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什麽會?”此時就連張紅都有些緊張了:“寶子,各種封建迷信活動,咱們可不能參加,更不能組織,鬧大了是要吃花生米的!” “小兔崽子,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就整天做白日夢!”潘光明再次揮舞起來自己手裡的鐮刀。 “爹,娘,你們別著急,聽我解釋啊!”潘喜寶著急了,扭頭向後:“七哥,七哥!” 七哥是誰? 老兩口望向門口。 不知道什麽時候,門口已經聚集起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此時,聽到了潘喜寶的喊話,一個人從後面扒開人群,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慈眉善目的,白襯衣,藍褲子,還踩了一雙錚亮的皮鞋,手裡拿著一個人造革的公文包,看上去就像個幹部。 “讓讓,讓讓!” 他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了進來。 “你是?” “叔,嬸子,你們不要著急,先來看看我帶來的東西。” 七哥拉開公文包的拉鏈,從裡面拿出來了一個相框。 沒錯,就是一個相框,和檔案袋差不多大小,剛好可以塞進公文包。 這算是一個大相框了。這個年代兩三寸的黑白照片,可以放進去七八張。 不過,玻璃後面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個比火柴盒還小的花花綠綠的東西,整個相框也顯得豐富多彩。 “郵票?” 在這個年代,寄信還是正常溝通的方式,所以,大家夥都見過郵票。 只不過,普通的郵票是黑白色的,一般都是長城的圖案,現在這郵票花花綠綠的,還真是好看。 其實,郵票不適合放在相框裡,要有專門的集郵袋,這樣可以防潮,防褪色等等,但是現在,為了讓所有人看得清楚,也是為了宣傳,七哥特意把這些郵票放在相框裡。 此時,他拿著相框,讓兩人看過之後,又舉著相框,向那些圍觀的人群展示了一圈。 “大家看,大家可以仔細地看看,咱們這相框裡就是最珍貴的郵票!” “不就幾分錢一張嗎?這東西能有多貴?”頓時就有人質疑起來了。 “幾分錢?”七哥笑著,用手指著其中一張:“看到了吧?這張金絲猴圖案的,就是猴票,雖然說面額就是八分錢,但是,你們誰要是有,一百塊錢,我收!” “一百塊錢,怎麽可能?” “沒錯,耍猴人那一群猴子,也值不了一百塊錢!” “就是,這是把我們當猴耍呢?” “看看,沒見過世面不是?”七哥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告訴你們,我一百塊錢收,轉手賣給東方明珠、媽港、寶島的人,至少能賣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 對於辛辛苦苦乾一年,手頭都沒幾張大團結的人來說,這一千塊錢是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沒錯,一千塊錢!”七哥說道:“這些郵票,都不是用來寄信的,而是用來收藏的,收藏你們懂嗎?誰家裡有個大辮子時期的花瓶,那就是古董,很值錢,對不對?這郵票,也是這樣,很值錢!” “沒錯,鄉親們,七哥是咱們整個北方最權威的郵票收藏家,他也經常倒騰郵票,這一來一去,就能賺大筆的錢。” 潘喜寶一旦開口,就是滔滔不絕:“最近,七哥又遇到了一個賣家,要賣一整套郵票。只要一轉手,就能賺幾萬塊。但是,七哥手裡的錢,都被壓在這些郵票上了。” “今天,我把七哥請到咱們這裡來,那是咱們所有人一個賺錢的機會啊!大家只要湊一筆錢,讓七哥把那套郵票買回來,轉手就能賺錢。前後不出一個星期,不僅僅能把錢給大家還了,還能給大家夥一倍的利息!” “要是出一塊錢,一個星期之後,能下個小崽,變成兩塊錢!要是出一千塊錢,啥都不用乾,就能到手兩千塊錢!” “今天,咱們郵票合會就正式成立了!”潘喜寶說出來了自己這個會的名字:“現在,我是會頭,大家是會腳,一倍的利息,絕對不能錯過啊!郭叔,您出多少?” “出個屁!”名叫郭叔的圍觀群眾掃了潘喜寶一眼:“老子信你個大頭鬼!你就是因為騙人進去的,這才剛從裡面被放出來就不學好,又來騙人!” “小兔崽子,你要是再這樣折騰,老子就沒你這個兒子!”潘光明憤怒了。 “叔,您不要激動。”七哥攔住了潘光明。 七哥畢竟是外人,潘光明敢打兒子,但是不敢打外人,只能停住。 “寶子,你說的是真的?”張紅倒是相信了。 “娘,千真萬確。咱們家有多少錢?都拿出來,一個星期之後,就能翻倍。” “咱們家,只有…五塊錢了。” “娘,去大哥,二哥那邊,找他們借錢,至少也得湊出一百塊錢來,一個星期之後,還了他們本錢,利息都是咱們的!” 潘光明和張紅不止有潘喜寶一個兒子,上面還有潘喜慶,潘喜貴兩個兒子,只不過,窮人孩子早當家,兩個兒子都分家另過了。 “小兔崽子,還想害你的大哥二哥?” “怎麽能叫害呢?我這是為了他們好。”潘喜寶說道:“在我這裡,我是會頭,我娘是會腳,我娘在大哥二哥那裡,就是會頭,大哥二哥是會腳,這就是咱們合會一種方式。” 說完,潘喜寶又看向了其他人:“各位鄉親,你們本人可能沒有太多的錢,但是你們可以去找別人當你們的會腳,積少成多,這樣,你們也能賺更多的錢!我給你們一倍的利息,你們給會腳一半的利息,剩下的落自己手裡。用不了多久,大家都能成萬元戶,都能蓋新房,都能娶媳婦!” 郭叔的目光依舊冰冷,顯然是不相信的。 “說得好聽,咱們要是給你湊了一筆錢,然後你拿著錢跑了呢?從裡面出來的,能有什麽好東西!” “爹,把鐮刀給我。” 潘光明一陣恍惚,手裡的鐮刀就被七哥拿了過來,然後遞給了潘喜寶。 鐮刀已經被磨得很鋒利了,此時被潘喜寶舉在手裡,刀刃反射著陽光。 看著上面的光芒,郭叔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這是幹嘛?要拿鐮刀和自己拚命嗎? “我知道,大家夥都不信我,現在,我就用這把鐮刀,來證明我自己!”潘喜寶舉起了右手的鐮刀,揮舞起來。 “寶子!不要乾傻事!”張紅一邊喊一邊撲過來,顯然,她已經猜到潘喜寶要幹什麽了。 潘喜寶從小就能說會道的,討人喜歡,幾個兒子之中,張紅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小兒子,現在怎麽能看著兒子做傻事? 不過,已經太晚了,鐮刀鋒利的刀刃向潘喜寶左手伸出的大拇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