小院子里面的住户喜欢养鸽罢了,却绝对想不到这里却正在筹措指挥着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场战争。 为了配合好付大全发动的这场对付忠义军的战争,高怀远不惜动用了他所有的能量,他着令黄真在明州筹措了大批粮食和资金,以海运的方式,走海上的水路运往日照镇,交付给付大全使用,并且着令扬州的王三成,也要想尽办法,从陆路或者水路,为付大全提供尽可能大的帮助,使付大全能尽快攻占海州,只有付大全攻占了海州之后,付大全才能获得海州沿海一带的盐场,以后就不用高怀远经常性的拿出大笔资金,去帮他发展了! 而且这么一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付大全可以拥有一个相当大的地盘,以后到了李全手下之后,也能立即留在李全身边,在李全麾下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就在付大全答应了李全的条件,归附于李全的时候,贾涉也听闻了付大全的事情,觉得这个付大全可能是他制衡忠义军的一个手段,于是答应了李全的提议,将付大全任命为海州兵马巡检,如此一来,付大全居然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便成为了宋朝官方任命的官员。 这件事让高怀远高兴坏了,因为假如李全单方面任命的话,付大全还脱不了一个义军的名义,但是现在有了贾涉的首肯之后,付大全便算是师出有名了,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收获。 海州之战终于在付大全的全力准备之下和高怀远暗中的支持之下,在嘉定十六年三月开始打响,付大全总共调动了他麾下四千精锐兵马,开始猛攻海州城,而海州城一带是忠义军裴渊所率两千多忠义军所镇守,而且忠义军受到多方打压,兵力不足不说,装备情况也很差。 双方在海州一带发生了一次激战之后,裴渊的忠义军不是付大全飞虎军的对手,结果是一败涂地,裴渊当场被杀,其余兵将尽数被飞虎军所俘,并且一举夺占了海州。 与此一来,付大全的飞虎军一战成名,成了李全麾下的一支骁勇能战之师,更是夺取了在山东的一处要城。 而此战对于付大全的飞虎军来说所获颇丰,一是他夺占了原来忠义军的海州,获取了海州一带的几座盐场,以此获得了一个能自给自足的买卖途径,另外一个巨大的好处是他获得了一处良港,从此在海上打通了一条水上通道,以后不用再靠陆上通道获取高怀远暗中的支援了,免去了不少不必要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