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版王德安一身行頭很是考究,光從衣服的用料上也可以看得出其不菲的價值。 她雙手交差放於胸前,一顆碩大的鑽戒就招搖的橫在女子的左手上。 女版王德安周圍站著三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士。從他們那恭敬的神態上看,他們應該不是王家人。 王德安手上的腕表,華宇也是有的,而且是同一款的三種顏色,他都有。 那三隻腕表還是姑姑華芬送給他的。他本是不要的,嫌太招搖。可是,姑姑執意要給,說是權當他上學的禮物。因為不知道他喜歡哪種顏色,華芬索性把三種顏色都買了。 那樣的手表,華宇上學的時候從來不戴。華家人處事一向很低調,華宇也相信人若有才,從不顯表於外。 “媽,我被分在2號樓208寢室。”王德安興奮的叫著。一雙眼睛笑出了蛛絲狀,連眼白都望不見了。 王德安走得時候用細密的眼睛瞟了華宇一眼,神情之中充滿了得意、炫耀。 王德安看華宇的一身行頭尚值點小錢,又瞄了瞄華宇手上一個過了時的腕表,然後從鼻孔中噴出一聲冷哼後方大搖大擺地跟著細眼的女子走了。 後面的西裝革履也紛紛尾隨而去。 “小宇,過來。”宋芝佳神情之中的平靜讓人心安,“不愧是華家的子孫,竟然是以第一名的成績進來的。” 須臾,宋芝佳又似想起了什麽:“剛才那些人不要放在心上,生就一雙富貴眼,慣於攀高踩低。華家從來就不屑於此。” 華宇笑了笑道:“奶奶,放心。就這些小事,我怎麽可能放在心上!” 華宇的一句話引得王芝佳連連點頭稱讚。一旁的葉蘭也點頭表示讚同。 “哎呀,華老夫人。真的是您呀。我剛才遠遠地看了一眼,還不敢確定。”華宇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禿頂精瘦的男子伸出一雙手正快步向他們走來。 禿頂男人臉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學問很是淵博。 禿頂男人握了握宋芝佳的手後,又握了握葉蘭的手:“這位是華夫人吧。久仰久仰。”複又轉向華宇:“這位是?”宋芝佳笑著說:“這是我孫子,華宇。” 禿頂男人聽到宋芝佳的話連連驚歎不已:“哎呀,華宇?以第一名的成績進來的華宇?不但長得一表人才,更是聰穎過人呀。果然不愧是華家的子孫。” 複複又轉到牛師傅的面前伸出手疑惑的問道:“這位是?”牛師傅不等旁人介紹連忙回握了回去連聲說:“我是司機牛師傅。” “噢,牛師傅也是勞苦功高啊。”禿頂男人的一句話說得牛師傅很是受用。 在牛師傅還沒有晃過神來之際,禿頂男人又說道:“這裡人多嘴雜。”華宇轉頭看了看四周,除了他們五人何來的人多。倒是禿頂男人的這幅諂媚樣要是被別人看到了,確定會嘴雜。 又聽禿頂男人說道:“請隨我到我的辦公室小坐片刻。” 禿頂男人指了指教務處旁邊一個獨立的辦公室。華宇看了看門口的指示牌上寫著“校長辦公室”的字樣,方才了然禿頂男人的身份。 “不了,多謝王校長的好意。今天有事,一會還要趕回去,就不了。”宋芝佳說道。 王校長連忙站正了身子,一臉懇切地說道:“您都來了。我不請您、華夫人和華少爺喝杯粗茶。我這心裡總覺得過意不去。” 宋芝佳再三推辭,連說孫子等著去寢室,有時間一定會來坐坐,才脫了身。 藍天白雲,說不盡的高遠。粉花綠葉,揮不散的幽香。人潮如虹,滿臉的喜氣洋洋。那沉重的行囊也壓不住那渴求在知識的海洋中徜徉的雀躍心情。 不管是新生,還是老生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片喜色。但是在如此的生機下,卻有一個身影落寞了一整個青荷。 披肩的長發遮住了眼睛的模樣,輕抿一抹憂傷,便覺淚珠兩行,愁腸千結。 落寞少年獨自一人背著一把破木吉他,或背或拿地帶著幾大包行李,一路走來倒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這位是今年的新生嗎?以前沒見過。”人群中有人絮絮叨叨在說著話。“應該是新生,否則以他這樣的恣容,這樣的氣派,要是老生的話,咱們學校早就該人盡皆知了。” 落寞少年沒有理會,似是早就見慣了一般,輕輕地走了過去,連一抹輕微的表情也沒有留下。 教務處門口擠了很多人。落寞少年放下行李靜默地站在人群的外圍。 他個子很高,很容易就看見了人頭攢動下是一整排密密麻麻的分班名單。 落寞少年站在走廊的轉角處,沒有擠進去。人聲鼎沸的人群中,你擠著我,我推搡著你,時時地伴有幾聲雀躍或幾聲哀歎。 人走了一撥又來一撥,彈指間來了一撥又走了一撥。女生經過他身邊多數是“和羞走”的狀態。 落寞少年在心裡默默地數著這已經是第五拔了。終於在第五拔人走了之後,公布欄前的人才稍微松散些。 落寞少年走了過去,找到自己的班級和所在的寢室,轉身便看見了身旁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 女子唇邊噙著一抹淺笑。那明靜不染纖塵的雙眸彷彿有融化世間一切悲傷的力量。 落寞少年怔了怔。 女子身邊也放了幾大包行李,看來他們倆人一樣。或許她也和他一樣都是被命運遺棄的孩子,唯有堅強才是不二砝碼。 “梅子昔,巧啊。在這兒遇到你。”長發少女拿著行李正欲轉身就聽見了一男子的聲音。“你是?”梅子昔疑惑地問道。“我是楊弘毅,暑假的時候我們見過。” 落寞少年轉身下了樓,心裡默念著:“梅子昔,原來她叫梅子昔。” 只是這一次不知道命運之神是否能眷顧他一次。 樓外陽光正好。 華宇找到男生寢室,等把東西收拾歸置妥當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宋芝佳和葉蘭再三叮囑了華宇一些瑣事並囑咐他好好照顧自己後方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這是一個十分整潔的六人間。統一的床單被褥,淺青色布面上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的雅致。 華宇點了點頭,他有輕微的潔癖。除了對衛生條件有要求,其他的倒不十分在意。 華宇選了一個上鋪靠窗的床位。 校園裡人來人往。華宇一個人趴在床上,剛才那個叫王德安的應該已經來過,只是不知道去哪兒了。華宇望著對面床上滿滿當當的金錢堆出來的物什如是的想著。 須臾,寢室的門被吱呀地推開。一個頭髮垂肩的少年走了進來。 那少年額前的一排碎發把一雙眼睛遮了個嚴嚴實實,隻留出一個瓊鼻和一張不點而朱的俏嘴。一把破木吉他掛在他的身後,更突顯了他的單薄。 華宇好奇地回頭多看了兩眼。只見,他一人拎著幾大包行李走到華宇的下鋪坐了下來。華宇趴在床上只聽得床下一陣窸窸窣窣,知道他正在收拾東西。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寢室內落針可聞。 校園內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一片熱鬧景象。 不一會,又有人進來了。華宇沒有回頭,光聽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都知道來者排場很大。 一人說話:“媽,你看看這破寢室,一點也不舒服,我住不慣。”華宇一聽就知道,這是剛剛見過的那個細眼貴公子。 “住不慣也要住,這是你爸的要求,你先忍忍。我回去再和你爸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讓你回家住。”中年細眼女子說道。 王德安:“那你回家好好求求我爸,你看這哪是人待的地方。我住不慣。” “好,好。你好好在這待著。好好學習,別再貪玩了。”中年細眼女子說完拍了拍王德安,便帶著另外三個西裝革履走了。獨留王德安在寢室內自怨自艾,連耀武揚威的事情都忘了。 可是後來的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王德安居然在他厭棄的寢室中住滿了三年。除了放假的時候,竟一天也沒有拉下過。 一個悄然的身影就這樣入了這窗外的畫。遠處的藍天白雲、樹木蔥翠,近處的荷花滿園、比肩接踵,在華宇眼中已然成了一個不再重要的背景。 一個如車鈴般脆響的女子就悄然立於窗外。那女子輕輕地抬手捋了捋頭髮,攏了一身的花香。 “清風曼徐柳清影,淡雅芳慧蓮伊人。” 華宇連忙從床上躍了下去,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女子面前:“梅子昔,就你一個人嗎?我幫你拎東西。”華宇不等梅子昔拒絕便拎起行李往3號樓走去。 剛才在教務處的時候,華宇已經看過了,梅子昔被分在5號樓106寢室。華宇在找男生寢室的時候就已經留意過了。 女生寢室內梅子昔的室友已經到了四個。上鋪已經沒有了位置。 華宇隻好把梅子昔的行李放在靠近門的下鋪上。“嗨,帥哥,我叫劉豔麗。你叫什麽。”說話的是一個短發的女子,一身中性的打扮讓他看起來沒有一點女子的嬌羞。 劉豔麗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神情之中倒沒有一絲拘泥。 華宇也伸出了手輕輕碰了碰以示禮貌:“華宇。”寢室內的另外三名女生也早就圍了過來紛紛地點頭介紹自己。“劉夏。”“王雪丫。”“韓冰。”華宇也一一點頭以表回禮。 “梅子昔,我把你的東西放在這兒了。你要有事就去3號樓208寢室的窗戶下喊我。從東邊數第四個寢室就是我的寢室。”說完,華宇對梅子昔微微笑了笑便走了。 “喂,梅子昔吧。你男朋友的?長得挺帥的。”劉豔麗依著梅子昔床邊的欄杆說道。 梅子昔彎腰正在收拾行李,聽到劉豔麗的話嬌嗔地說道:“不是,我們只是朋友。” 劉豔麗一副根本不信的架勢:“就算不是,那他也肯定喜歡你。小美人,人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你沒見他剛才看你的眼神,嘖嘖,肯定有戲。” 劉豔麗語畢,拍了拍梅子昔的肩膀對她拋了個媚眼後又接著說出了一句驚人之語:“那個,我是“美男控”。你家帥哥的基本資料可否雋寫一份給我。當然越詳細越好。” 梅子昔抬眼疑惑地看著面前這位沒有一絲赧色的短發少女,不知道她此話何意。 那個叫王雪丫的少女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睛也是一臉的疑惑,只聽她說:“聽說過鞋控,手表控。從來叫說過美男控。就算喜歡,美男都是活物,不可收藏,何解?” 又聽韓冰說道:“就算是美男控,剛才那位也不會喜歡你。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她也不怕大家生氣,一句話把大家的心聲都說了出來。 韓冰的話剛說完就見那個叫劉夏的附議地點了點頭。 劉豔麗也沒有生氣:“我所說的美男控和你們平常聽到的這控、那控是不一樣的。我要控制的是他們的個人資料,而不是他們本人。”一句話說的眾人恍然大悟。 又見王雪了推了推眼鏡問道:“那你要這些人的資料有何用呢?”眾人又附議地點了點頭。 可是劉豔麗也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說完就轉身回了她的床邊開始鋪床疊被,隻留下眾人抓狂的大眼瞪小眼。 校園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各位新生請注意。各位新生請注意。請大家下午三點到自己所在的班級。請同學們相互轉告一下。請大家下午三點到自己所在的班級。請同當的相互轉告一下。再重複一道。” 廣播中的一番話拉回了106寢室內大家關於“美男控”的糾結。各自埋頭去整理自己的東西,再無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