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葉川打電話催她回家，葉子陵卻一拖再拖。 期間，周樹打電話來，先是怎怎呼呼地和她八卦了會兒劇組那點破事，之後說他兩天后就要殺青了，之後開始吞吞吐吐。 葉子陵這幾天精神不太好，聽他猶猶豫豫不爽快，罵道：“你在我面前裝什麽裝，有屁快放！” 周樹難得沒有吐槽她一點兒也不溫柔，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和顏老板，你們……怎麽回事？” 葉子陵不想讓他擔心，可他既然打電話來了，一定是已經聽說了，知道這件事兒的估計也就那麽幾個人，大概率是舒揚那個嘴巴細碎的人。 於是她道：“舒揚是怎麽說的？” “他直接給我看了鏈接。” “還給我拍了老板在辦公室發脾氣的小視頻。” “……”葉子陵被誤解之後心裡的那口氣還沒發泄，毫無差別地吐槽道，“容廣內部怎麽就沒有一個帶腦子的？就這智商還管理公司？還是有名的經紀人？還他媽是娛樂公司！潑髒水那一套他們不就是祖師爺？這都肯信，他怎麽不信舒揚鐵直呢！”葉子陵這兩天被氣得不清，說話竟然顛三倒四，也不知道在說誰，最後終於把怒氣又甩給了舒揚，“還有你那位，什麽人嘛這是！看見什麽信什麽！我是那種人嗎？” “葉子，其實……” “我他媽就是饞他的身子而已，我又沒殺人放火！小樹你說，我是那種人嗎？一邊饞他，一邊還去勾搭別人？” “葉子，那小號……” “我知道！登錄IP和發布照片都和我本人高度重合，可那又怎樣？他居然真的相信了啊小樹兒？還罵我罵的特難聽！” 周樹好幾次想說什麽，都被葉子陵給打斷了，他耐心地拿著手機聽著，直到葉子陵的氣發泄完了，這才把話說完：“葉子，我們都相信那不是你，即使是登錄IP在學校。” “說的是啊！IP都可以代理的！那狗男人簡直都不帶腦子的。” “那個IP不是代理的。” “你說什麽？”葉子陵微微睜大了眼睛，“不是？那就是說博主確實是我們學校的，還真的是院裡的研究生？”她不能周樹回答，便自言自語道，“我們院研究生雖然不少，但身高背影身材都和我很相似的人好像還真沒有。” “葉子，所以你先想想你最近有沒有在學校得罪什麽人？” “你知道什麽了？” “是舒揚說的，他查了對方的皮下，應該是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也是清一大學的學生。被人爆出來私信有很多和人撩騷的截圖，內容簡直不堪入目，釣了好多金主，但也沒人能說得清她和那些人之間確實有什麽直接關系。這個人是學生無疑，但是否是研究生還不確定。但這種明顯要搞臭你在學校名聲的行為，大概率是你的潛在敵人，同一個院的可能性比較大。” 葉子陵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周鬱那人雖然有些壞心眼，但娛樂圈這一套他應該做不出，也沒那腦子。” 周樹並不確定，但他依然謹慎道：“你想想他那來源不明的數據。” 葉子陵一時無語，這事兒他確實乾得出來，但依她對他的了解，這種從對方名聲上下手的方法很不實用也不直接，頂多會讓葉子陵緋聞纏身，但只要她個人學術過硬，這種私德問題頂多教育教育，根本對她的學業也造不成什麽損失，頂多給她添添堵。周鬱出手做的惡心事全都是衝著文章去的，這種大費周章轉彎抹角卻得利甚少的東西，他那連文章邏輯都搞不來的腦子應該是真的想不到。 “阿揚說，依他來看，這件事就是你們學校內部的事情，你若是需要，就和他說。” 葉子陵：“他承諾這麽幫我，他老板知道嗎？” 周樹那邊卡了一下：“阿揚說，顏老板正在氣頭上，所有證據又都指向你，他根本就不聽人解釋。” “他愛聽不聽，反正我們也沒什麽關系了。我一向看不上沒腦子的人。” 周樹：“……”其實他沒有說的是，顏老板這些天其實也不好過，眼裡的紅血絲多的嚇人，底下員工稍有不慎就大發脾氣，就連舒揚也不能幸免，整個人焦躁又狂暴，脾氣和情緒大得很，有點像發病的狂犬，舒揚這麽形容。 他這樣子，很明顯是對葉子陵用心了，但一個大佬的驕傲不允許這個女人跟他硬碰硬，也不允許她對他漠視，他需要有人來服軟，親口解釋這件事情，舒揚是這麽說的。 但周樹和葉子陵想法一樣，兩人都覺得這老板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自己就身處這個真假新聞滿天飛的圈子，遇到這種事還不過腦子，直接就衝受害人舉了刀，而且還是一個自己選擇的女人。 小孩子行徑，遇事情緒控制行為，讓他自己玩去吧。 於是周樹道：“那阿揚這邊……” “不用了，幫我謝謝舒揚了。周鬱那小人，我自己收拾他！” 掛了電話，葉子陵又重新鬥志滿滿，顏以輕看輕她又怎樣？那就去他媽的，他們也算是睡了不短的時間了，甚至還有過一段共同生活的同居日子，發生這種事第一反應居然是不信任她，問都不問就丟掉立刻劃清界限？ 幸好也沒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喜歡是喜歡，畢竟睡了這麽久，身體總是習慣的。但要委曲求全，明知對方惡心嫌棄她還要舔著臉貼上去，那就不是她了。 葉川打電話來，葉子陵也沒顧上接聽。 一個“退稿退到頭禿”的群裡有人發布了一條群公告，還艾特了人。 群主“稿件批發人葉子”：@有耳就有paper，出來挨打！除了偷別人數據偷得理直氣壯的技能之外，傳同門謠言這種手段也學會了？ 鏈接1，鏈接2，鏈接3，圖片1，圖片2，圖片3……圖片6，視頻1，視頻2。 乾淨利落的幾條證據直接甩到了一個五百人的大群，群內不只是本校相關專業的學生，還有許多全國各大高校同專業的同學。 這個大型交流群是和葉子陵微博科普號同一時期建立起來的，到目前為止，活躍度還不錯。 這是群主創群到現在唯一一次發布和學術問題不相關的東西。 公告最後一條又加了句：“抱歉發布和科研不相關的內容，但這件事實在敗壞風氣，先掛他一天，一天后我直接退群，請@C刊審稿加工人尤加利接任本群群主。” 被她艾特的“C刊審稿加工人尤加利”是首都一所大學的博士研究生，還沒畢業，但博士階段發表SCI的數量非常可觀。群裡也沒什麽人知道，他其實已經被幾個二三線的雜志邀請做了審稿人。 葉子陵和他也是網上認識的，因為有一次發送郵件和人索要過質粒而結識，後來相聊甚歡，現實生活中沒見過面，但她從和他的聊天中察覺的出來，這個人很低調正直，學術水平也不錯，為人也很熱心誠懇。 葉子陵艾特他之後，他問都沒問直接在群裡冒了個泡，道：“收到！” 群內公告一換，裡面炸開了鍋。 先是好多人表達不滿，說群主知群規卻帶頭違規的。 一條接一條，大體意思基本一致，甚至還有人引經據典表達群主此舉不妥。 知識分子，有時真是刻板的可愛。 穿插其中的還有“XXXXXXXXX，發表在XXX期刊上的，求助文獻，謝謝！” “請問在哪裡可以查蛋白的已知結構域？哪些網站可以預測？謝謝！” “借樓發個廣告，XXX研究所歡迎有志之士前來做博後，待遇從優，另外本所還有引進人才計劃……” “有人精通python嗎？有個代碼搞不定，哪位兄弟可以私聊嗎謝謝！” 葉子陵看了幾分鍾，沒去理會。 葉川的電話再次打來，這次沒等葉子陵說話，直接道：“我明天去清一市開會，後天你直接跟我回家。” 葉子陵想了想便同意了。 等她喂完cell，把貓砂清理了之後，重新再看群的時候，裡面清一色在艾特“有耳就有paper”，底下都是大段旁征博引的說教。 這些人同樣引經據典，展開辯論，最後總結出做學術要以德為先的經典理論。 葉子陵懶得去看大段的雞湯，“有耳就有paper”一直沒出來冒泡，沒過多久，此人便退了群。 於是葉子陵和“尤加利”說了一聲，言既出行必果，自己也立刻退了群。 但葉子陵知道，這件事不會就此而止，群裡的八卦也不會就此平息。 沒幾分鍾，周鬱的信息就發來了：“葉子陵！你別太過分！你這叫我以後怎麽去求職！斷人前途天打雷劈！” 群裡面成員分布在全國各地的高校，即使不是大佬，但也不乏即將留校的人，這些現在還是碩博士的人，幾年後未必不是圈子裡的主力，更何況，這個圈子也就那麽大，各大高校相關專業更是十分貼近，葉子陵在群裡這麽一公布，周鬱又心虛到直接退群，真要畢業後求職，也難免受到影響。 葉子陵簡直要看笑了，回道：“師兄你說什麽呢？怎麽就斷人前途了？你不是要申請出國嘛，這種誣陷同門的汙點不要緊的，老外不關心的。”葉子陵故意把話說得十分惡心，“嗨，你看我都快忘了，拿人數據這種事兒呢，其實也沒什麽要緊。只要能發了文章就是正道是不是？師兄這種汲汲進取的精神值得我學習。” 周鬱差點被葉子陵這種厚臉皮給氣死，他直接把電話撥了過來，憤怒道：“我怎麽就誣陷了？！你自己不檢點還指望我給你捂住？怎麽，勾搭上了容廣的老板就覺得自己牛了？你也太不要臉了。” “容廣？” 周鬱自覺失言，一時無語，半晌又嘴硬道：“你自己說話不注意被我聽到了還怪我？我又沒偷聽！” “沒說你偷聽。”葉子陵的語氣竟然有種奇異的溫柔，她道，“你無意中聽到什麽，就去查了容廣的資料，然後夥同娛樂圈狗仔潑我髒水？你這招用的真是太低端了，還不如去偷數據呢。” 周鬱氣得嗓子直接尖叫起來：“什麽狗仔？！才沒有！” “哦——”葉子陵心裡有數了，心道就這智商，也不知道怎麽考上研究生的，“沒有狗仔，那就是有夥同別人嘍？要不然那個小號你怎麽會知道，總不能隨便去網上一搜，說服對方聯合冒充我？” “葉子陵！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那個號不是你嗎？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葉子陵在他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把電話掐了，她突然想到什麽，立刻打開網頁，登錄科普大號去圍觀那個“一葉也風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