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江月大道。 好在這邊人煙稀少,這個時間,沒有一輛車開過。 許半城五人在江月大道十字路口正中間,或坐或蹲、盯著眼前緩慢燃燒的香。 白色的煙嫋嫋升起,消散在黑夜中。 很快,香燃盡了。 許半城拉下口罩,端起碗淡淡說道, “吃完。” 說著,許半城埋頭乾飯。 其余人見狀,也都端起碗,悶聲吃飯。 許半城買的飯碗不大,也就三四口、白瓷碗就見了底。 米飯已經涼了。 冰冷的米粒進入口腔、滑入食道,落進胃裡後,許半城覺得一股寒意從胃部蔓延到全身。 就好像,米飯把他體內的熱氣都吸走了。 吃完最後一口拌著香灰的米飯,許半城緩緩吐出一口白氣,把碗歸位。 這個時候,其余四人也都吃完了。 張文哲臉色青白,他放下碗,哆哆嗦嗦罵道, “這米飯是冰鎮過? 這麽涼的?” 薑也把筷子擱在碗旁邊,笑眯眯接過話茬, “這樣不好嗎? 多有體驗感。” KIKI和錢源的臉色有些差,看得出他們也有些冷,一邊打著哆嗦一邊把手放在嘴邊哈氣。 放下碗筷,十五根紅燭靜靜燃燒著,一切好像都和剛才沒什麽兩樣。 其余四人左右看了看,周圍還是和剛才一樣漆黑,沒有多什麽、也沒有少什麽,他們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齊齊看向許半城。 其中,張文哲鼓起勇氣,訕笑著問, “老許,這、這啥情況? 難道遊戲失敗了?” 許半城重新戴好口罩,他站了起來,四處張望。 黑暗中,他那隻赤紅的左眼越發耀眼。 半晌,許半城輕笑一聲,眼底劃過了然, “遊戲成功了。” 其余四人一聽,發出訝異的聲音,隨即他們站起來,左右看看, “怎麽就成功了? 怎麽看出來的?”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許半城緩緩抬手,指向北邊的路口,淡淡說道, “你們沒發現,路燈滅了嗎?” 張文哲一愣,沿著許半城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之前還忽閃忽閃的路燈,不知什麽時候滅了。 錢源雙手抱臂,站在眾人身後,輕嗤一聲說道, “這還不足以證明遊戲成功吧? 萬一路燈只是恰好熄滅了呢?” 一旁KIKI雖然沒有說話,但她點了點頭,支持錢源的觀點。 薑也握著手電四處亂晃,她笑眯眯指向遠處, “可是,沙市市中心那邊的燈光也消失了。” 這話一出,其余三人噤聲了。 所有人看向沙市市中心的方向。 果然,不知什麽時候,燈火通明的沙市一片漆黑,一絲光也沒有。 黑暗中,一股陰風從背後刮來,讓張文哲和KIKI打了個哆嗦。 張文哲越來越緊張,他驚恐看向四周,下意識往許半城邊上靠、又伸手捂住口袋,似乎這樣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他哆哆嗦嗦問, “那、那遊戲成功,代表什麽?” KIKI也往許半城身邊靠了靠,她臉色灰白,連話也說不出。 薑也晃了晃手電筒,踮起腳一臉好奇看向四周,還往旁邊走了兩步,她笑嘻嘻看向許半城, “老板,你給解釋解釋唄?” 許半城眯起眼,赤紅的左眼在黑暗中格外耀眼,他沉吟片刻,淡淡說道, “根據遊戲介紹推斷,我估計這個遊戲成功後,就是我們已經跨過了那條邊界線,到了彼岸……” 他話音還未落,張文哲倒吸一口涼氣,抱著頭尖叫了一聲。 薑也哭笑不得,她朝張文哲走過去,把胳膊搭在張文哲肩上,調笑道, “張文哲,知道你膽子小,你膽子也太小了點。 你忘了,只要吹滅蠟燭,我們就能……” 哪成想,張文哲渾身顫抖,用驚恐的眼神看向北邊路口,用嘶啞的聲音吼道, “那、那邊,有、有東西啊!” 其余人一愣,扭頭看過去。 等大家適應了黑暗,果然如張文哲所說,在北邊路口、那黑漆漆的路燈下,有個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的黑影。 它靜靜站在那兒,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薑也眉頭一皺,抬腳就想往前湊。 KIKI嚇得尖叫一聲,撲向了錢源。 錢源則眯起眼,臉上浮現奇怪的表情。 黑暗對許半城造成不了影響,他敢肯定,剛才那地方,絕對沒有任何東西。 而他一眼就看出,站在那兒的,是個人。 許半城眯起眼,匆匆扔下一句話, “你們呆在這兒,我會在蠟燭熄滅前回來。” 說罷,他掙脫張文哲,衝著黑影大步跑去。 張文哲的臉色已經到了發青的地步。 他胡亂伸手想拽住許半城,可許半城外套的衣角和他的指尖擦過,他沒有攔住許半城。 等他想開口喊住許半城時,許半城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不知何時越來越濃的黑暗中。 薑也膽子大,她想追過去。 可剛一抬腳,張文哲拽住了她,哭喪著臉央求, “你別、你別把我們扔在這兒啊! 你知道我膽子小,你走了,我怎辦?” 薑也臉上浮現一抹驚訝。 平時張文哲和她看不對眼,兩人一見面就你來我往刺來刺去。 張文哲這副模樣,她第一次見。 但見張文哲是真害怕,薑也搔搔頭,歎了口氣,收回了邁出去的腿。 許半城這一走,其余三人沒了主心骨,只能擠在一起、緊貼著薑也。 好在薑也臉上輕松的表情給了他們一絲慰藉,他們這才鼓足勇氣等待起來。 可是,這夜色,越來越深了。 甚至於,連馬路旁的商鋪招牌都看不清。 而且,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還時不時傳來細碎的響動。 “嗒、嗒、嗒……” “嘻嘻嘻……” …… 隱約間,四人聽得越來越清楚了。 有腳步聲、低笑聲,正從四面八方,朝他們逼近。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黑暗已經侵吞到他們彼此都要看不清楚了。 隻依稀能看到,地面上的十五簇微弱的火光。 張文哲拽住薑也棒球服外套的衣角,一邊抽著涼氣一邊結結巴巴說道, “薑也,你、你千萬別扔下我啊,老、老許那家夥,等他回來我肯定要揍他……” 他打著哆嗦,又連喊了薑也好幾句。 可奇怪的是,剛才還應聲的薑也,此刻竟然沉默了。 張文哲後知後覺,終於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了。 棒球服是棉麻面料。 為什麽他手裡攥著的布料,會這麽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