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

夏天的阳光透过树木缝隙,直射到林间小路上。四只马蹄有力地叩磕白狼山老爷岭湿润的山路,清脆的蹄音在密林里回响。身着便装的孙兴文骑在马上,警惕四周,手抖动缰绳催马前行......

【28】
洪光宗和环儿坐在炕上,各擎着旱烟袋,喷云吐雾。
“老二啥时候进门?”环儿问。
“等腿伤快好了,正扎痼(治)呢。”洪光宗说治好了就迎娶。
黄笑天去了女学生的家,事情比所有人想的要好,给司令看上的女学生叫袁凤兰,腿给爹试枪不慎走火击伤,在一个名中医的治疗下正慢慢恢复,几个月后有望康复。袁凤兰父亲开着枪铺,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家枪铺。他对枪铺袁掌柜说,司令看上你家小姐。枪铺袁掌柜并没惊喜却说,你得问她本人愿不愿意嫁。袁凤兰提出个令人咂舌的要求:司令亲自来向我求婚,跪着求。天哪,她竟然……黄笑天说,你没懵圈(蒙门儿)吧?是司令要娶你啊!袁凤兰说,我知道他是司令。黄笑天回来对洪光宗学说一遍,司令高兴,好,胆儿更肥了,肥好。
“有些日子没见孙参谋长,”环儿说,“他在家写写划划的事,就不用你亲自动手。”
“哦,我派他进山办点事。”洪光宗说,孙兴文不在身边他感到棘手,“可不是咋地,这个让你题店名,那个讨你手墨,麻麻烦烦的。”
“你再找一个识文抓字的副官嘛。”环儿说。
“我倒想找一个,只是没有合适的。”
“前天我上街,真看上一个,听说他是秀才,说话一套一套的,出口成章。”环儿说,“在街上摆摊,为不识字的人写写算算。”
“给人代写家书和状子什么的,吃这行饭一般都有两下子,肚子里没几瓶墨水不成。”洪光宗感兴趣道。
“报告司令,黑龙会长桥口勇马求见。”黄笑天站在风屏外边道。
“寻思来你房间抽袋烟唠唠嗑,姥姥个粪兜子的,愣是叫你不时闲地,嘚,嘚!”洪光宗磕掉烟灰,抱怨道,“带他过来。”
“当司令,事儿多。”环儿说。
司令的堂屋,风屏挡着炕,外面就可以会客。洪光宗走出风屏,热情道:“哈,老朋友,坐坐。”
桥口勇马弯腰撅腚日本人的礼貌客气。
“坐,板凳咬不着你屁股。”洪光宗说。
“对不起,我来搔扰百忙中的司令。”桥口勇马道。
“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的一位老乡,准备开一家茶社。”
“哦,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洪光宗忽然想到那首歌谣,下边的两句他没说,也不愿说冲淡浓浓乡土情的两句:你吃白米饭,我喝白菜汤。
“请司令给题个牌匾。”桥口勇马说明来意。
“会长老朋友,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知我骑马打枪还凑乎,写写划划我是力巴(外行),纯粹是拿鸭子上架嘛。”
“司令的字,笔走龙蛇,独成一家。”
“像蛛蛛爬的,独、独成一家呢,纯心让我出丑。”
桥口勇马说司令为人题过“神手兽医”牌匾。
“随便涂、涂老鸹(鸦)。”
“司令真幽默,涂老鸹,”桥口勇马微笑道,“你们唐朝卢仝诗曰:‘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
“你比我这个中国人还懂得多。”
“哪里,司令满腹经纶……我只是从小在天津卫读过私塾,鹦鹉学舌而已。”
“让我写什么?”
“伊豆茶社。”桥口勇马说。
伊豆是什么豆?洪光宗只知道黄豆、绿豆、黑豆。
“伊豆不是豆,是地名。”桥口勇马说。
“唔,我听着生,没去过。”
几个时辰后,一张题字的宣纸在黑龙会展开。
“字写的还可以。”月之香说。
“这个草莽司令,斗大的字不识一口袋,字倒写的不错,天才,天才。还有,他掌握大量的成语,只说前三个字。”桥口勇马说。
“中国成语一般都是四个字,前三个字怎么说?”
“阴谋诡计,也只说阴谋诡。”
“会长,您观察很细致。”
“和一个势力强大的军阀打交道,不可有一丝疏忽。洪光宗是典型的外愚内智型人物,将来你和他……注意别被他装疯卖傻的行为所蒙蔽。”
“我明白。”
“茶社要马上开张,找戏班子唱戏,转移视线,巡防军盯住白狼山,对我们的人不利。”桥口勇马说。
“白狼山巡防军一个团的兵力看守,针插不进水泼不出,我们的人虽然进去了,但不宜停留时间过长。”月之香说。
桥口勇马赞同道:“你说得很对,达到目的迅速撤出山。”
“我们的人进山,洪光宗是否知道?”
“种种迹象表明,他还不知道。不然,我去找他题字,他不可能一字不提此事。”桥口勇马自以为聪明,其实洪光宗不但发觉,派孙参谋长秘密去寻找进山的人。
“不知道就好。”她说,“不能过早暴露我们的意图。”
“等巡防军发现,我们的人早撤回来啦。”桥口勇马说,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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