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著窗戶的地方放一張雙人床,現在流行高低床,只有一側有床頭,另一側和床板是平的。”牛小芳說道:“床的尺寸設計成兩米長,一米八寬,這樣方便放一張席夢思床墊。” 說到這裡,牛小芳抬頭看了一眼秦亮:“亮子哥,咱們先說好了,這些都是我的嫁妝,不用你花錢,我來買。” “嗯,可以,嫁妝越多,女人在婆家就越有面子。” “咱們這房間的寬度有三米多,床的一側還剩下一米的空間,正好可以打一套寫字台,放在窗戶前面。” “北邊的牆上打一排組合衣櫃,兩邊是一米八高的衣櫃,中間是一米二高的低櫃,上面可以放收錄機,以後還能放電視機。” 整體來說,這些設計是非常科學的,是這個年代城市才會有的風格,充滿了現代的氣息。 秦亮點頭:“嗯,就按照你說的來。對了,明天我和爹去你家提親。” 牛小芳的臉又紅了。 這一天,她已經等很久了,現在,終於等到了! 木匠活也就乾上十天半個月的,等到完工之後,兩人就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夜色深了,牛小芳躺在床上,臉上依舊掩飾不住笑意。 “吆,這麽高興,看把你樂的。”躺在旁邊的劉春花摘下耳機:“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祝賀你們。” “謝謝。” “可惜,我不是個全滿人,否則的話,我就給你當伴娘。” 在後世,流行西式婚禮,要求未婚的當伴娘,而現在,用的還是老黃歷,要的是結過婚的女人。 僅僅是結婚還不夠,還有很多要求:面容姣好、身體健康、已經結婚、生育兒子、家人健在、生活幸福等等,這樣的叫做全滿人。 至於劉春花嘛,肯定是不能滿足這些要求的。 “春花姐,你說,男人和女人在一張床上,要怎麽做?”想起這個,牛小芳又有些緊張了。 馬上要結婚了,兩人要睡在一張床上了,然後呢? 劉春花看了牛小芳一眼,然後悄悄地將手伸了過去:“我來教你…” “不要,癢。” 劉春花鑽進了牛小芳的被窩,兩人一通打鬧,然後又安靜下來。 劉春花重新躺回了自己的被窩,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開口說道:“小芳,等到你嫁過去,我就搬到磚廠的辦公室住。” “這怎麽行呢?”牛小芳頓時就愣住了。 “這有什麽不行的,我原本就是打算在磚廠住的,現在磚廠條件比以前好多了。” 牛小芳的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滑過。 她的幸福的,她一直都沉浸在這種甜蜜之中,但是,她卻忽視了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不幸的人,一個被拐賣成別人的媳婦,到現在都因為內心創傷不願意回家的女人。 村裡一般的人家都有很多孩子,牛小芳很羨慕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和秦亮走得近,恐怕也是因為兩人都是獨生子女,從小一起長大就當做伴了。 現在有了劉春花,兩人已經是一對好姐妹了。 但是,劉春花畢竟和牛家沒血緣關系,以前有牛小芳,兩人可以住一起,牛嬸也不說什麽。 但是接下來呢? 牛小芳要嫁給秦亮了,牛小芳也和秦亮睡一張床了,劉春花不能睡在牛小芳的身邊,也不能繼續睡在牛家了。 “你就繼續留在我家唄,當年知青下鄉,咱們家裡也住過不少知青的。”牛小芳說道。 “那個時代早就過去了。”劉春花說道:“我不能再打擾牛嬸了。” “那要不住張嬸家裡?她一個人挺孤單的。” “不好,張嬸畢竟還沒真的離婚呢,房子也不是她的,萬一半夜那個男人摸進來,我可就…好了,不用擔心了,我早就習慣在磚廠的日子了。” 夜色更深了,房間裡沒有了說話的聲音,但是,牛小芳睜著眼睛失眠了。 第二天。 “咯咯咯,咯咯咯!”兩隻掛在自行車後座竹簍裡面的大公雞不停地叫著,望著外面移動的世界,它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能看到前面有個人,推著自行車走著,腳步飛快。 昨天秦亮特意把自行車洗了一遍,錚明瓦亮,此時,自行車的後座右側掛著雞簍,坐側掛著半扇豬肉,上面有一些紅色的禮包,布料等等。 “亮子,你說咱們這樣行嗎?是不是找個媒人比較好?”秦友武跟在兒子的後面,有些擔心。 村裡結婚是有一套規矩的,單單論秦亮帶來的這些聘禮,的確夠多的了,但是沒有媒人,禮數上有些不周到啊! “媒人?我和小芳是自由戀愛,沒有經過媒人介紹,幹嘛要找媒人?白花那冤枉錢。爹,這都什麽年代了,咱們就別在意那些細節了。” 說話間,秦亮的自行車已經推到了胡同裡,可以看到地上有摩托車的車輪印記,看來是牛富特意趕回來了。 叮當,叮當! 牛家門口,秦亮按動了幾下鈴鐺,牛小芳就從裡面跑了出來:“亮子哥,秦伯伯,你們來了,對了,亮子哥,有件事我得提前通知你…” 話還沒有說完,牛富和牛嬸都出來了。 “亮子,聽說縣裡打算把你當重點培養了,好好乾,敢貸款五百萬搞企業的,咱們全縣你是第一個!”牛富說道:“走,進屋坐!” 牛小芳跺了跺腳,自己想說的話還沒說呢! 秦亮跟著牛富走了進去,秦友武麻利地卸聘禮。 牛嬸也在一起幫忙,她已經準備了兩隻還沒下蛋的母雞,關在同樣的籠子裡,她抓起一隻母雞塞進公雞的籠子,又從裡面抓了一隻公雞塞回到自家的籠子,這樣兩個籠子就都成一公一母了。 接著麻利地用紅繩分別拴住這兩對雞的腳。 “這個竹簍不用卸下來,你們帶走,這肉也太多了,家裡哪裡吃得完。”牛嬸看著自行車上的聘禮,話語中是抱怨,但是話音卻很高興。 房間裡,秦亮和牛富聊起來了,都是開廠子的事情。 牛小芳站在一旁,幾次欲言又止。 “來,秦哥,坐,小芳和亮子,那從小就是一對。”牛富和忙活完的秦友武打招呼:“我早就期待著咱們結親家呢,現在,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咱們今天就把結婚的日子商量出來吧,要不要找慶哥給咱們算算?” 在整個保安鎮,杜隆慶是個神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麽五行八卦《易經》更是不在話下,很多人結婚都是找杜隆慶算日子的。 “嗯,我去請。”秦友武說著站起身來。 “秦伯伯,請留步。”牛小芳終於開口了:“我有話要說。” “小芳,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亮子哥,我,我想說,咱們現在,能不能隻訂婚,結婚的事情,推半年再說…”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非常心虛,低著頭,捏著衣角,聲音也是越來越小。 突然間,她又想到了什麽,趕緊抬起頭來:“亮子哥,我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受到姑姑的慫恿,我就是覺得,覺得…” 牛小芳在組織著語言,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說。 看著她為難的樣子,秦亮大方地開口:“小芳,聽你的,你說過半年再結婚,那咱們就過半年再結,現在先把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