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有了冷意。 林墨除了上課之外，幾乎都待在屋裡。 每天的空閑時分，她會去二樓書房，找一些書來看，亦或是抱著手機上網。 這日，她無意中刷到了一條推送的視頻。 A市某所山村小學修建了新的教學樓，捐款人：陸軒。 倏地，她心裡震蕩了一下。 視頻下方有許多留言： 哇，捐一千萬，我沒看錯吧？明星真有錢 這有什麽，我們家XXX捐的也不少。 正能量滿滿的！我們沒有粉錯人，明年的連續劇一定要去看啊！ 看得我都想捐了，雖然我銀子不多. 會不會是在虛假炒作？ 炒你個鬼哦，人家小學校長都拉橫幅表示感謝了。 林墨搜索了相關視頻，其中有一個是采訪陸軒的。 屏幕中的他，有一張輪廓鮮明的臉，穿了一件淺米色的連帽衫，頭髮打理得清爽又時尚。 記者問他：陸軒先生，您去年就捐款給這所梨山小學了，為什麽當時沒有公開呢？ 陸軒：我捐款不為宣傳，是為了履行當年的一個承諾。 記者：據說，您的老家就在A市，您也前後捐款了兩次，請問這所梨山小學是否有什麽重要的意義？ 陸軒：還在念書的時候，去過那裡，教學環境比較差。我們以前也不寬裕，捐不上錢，我答應過她，以後有條件了，就去捐。 記者：請問對方是誰，方便透露一下嗎？ 陸軒：只是一位同學。 記者：以您目前的收入來說，在S市買房應該綽綽有余了，聽說您現在還租住在公寓？ 陸軒：房子夠住就行，我要求不高。 後面的話題，則是圍繞著明年那一部即將播出的古裝武俠劇了。 視頻下方留言： 隻想知道，是“他”，還是她”？ 嗚嗚嗚，好羨慕，我也好想當他的同學，我也想和他互相承諾。 那位同學，可不可以出來發個言？ 住房要求不高，請問女友要求如何啊？先排隊報個名。 好接地氣哦，我路轉粉了。 現在就想追這部古裝劇了，還要等辣麽久，嗷 倏忽，幾滴水花砸到手機上，屏幕一片模糊。 時光漫漫，又是一年。 杏雨梨雲紛滿樹，綠楊煙膩。 下午沒課，林墨洗了頭髮，穿著針織毛衣和長裙，在藤編的搖椅上曬太陽。 椅子在輕輕搖著，她的裙擺微微晃動。裙子是柔軟的棉布材質，到小腿肚那麽長，細白的腳踝露在外面。 蘇濟然從晾衣架上取了一雙襪子，朝她走去。 “今天二十幾度，穿裙子不冷嗎？” “秋棠說，裙子買兩條很劃算。我們一人買了一條，收到了就想試試.” “人的足部，分布著很多穴位和經脈，春秋冬天要記得保暖。倘若受涼了，寒氣入絡，容易生病。”他輕輕按了下她足內踝尖上三寸的地方，“特別是這裡的三陰交穴，一定不要受寒，不然女孩子容易落下病根。” 說完，準備幫她穿上襪子。 林墨連忙把它奪過來：“我自己穿就行。” 他嘴角微彎：“林墨，你小叔和你聯系了嗎？他要來看你。” “嗯，他假期不固定，每次都是休假前一兩天才接到通知。昨天告訴我的，應該明天就到了.” 單秋棠在看信息，林之遙發來的：秋棠，我買了火車票，去看看你和林墨。 她反覆看了幾遍，卻是沒回。 少頃，他又發了一條：秋棠，我有話想對你說，去年就想。可是太忙了，沒有休假. 單秋棠關掉了對話框。 他要來，她管不了。但她可以選擇不聽他說那些她不想聽的話。 翌日。 林之遙把一個裝著蟲子的小玻璃罐放在茶幾上：“蘇醫生，這是送你的！朋友去山上挖的。明天我先用一些，燉湯給你們喝。” 林墨往後退了幾步，撞到了蘇濟然身上。 “別怕，不是活的。” 林之遙笑她：“林墨，你膽子還跟小時候一樣。這個是蟲草，不是蟲子。你看看秋棠，人家一點沒怕！” 單秋棠冷冷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怕？” 林之遙：“.” 下午，陽光暖暖。 林墨和單秋棠要出去買菜。 林之遙想跟去，被林墨拒絕了：“小叔，你先休息，或者洗澡。把衣服換下來，等我回來幫你洗。” 她倆出去後，林之遙與蘇濟然聊天：“蘇醫生，林墨這兩年有勞你照看了，我們林家很感謝你。” “不足掛齒。她很堅強，能照顧好自己。” “她們兩個長期住這裡，會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我是說，假如你要處對象、結婚什麽的，多有不便.” “不會，現在這樣很好，我暫時沒打算結婚。” “.” 晚餐後，林之遙去廚房洗碗，林墨在他旁邊。 “小叔，你這次有幾天假？” “四五天，你想吃什麽？叔明天做菜給你吃。” “魚香茄餅。” “行，明天我多買幾個茄子！” 單秋棠在收拾房間，這兒還是照舊讓給林之遙住。 林之遙洗好了碗，然後，從行李袋裡掏了兩個小盒子出來。 “林墨，過來，叔給你買了東西！” 他拿了一條淡海水藍的圓珠手鏈，幫她戴上。珠子直徑不大，但色彩清潤，質地純淨，戴在手上顯得清新雅致。 林墨很喜歡這條手鏈：“小叔，謝謝，貴不貴啊？” “不算貴，叔買得起。”他把另一個盒子握在手裡，“林墨，叔去跟秋棠說會兒話。” 單秋棠抱著睡衣、充電器和手機，還沒走出臥室，林之遙就進來了。 他從盒子裡取出一條粉色的水晶手鏈：“秋棠，送你的禮物。” 這一條鏈子的顏色像草莓，珠子裡還有果籽一般的天然顆粒沉澱，顏色奇特又柔美。 單秋棠不覺把手裡的東西放了下來。 林之遙拉過她的手腕：“秋棠，我這次來，有話想對你說.” 單秋棠登時把手抽了出來，捂著耳朵要往外走：“我不聽！” 他把她的手輕輕掰開：“秋棠，我上次說的那個人，是你。你是從重點大學畢業的，我一個普通司機，我覺得你可能看不上我，就一直沒敢說。” “你說什麽？” “我說，我喜歡你。” 她抓起剛才放下的東西，飛快往隔壁去，林之遙沒攔她。 林墨在客廳裡，往那邊瞄著，怎麽他們又像在鬧矛盾了？ 次早，蘇濟然和單秋棠去上班了，林墨和林之遙拖著一個買菜的小拉車往超市走。 “小叔，二祖父和二祖母身體都還好嗎？” “他們身子骨很好，還種了一畝玉米地。” “你和秋棠，到底怎麽回事？你告訴我，我才知道怎麽幫你。” “我們家林墨長大了，都能幫叔排憂解難了！” “小叔，你別調侃我行嗎.” 他們回去時，小拉車裡塞了好多個紫色油亮的茄子。 林之遙燉了一鍋蟲草老鴨湯，做了兩盤魚香茄餅，又炒了一碟色澤翠綠的菠菜。 他夾了一塊鴨肉和一根蟲草到林墨碗裡：“你試試好不好吃，以後照著這樣燉湯。” 林墨盯著碗裡的“蟲子”，手上提起的筷子就是落不下去。 蘇濟然給她舀了一杓湯：“若是怕就別吃了，喝湯也有營養。” 單秋棠目不旁視地捧著碗吃飯。 林之遙給她也夾了鴨肉和蟲草：“秋棠，吃飯慢一點，別那麽急。” “不要你管。” 又開始了。 林墨閉眼把蟲草吞了下去。 好像，還挺好吃的 午後，蘇濟然在二樓午休。林墨有點乏了，也回了臥室休息。 室外，清風拂面，一片春色芳菲。 單秋棠在庭院裡曬床單。她的頭髮還是側挽著，隨著動作，發絲散了幾縷下來。 林之遙坐在台階上，手裡拿了一包杏子做的果脯：“秋棠，過來吃杏乾。” “我不想吃。” 他慢慢起身，邁步走近她，她莫名地心口一緊。 一顆帶著果香的杏脯輕輕抵在她嘴邊：“好吃，你試一試。” 她躲不過，賭氣似的把杏脯咬進嘴裡，三兩下就吞掉。 林之遙唇角一彎：“秋棠，慢點兒吃，這裡還有很多。” “你留給林墨吧。我要回屋，讓我一下。” 他拉住她：“秋棠，我想了很久。左猜右猜，還是猜不透你的心思，你能不能告訴我？” 他的手勁很大，但控制了力度。溫暖的手掌將她的手包裹住，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繭子，應當是常年勞作留下的印跡。 “我如果沒看上你，你打算怎麽辦，換一個人喜歡嗎？” “不會，我等你。”林之遙抬手將她散落在臉邊的發絲別到耳後，“直到你嫁人，有了好歸宿為止。” 她緊緊抿著嘴角，眸子裡泛酸，卻又將眼淚逼了回去：“傻子。” “秋棠，別哭。” “我沒有。” “秋棠，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不能。” 他把她輕輕抱住。 “秋棠，你以後不要反著說話。你也知道，我傻，我怕我理解錯了” 午後的天空，雲層團繞，春光乍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