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峰果然早早地就來了。 “醒了。感覺怎麽樣?”木子峰淡淡的問道。言語之間倒沒顯得有多麽熟絡。 “哦,好多了。已經沒什麽事了。那天真的要謝謝你。華宇真誠的道著謝。 木子峰依然淡淡的道:“不用謝。我也只是碰巧。她,醒了沒有?” 華宇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醫生說,也就是這兩天,就能醒了。” 木子峰點了點頭,輕歎了口氣:“你躺一會。我去看看她。” 華宇要起身跟隨,木子峰也沒有阻攔,任由他跟著。兩人站在梅子昔的床旁,靜靜地凝望。 不舍、留戀、心痛、苦澀,木子峰也不知心裡到底是什麽滋味,隻想就這麽看著他,只要知道她依然安在,心裡就有了著落。 “你們倆在這,我昨晚就聽阿姨說,你醒了。這不,今天一大早我就去接小青,我們一起來看你了。”楊弘毅拎著果籃走了過來。 華宇回了回身,滿臉的感激之意:“走吧,去我那邊,讓子昔好好休息。” 情比金堅的少年之間,有時只需一個輕微的眼神,彼此之間就能明了。因此,對於楊弘毅,華宇並沒有說那些敞亮話。 “你們先過去吧,我等一下就走。確保你們都平安,我就放心了,後面我可能有點忙,就不來了。”木子峰淡淡地說道。 華宇頓了頓腳步,隻輕輕地說了一句:“好,有事你忙。” 楊弘毅拍了拍木子峰的胳膊,道了聲謝也轉身走了。 屋內又安靜了下來,木子峰再也不用隱藏心情,心痛的捏住了那隻柔荑:“子昔,我打算放棄了。我知道華宇很愛你。我也相信那天晚上是個意外。我也不想再堅持。希望你能幸福。” 木子峰彎下了腰在梅子昔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一滴淚滴落在手背上,流到嘴唇邊,滿滿都是苦澀。 “你說你那天晚上走的時候也不說一聲。還好木子峰多留了個心眼。要不然你早就向閻王報到去了。還能在這世間逍遙。”楊弘毅坐在板凳上絮叨。 華宇神情一向冷淡,只是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還是有些後怕:“我和子昔出去也是為了找陳奶奶,只是沒想到後來會碰見那事。” 於小青打岔道:“還好,有驚無險。平安就好。” 須臾,又說道:“早上來的早,還沒有吃早飯,我們現在出去吃,要不要給你帶一份?” 華宇淡淡的笑了笑:“不用,一會我媽會給我從家裡帶飯。你們去吃吧。” 原本說好的兩三天就會醒來,可是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梅子昔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天后的事情。在這十天裡,華宇心急如焚,隻恨不能替她生生受了這些苦楚。 這天,早起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滿屋一片清輝的時候,梅子昔輕輕眨了眨那因久睡而不十分適應光線的眼睛。 梅子昔嚶嚀一聲:“這是哪兒?” 華宇聽到聲音,喜極轉身便從窗前跑了過來:“子昔,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梅子昔戒備地望著面前的華宇,隻覺得他的一雙眼睛似曾相識:“你是?我們認識嗎?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梅子昔的話如五雷轟頂把他震得體無完膚:“我是華宇,你的未婚夫,華宇。” 梅子昔不由得驚愕的搖搖頭:“怎麽可能?我是詐姻,還是別的?我印象中根本沒有你這個人。” 華宇急了,不由得拿出手機給梅子昔翻看他倆的過往:“你看看。這是我們戀愛時拍的。這是我們訂婚時拍的。你可不要嚇我。” 梅子昔疑惑的看了看:“這P的挺真。” 華宇:“訂婚戒指你都戴上了。” 梅子昔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左手上有一枚瑩光閃亮的戒指。梅子昔想把它摘下來,可是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華宇不由得著急忙慌的跑去找了醫生。等回來的時候,梅子昔已經不見了人影。腦袋中嗡嗡一片,突然想起醫生剛才說起的話:她出事的時候碰到了頭,造成失憶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這失憶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誰都無法預料。不過你也不用著急,順其自然就好。” 醫生的話還縈繞在耳邊,回來的時候就不見了梅子昔。華宇不知道她到底忘了多少,總得先找到她方為上策。所幸梅子昔剛醒,身子還有點虛,倒是走得不快。 梅子昔剛強行走到電梯口,華宇就趕了上來。 華宇二話沒說,穩穩的把她抱在了懷裡,就往回走。 “你放我下來,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奶奶。”梅子昔弱微微地說道。 華宇霸氣的說道:“沒有醫生的允許,你哪兒也不能去。” 梅子昔在他懷裡掙了掙,微喘的說:“你,你,我又不認識你。你放我下來,你快點放我下來。你不放我下來。我叫非禮了。” 華宇哪裡會理會她這種病懨懨,弱微微的樣子,隻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腳步沒停地往病房走去。可是誰料想平常乖巧可人的俏人兒,也會有這樣令人驚世駭俗的時候。只見梅子昔真的敞開嗓子,大喊非禮。 雖然高聲驚不了天上人,倒是把周圍兩三個病房中的人都給驚了出來。 只見眾人先是好奇的一個個伸頭探望,等看清華宇時紛紛都笑起來:“小夥子,未婚妻醒了。” 華宇笑了笑,點了點頭:“嗯,她在和我鬧別扭。” 又有人說:“小姑娘。你真是好福氣。你昏迷的十多天裡,這小夥子一直都在照顧你。” 梅子昔見喊叫無用,一張臉羞得嫣紅:“我不是他的未婚妻,不認識他。” 眾人也不理會她,隻以為這是小兩口鬧別扭,見那俊男靚女已經回了病房,索性都回了自己的屋。 華宇把梅子昔輕輕地放在病床上,輕輕地壓住她的掙扎把她困在兩臂之間:“記住。我們是未婚夫妻關系。別再讓我聽見,你否定我們之間關系的話,否則我會不高興的。” 梅子昔氣的顫巍巍:“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要回去找奶奶。我記得奶奶好像不見了。” 華宇:“我已經讓人去找了,也報了警。一有消息我首先通知你,你不用擔心。你現在首要任務是把身體養好。還有,至於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人啊,只有細品才能更有味道,你說是不是,我親愛的未來老婆大人?” 梅子昔惱怒不已可是又掙不開華宇的桎梏,一張臉漲通紅,隻得用明亮的大眼睛瞪著那近在眼前的一張俊顏。 華宇瞧著她的樣子,有意思的緊,倒是突然來了興致:“不用瞪,小心把眼珠子瞪出來,只要身體不好,你不用想出去的事。你要是聽話,等身體養好了,想去哪我帶你去。嗯?” 梅子昔見掙不過他,隻好閉起眼睛假寐,眼不見為淨。 華宇知道她應該是妥協了,也就輕輕的起身,給她按了按被角方才出了病房的門。 “陳奶奶的事情怎麽樣了?”華宇撥通楊弘毅的電話問道。 楊弘毅:“已經在找了。可是還沒有消息。出A市的時候,從監控中還能看見她,出了A市便不知去向。你說這老婆婆,已經那樣的年紀,好好的日子不過,這不是添亂嗎。” 華宇:“廢話不多說,找人才是正事。子昔已經醒了。但是她失憶了,不記得我。陳奶奶的事情他還記得,所以我擔心……。反正不管怎麽樣,先找人是緊要的。” 楊弘毅:“醒來就好,我知道了,放心吧。這邊我會讓雞仔他們加派人手的。” 夕陽催薄暮,晚霞流雲一片絢爛。繁茂枝葉,靜立樹頭。夕陽掃在樹梢上,綠意盎然。木子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方才轉醒,伸手拿起床頭的手機看時間,離上班的時間還早,也不著急起床,於是就拿起手機把玩。 微信中有人發來信息。木子峰點開看了看,激動的從床上一躍而起。梅子昔醒了,太好了。 穿衣,洗臉,刷牙,打扮也只是用了頃刻的時間。木子峰的一顆心雀躍得如墜雲端,雖然已經打算放棄,但是出於朋友之間的道義,他還是很替她高興的。 醫院內靜悄悄的,時有散步的患者和陪同的家屬。木子峰悄悄的走到了梅子昔所在的病房門口。從探望的窗口中,木子峰看到華宇正在拿著湯匙試圖喂梅子昔吃飯。 “乖,把飯吃了,才能有力氣。”華宇寵膩的說道。 梅子昔一雙眼睛怒視著華宇:“我要去找我奶奶,你為什麽不讓我去找她?” 華宇依然很有耐心的說道:“我說過了,只要你康復了,我就帶你去。我剛剛去問過醫生,最多後天,你就可以出院了。你昏迷有十多天了,要找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也報了警。一有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就不能聽話好好養病嗎?” 梅子昔一雙眼睛氤氳有光:“也就是說奶奶已經失蹤十多天了。” 華宇點了點頭:“嗯,所以現在你出去找,收效也甚微。不如養好身體,這樣奶奶回來才不會心痛。” 梅子昔:“可是,我怎麽能不去。我又沒缺胳膊少腿,身體好好的。讓我安心躺在床上,我躺不了。” 華宇拭了拭梅子昔臉上的淚:“你把你能想到的,奶奶可能去的地方跟我說。我讓人去找,說不定等你出院的時候,奶奶已經回來了。” 梅子昔抽了抽鼻涕,認真的思索了起來。可是想了半天依然無果:“我也不知道,我不記得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華宇又端起碗放在梅子昔的嘴邊:“那就先吃飯,說不定吃完飯也就想起來了。” 聽了華宇的話,梅子昔聽話的輕輕含了一口,含糊的說道:“你真的會幫我找奶奶?” 華宇揉了揉梅子昔那一頭秀發:“放心,我肯定會的。來,先把飯吃了。” 木子峰站在門外,一臉的淡然,既然決定放下,那麽就要先學會控制住自己的心,可是心哪裡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要不然也沒有身不由己一說了。 木子峰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了,只要看到她醒來,平安無事就好。 城市華燈初上,木子峰坐在出租車上,往夜鑽駛去。鎂光燈閃爍,忽明忽滅的暗影下,一個個陶醉的臉在舞池中肆意揮灑青春。 這裡是專情者,走不出迷途的祭場;這裡是濫情者難尋真愛的歡樂場;這裡也是無情者觀賞人生百態的舞台。豈料醉生夢死後,醒來終是黃粱一夢,萬事成空。 木子峰坐在吧台上,點了一杯烈酒,搖了搖杯子,琥珀色的光澤,折射出滿滿的紙醉金迷,可是就是找不到哪個少女有能脆破一切的笑容。 木子峰淺淺的喝了一口,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生平第一次喝烈酒,酒量很淺,僅一口木子峰就感覺有點醉了。可是喝了幾口下去之後發現,眩暈的感覺和第一次的時候相差無幾。木子峰不由得苦笑不已,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是幾杯烈酒下肚,他的憂愁反而有,越來越清晰的感覺。 真想拋開一切世俗道義,也不在想管華宇是否曾有恩於他,更不想理會梅子昔心中是否有他。他隻想把她搶過來,哪怕受盡這世間的一切苦楚,只要有她在,那也是美的吧。 原來,酒也是個害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