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弘毅暗暗吞了吞口水,心裡暗道:“還好只是嘴上說說。” 華宇眯了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眼裡流露出從來沒有過的嚴肅的光芒“別打她注意,我不允許”。 這僅有的十個字把楊弘毅驚愣的無以複加“你不會認真了吧。這是天要下紅雨的節奏,萬年冰山小子也有融化的一天” 楊弘毅抬頭看了看天,又突然冒了一句:“也對,北極的冰都化了,何況你這麽個丁點大的小冰山,化了也好,化了也好”。 華宇冷冷地看著那個一直在不停絮叨的發小,一臉的漠然。 又聽楊弘毅說:“枯木尚可逢春,何況你這麽個嫩芽。有一天你倆牽手相偎,花前月下,嘿……”說著楊弘毅又笑了起來。 華宇冷著臉看著身邊的發小:“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吃藥了”。一句話把楊弘毅說的雲裡霧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我腦袋有問題了。” 楊弘毅不依不撓地跟在華宇身後,向華宇辯解自己的腦袋絕對沒問題。就這樣一路絮叨,二人竟然就走到了華宇的家門口。 楊弘毅突然又道:“別的不告訴我。那告訴我她的名字,這總可以吧?”華宇淡漠地看著面前那張焦躁的臉。 在楊弘毅忍不住又要絮叨之前,華宇一臉癡迷地說出那個心底的名字:“梅子昔”。 天上星光閃爍,路上街燈明亮,遠處的小河嘩嘩的流水聲隱約地傳來。在這個靜謐的夜裡,梅子昔三個字包涵了華宇的千言萬語和尚未說出口的感情。 ~~~~ 第二天一大早,華宇起身把自己裡裡外外收拾的清清爽爽的出了門,連劉媽在身後大叫:“小宇,吃過早飯再出去”他也沒有理會。 清風徐徐,華府小區附近已經有許多早起鍛煉的人們。 華宇無暇去欣賞那些耍的虎虎生威的人們。其實細看之下,你會從這些熱衷鍛煉的人身上找到許多的樂趣。華宇因為要趕早班公車,所以也就匆匆地走了過去,並沒有理會。 在大人眼中,十五歲的年紀還是一個孩子。這個時候倘若喜歡上了一個人,那是不被允許的。 華宇也沒有敢驚動家裡人,隻說這幾天和楊弘毅約好出去體驗生活。 葉蘭也只是心知肚明的默許了。自己也是從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過來的,所以有些事情就算華宇不說她也能猜出個大概。只要這些事情不影響華宇的成績,那她也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華宇到梅子昔家的時候,梅子昔已經把一切收拾妥貼正準備出門。那一拐一拐推著三輪車在院中挪動的身影瞬間弄疼了華宇的心。 “不是和你說,我這幾天過來幫你嗎?”華宇接過三輪車也不顧梅子昔的反對徑直往門外推去。 這個窄小的院門僅能容納一個三輪車,因此華宇推的特別費力。待把三輪車弄出去後,華宇已經是滿頭大汗。 華宇的這一舉動可把梅子昔逗樂了:“其實你只要騎著就可以了。我家院子小不好調頭,所以我本打算把車頭調過來騎出去的。可是……”說著,梅子昔有嬌嗔地笑了起來,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睛看著華宇。 “我車技不好,怕撞到牆,所以推出去穩當點”。這是第一次華宇這麽著急為自己辯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梅子昔對她生出不好的印象。 “來,快擦把汗”陳玉芬一直都在車後幫扶著,待把車子推出去才發現華宇,“我說呢,平常子昔都是騎出去的,怎麽今天改成推了。”一句話把華宇羞的面若桃花。 “其實你不用特意跑來的,我可以和子昔一起去送貨。昨天的事情本已經很麻煩你了。”陳玉芬感激地看著這個俊俏的少年,但是言語之間卻略顯生疏。 陳玉芬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少年不會無緣無故的幫助她們。昨天這個少年伸手幫助或許是出於好心,可是今天就未必了。 陳玉芬看著兩個青澀的孩子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她也擔心拒絕之後的窘迫,最後陷入兩難境地的陳玉芬勉為其難的接受了華宇的幫助。 經過了昨天一天,今天顯然熟練了很多。華宇和梅子昔把所有的貨送完之後天色尚早。 這一路行來,二人被許多店家錯認成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華宇聽後心裡竊喜不已。 梅子昔一開始還極力辯解,到最後聽多了也就默不作聲了。只是一張臉如那天邊的晚霞,異常豔麗。 華宇回家的時候就料定楊弘毅會來堵他。果不其然,剛走進華府的大門,華宇就看見楊弘毅蹦蹦噠噠地跑了過來。 “就知道你又去了,今天和那位發展到哪一步了?”楊弘毅擠眉弄眼地問道。 “你很閑”華宇答非所問,一雙眼睛直視著前方,根本吝嗇的連眼角的余光都省略了。 楊弘毅看見華宇這個樣子,隻感覺一股血直衝腦門,於是吼道:“我等了你半天,你就這反應”說完連忙又捂住了嘴。 華宇看看楊弘毅,那好看的眉角輕輕挑了挑:發火了,這是楊弘毅第一次發火,也是自己第一次完全無視楊弘毅的存在,更是自己第一次動了心。 十五歲的這年七月,好多的第一次就這樣悄然的發生了。 楊弘毅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過激了。他清了清喉嚨,小心地跟在華宇的身側:“那個,我不問了”隨後又說道,“那個,高中你去哪兒上?”楊弘毅眨著那雙深邃的眼可憐兮兮地望著華宇。 華宇望著這個少年夥伴,也不忍心不理他,於是說道:“青荷”。 太陽的余輝翻滾著熱浪打在道路兩邊細密的小草上。草葉鬱鬱蔥蔥,這景致就如當年初見楊弘毅時是一樣的。 ~~~~~~~~~~~~~~~~~~~ 華宇記得那時他剛剛五歲,華府小區初建成。 他家是最早一批搬進華府小區的人家,同來的還有楊弘毅和其他兩家。 華家和楊家住的近。因此兩家保姆喜歡把小華宇和小楊弘毅帶到這樹蔭下,細草邊乘涼、嘮家常。 小華宇無聊就蹲在細草上翻看草叢下的螞蟻。正當小華宇看得入迷之際,一雙黃色的小鞋走進了小華宇的視線之內。 小華宇抬頭打量那個奶裡奶氣的小男孩,並沒有理會他,低下頭又去看那成群結隊的螞蟻。小楊弘毅怯生生地蹲了下來,先是打量了一下小華宇,然後又學著小華宇的樣子也樂呵呵地看起了起來。 自那後,每到傍晚小楊弘毅總會準時的守在那天初見小華宇的地方,等待小華宇。 那一年的夏天,因為有了小華宇的陪伴,小楊弘毅顯得異常高興。而早熟的小華宇則從來就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玩伴不以為意。 雖然小楊弘毅並不知道同伴的名字,但是他卻玩的不亦樂乎。 那年的九月,小華宇和小楊弘毅就成了同班同學。自那以後,小楊弘毅便一直跟在小華宇的身後叫著:“華宇,華宇,你等等我”、“華宇,華宇,你看這是我媽剛給我買的新玩具”、“華宇,華宇……”。 自此後,華宇的記憶裡就多了一個懷裡抱著不重樣玩具的黏人小孩。 後來長大了,華宇才知道:再多的玩具也填不滿孩子因為渴望愛而寂寞的心靈。 楊弘毅是因為害怕孤單,所以他才總是愛黏人,而華宇則成了他童年生活中愛的寄托。雖然現在已經長大,但習慣就是習慣,隨著時間的流逝只會加深不會消亡。 ~~~~ “哈哈哈……,我的分數剛好可以上青荷。我還在想讓我爸托關系進坤宇呢。不對,你上青荷,華叔叔會同意嗎?” 楊弘毅的情緒一直都如一陣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剛一聽說又可以和華宇廝混在一起,楊弘毅樂得眉眼俱開。 “不同意”華宇無所謂的回答,一雙美麗的桃花眼灼灼生輝,“他同不同意,我都會去上。” 就知道會這樣,楊弘毅在心中無力的腹議道。 華宇一直都是如此,性如清風吹到哪兒都可以,可是一旦有所堅持便快如利刃,觸他逆鱗者即使不被他刮傷,也會把你掀的一片狼藉。 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得就來到了華宇的家門口,“我回去了,我以後出去的時候記得給我打掩護”。華宇說完,也不等楊弘毅同不同意,就徑直回去了,獨留楊弘毅一人在風中凌亂。 繁星滿天,華宅一片燈火通明。院子裡傳來電視的聲音和華宇問候宋芝佳的聲音。空氣中漂浮著的飯菜香和花香儼然一副人間煙火樣。 楊弘毅本想跟進去的,但又怕華宇嫌自己膩歪,於是就打消了這一念頭。 小時候最喜歡的便是跟在小華宇身後,而最讓他懷念的便是和小華宇一起窩在華宅內。 在楊弘毅的印象中,華家很富卻富的很低調。豪門一直都是奢侈、權利、眼高於頂的所在,會有很多的規矩、很多的教條。 可是華家卻偏偏是這一類中的奇葩。華家人從來不仆役成群,奢侈加身。華宅內充滿了安樂和悠然,身處其中讓你渾身舒暢,這一切或許皆源自於華宇的奶奶和媽媽。 奶奶出身窮苦,媽媽出身平民,這讓她們能以正確的視角去看待這些社會底層的人們。楊弘毅的父母也是來自於這一階層。只是後來得到華子豪的提攜,從而發了家。 回憶是一杯醇香的美酒,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楊弘毅只顧回憶往昔,竟怔愣在華宅大門口好半天沒有移動腳步。 華宅的大門開了,劉媽提著垃圾從裡面走了出來:“你怎麽在這站著,快進來呀。”劉媽是認識楊弘毅的,也知道這是華宇最好的玩伴。 “噢,劉媽這是要扔垃圾呀,我正要敲門。可巧,你剛好就開門了。”楊弘毅說完對著劉媽露出一個燦爛的大笑臉。 劉媽把垃圾放在門口,退開身子把楊弘毅讓了進去。 “奶奶好”楊弘毅進門就喊,一張巧嘴如灌了蜜。“好,好,快過來,坐這。”宋芝佳伸手招了招。楊弘毅把華宇擠了過去順勢就坐在了宋芝佳的身邊。宋芝佳又說道:“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你,怪想的慌。放假了,也不知道來看看奶奶。” 華宇往外讓了讓,靠在沙發的椅背上一臉的高深莫測。 “我前些天來過,您不在家。這不今天剛聽華宇說您回來了,我這不是就過來了。光顧著想見您了,竟忘了給你帶禮物,下次來我一定補上。” 華宇側耳聆聽楊弘毅恬不知恥的言語,先是挑了挑眉,最後竟是一臉的了然。原來這是來灌迷魂湯來了。 宋芝佳一臉的開懷:“呵呵呵……,來就好,來就好,送禮物這些俗禮就免了。能來陪奶奶說幾句話比什麽都強。”遂又傷感地說道:“出去這幾天,去見了幾個相熟的老姐妹,土埋半截的人了,也不知道下次可還有機會再見。” 楊弘毅也不免跟著悲戚起來,連說:“奶奶一定會長命百。”宋芝佳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本以為年紀大了會好點,可是老了老了,多愁善感的性格更甚了。 怕再次觸及到宋芝佳的傷心事,楊弘毅連忙拉起了華宇向宋芝佳告了假。華宇走的勉強,推搡之下二人次第上了樓。 走的時候楊弘毅也不忘說道:“奶奶,我和華宇上樓,一會下來在陪你。” 宋芝佳點頭微笑:“去吧,吃飯的時候,我讓你葉阿姨上樓叫你們。” “你這是特意來給老太太灌迷魂湯來了”華宇順手關上了臥室的門。 “我比竇娥還冤啊。我只是一不小心在你家愣了會神,就被劉媽撞見了。既然來了,那肯定是要說些好話討老太太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