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愣子三兄弟在那裡罵娘呢。” 繞了一圈之後，李成瑞回來了，向秦亮說道：“你給他們乾的是什麽活兒？” “也沒啥，就是讓他們把石英砂碾成石英粉。” “什麽？”李成瑞驚訝地看向了秦亮：“這也太難為人了吧？再說了，你用這個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燒瓷磚啊，就差這最後一步了，這幾天收秋還不能動手燒，先把原料備齊了，精製的石英粉太貴，我也買不到，只能用這種普通的石英砂自己加工了。沒有礦石粉碎機，不用他們三個愣子，難道要我自己研磨嗎？” 秦亮燒這些瓷磚，原本是打算自用的，燒上一窯就夠了，所以，沒必要買昂貴的粉碎機，乾脆就用三個愣子了。 燒瓷磚和燒紅磚不同，對原料有很高的要求。 瓷磚地磚牆磚這些，需要多種原料，高嶺土、石英和長石，只有磨成粉，才能更好地混合起來，在燒製的時候，也能更方便產生化學反應，結合起來。 尤其是浴室和廚房用的瓷磚，表面的上釉更是需要非常細的石英粉，這種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勞動密集型工作，當然讓三個愣子做就可以了。 “你給他們留了三袋子的任務，這一天裡能完成嗎？” “當然不可能，他們今天能磨出一袋子來，都是奇跡。” “那你是什麽用意？” “當然要磨一磨他們的性子了。”秦亮說道：“他們好吃懶做慣了，今天第一天，就得讓他們的身體適應這種勞動。” “他們會聽你的嗎？” “當然不會，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在中午的時候，他們就會趁著咱們吃飯的時候，進來偷磁帶。” 製服愣子一家人靠的就是錄音帶，所以，三個愣子只要想辦法把磁帶偷走，讓秦亮沒有了證據，那他們就解放了。 “那怎麽辦？”李成瑞警惕起來，這可是他的工作！ “當然是…”秦亮看向了自己和牛小芳第一次去縣城時候買下的那台雙卡收錄機，還用說嗎？簡單得很。 李成瑞也明白過來了，笑著搖頭，唉，在別人充滿希望之後，再打碎別人的幻想，秦亮這樣做，太殘忍了，不過，他得給豎大拇指。 對付懶鬼，就得給他們留下深刻的教訓！ 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太陽逐漸爬上了頭頂。 三個愣子脫掉了上衣，隻穿著背心。在秋風中，不停地出汗。 大楞和二楞交替推碾子，三楞在旁邊忙活。 “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務，這半天都要過去了，才碾了不到半袋子！”三楞將最新碾過的東西掃起來，放在篩子裡搖晃，漏下去的就這麽點！ “咱們三個兄弟就算是折騰到天黑，也就只能碾一袋子，三袋子？咱們乾到明天都乾不完！” “沒錯，得想個辦法！” “快，快，來人了！”三楞聽著逐漸走近的腳步聲，給兩個兄弟打招呼。 於是，三人又幹了起來。 “大楞，二楞，三楞，你們都辛苦了，我給你們送饅頭來了，每人三個，還有一碗雞蛋湯。”張梅笑呵呵地喊道。 “才三個，怎麽夠我們吃，我們每人能吃五個！”二楞說著，拿起一個饅頭，捏扁了，直接一口就塞進了嘴裡。 “不夠吃可以再去拿。”張梅說道：“都是乾體力活的，得吃飽才行。” “這還差不多，咳咳！” 二楞將第二個饅頭直接放到嘴裡，這下被噎到了，趕緊去拿雞蛋湯喝。 等到張梅離開，三楞的手拍打著二楞的手臂：“二哥，別總是知道吃！大哥，二哥，咱們得想辦法啊！” “什麽辦法？”轉眼間，二楞把第三個饅頭吃進了肚子裡。 大楞沒有吃，只是望著三楞。 三楞的眼珠子轉了轉：“大哥，二哥，剛剛嬸子說，咱們吃完了能進去拿！” “嗯，多拿幾個帶回去嗎？”二楞問道。 “別總是知道吃！”三楞說道：“那個蒸饅頭的夥房和辦公室挨著，你們說，秦亮掌握咱們證據的那盤磁帶，是不是就藏在那個辦公室裡？” 秦亮家裡沒人，肯定不會把證據這種東西放在家裡，所以，最可能的就是辦公室！ 只要把磁帶拿走，那以後就不用尿秦亮了！ 反正玉米也還了，他秦亮還能怎地，不要逼人太甚！還什麽去年的，前年的，前幾年的，早就過去了，老黃歷了！ “老三，你去！就你最機靈，也只有你識字。”大楞問道。 “好，我去，但是，你們得給我打掩護。” “嗯，多拿幾個饅頭回來。”二楞還惦記著饅頭。 在磚廠乾活，也不是一直乾下停，中午吃飯的時候，總得歇歇。 現在，磚廠裡面一片熱鬧的氣氛。 一般人也就拿上兩個饅頭，就足夠吃了，領飯的時候，右手將兩個饅頭背靠背的抓在一起，左手端著雞蛋湯的碗，吃上幾大口的饅頭，再喝上一口雞蛋湯，簡直就是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尤其是，旁邊還有兩個大糖碗，吃的時候，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紅糖蘸紅糖，實在是享受。 不過，蘸了之後就得離開，自己找地方吃。 大家夥不會離辦公室太近，畢竟辦公室裡放著錢，人得自覺。 不過，某些人就不自覺了。 三楞從磚坯垛上躡手躡腳地過來，悄悄地探頭向四周張望。 從這裡到辦公室，有三米多遠的空間，此時四下無人，好機會！ 嗖！ 三楞的身形一閃而過，來到了辦公室的後窗戶的位置。接著，慢慢探頭向裡面看，一個背影從門口離開，劉春花正好出去！ 機會難得！ 三楞麻利地翻過窗戶，衝向辦公桌，那裡放著幾盒磁帶。 他快速地翻著。 一盒，兩盒，三盒！ 第四盒磁帶上用鉛筆寫著幾個字：愣子一家人。 就是這個了！ 他把這一盒磁帶踹在懷裡，重新從窗戶上跳下去，看看四周，沒人！ 邁步向前走，剛剛走了兩步。 “三楞，你在那裡幹嘛？” “嬸子，饅頭不夠吃，我再來拿幾個。” “拿饅頭來這邊，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張梅笑呵呵的抓起三個饅頭：“先吃，不夠再來拿。” “嗯。” 三楞不敢抬頭去看張梅的臉，他低著頭拿起饅頭，然後大踏步地向磚坯垛那邊走。 大楞和二楞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怎麽樣？” “拿到了。” “拿到了？”看著三楞手裡的磁帶，大楞和二楞並不放心。 “那個秦亮太滑頭了，只看這磁帶盒上的字還不行，咱們得找個收錄機聽一聽！” “東園村養豬大王家裡就有！” “那我現在就去試試。” “他們要是不肯怎麽辦？” “不肯？我就給他兩個大耳刮！” “大耳刮沒用，他老婆肚子大了，他要是不肯，你就把他家的事向上級報告！”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