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记

自西晋八王之乱以来,天下已经丧乱了近两百年。神州萧条、生灵涂炭。 在神、仙、人、妖、冥、魔六界中,人界的秩序最先崩坏,有人借着妖怪的名义来做恶,也有妖披着人类的皮囊来害人.....

第十四章:二郎真君
哪怕是那个战天斗地、无所畏惧的战神刑天,在这强光的逼射下,也不得不将目光偏至一旁,完全不敢与天上的众多眼睛相对视。
可纵是刑天已经避开了那无数只天眼的对视,他眼睛的刺痛却依旧是没有丝毫缓解。那千万只天眼就像是受到了谁人的指挥一般,刑天将目光扭向别处,那天眼之中的强光便也跟着自别处斜射过来,只把刑天的两眼刺得是血流如注。
刑天此时已经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唯见一片猩红之色,那是他眼球之中迸出的鲜血,他眼上的鲜血就似瀑布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刑天万没料到,这光亮是如此的耀眼,他只得抽出盾牌,将其置于头顶,来挡住来自天上的万丈光芒。
谁能想到,先前那个所向披靡的战神刑天,此时此刻竟会变得如此狼狈。
巨盾被高高举起之后,刑天的两眼得以稍稍舒缓了些,他就这样高举大盾,将自身置于阴影之中,一步步往天上踏去。
刑天眼下虽是借着巨盾的掩护免受强光照射,但他心中也清楚的很,龟缩在巨盾之后是无法将敌人战胜的。
“是谁躲在暗处!”刑天暴吼一声,这一声怒吼可谓是将苍天都震慑得摇晃三分。
“我就在这万丈光芒中等着你。躲在暗处的是你吧,战神刑天!”
一个清朗沉毅的声音自云霄之中传来,带着必胜的决心和坚定的斗志。
刑天听了此神的嘲讽,倒也不恼怒,因为他本就不指望着对方会老老实实站出来与其正面交锋,他只是从这一声回应当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手所在的位置。
就在他头顶正前方的乌云之上!
刑天想也不想便顶着巨盾,向着头顶上的那团浓云猛撞过去。
可谁知就在刑天的身形即将冲破云端、将他面前的天神砸得粉碎之时,乌云之中忽然便传来了一声犬吠,紧跟着刑天天臂膀之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刑天头顶的那团乌云,竟是一只黑犬!他化作乌云的形状、静静蛰伏在天穹之中,刑天的身形方一掠过,那黑犬便迅速扑了上来、咬住了他的臂膀。
刑天两眼已经无法视物,那黑犬动作又极是迅疾,刑天又哪里来得及反应?待其被黑犬死死咬住之后,他这才知方才云端之上的那一声回应,乃是故意露出的破绽,为的便是诱使其落入到陷阱之中。
浓云化作黑犬之后,先前隐匿于云上的神将也渐渐露出了真容。
一个剑眉星目、面若刀削的天神从万丈光芒当中走了出来。他每踏一步,天上的万千只眼睛便同时一睁一闭,天穹亦跟着一明一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他的降临而战战兢兢、惶恐万分。
可他不像天蓬那般身覆灿灿金甲,亦不像哪吒那般身上挂着无数法宝。
他就只是穿着一件玄色的纱衣、戴着一顶冲天冠,二者都是在凡间随处可见的样式。
就连他手中的武器,亦不过是一柄造型古朴、随处可见的三尖两刃刀。
他眉目间所流露的神情和脸色,亦不像漫天诸神那般高高在上、冷漠无情,而是和凡界的无数众生一般,挂满了忧郁。凡修炼成仙者,大多逍遥自在、忘情洒脱,如此黯然忧愁的神色,只有在凡世俗人的脸上才会看到。
单单看其模样,若不是其额上的第三只眼睛的缘故,谁都不会想到他便是传说中那纵横三界、通天彻地的二郎显圣真君:杨戬!
二郎神论神职虽不如分掌南北天军的哪吒和天蓬,但论仙阶,却是凌驾于二神之上。
杨戬早已于数百年前便修得九宫上阶,如今仅差一步之遥,便可登临太极仙阶,达到与天地合一、无生无灭、无始无穷之境!
论法力之高、神通之大,更是远胜哪吒和天蓬这两位大神。
四百余年前,下界有一妖猴自称齐天大圣,翻上天门、大闹天宫。当时北天军征战在外、南天军才新立不久,天庭几无可用之兵,最终还是二郎真君出面,与妖猴力战七日七夜过后、终将其制服。
杨戬不求于名利,在降服妖猴之后,他便功成而拂衣去,深藏功名、远遁昆仑。
自四百年前与那妖猴的一番昏天黑地的恶战过后,杨戬已有整整四百多年未曾在凡界显露真身了,如今再度降临于世,势必又会掀起一场惊世之战。
可二郎神的身后却没有任何一员天兵天将。
只在其身旁左右,站着六名猎户模样的怪人,他们或牵猎犬、或持苍蝇;或执钢叉、或搭长功。
此六人貌虽普通、形似凡人,但也是得道多年的神仙,正是那传说中常随在二郎神左右的梅山六友:康、张、姚、李四太尉,以及郭申、直健二将军。
梅山六友并非是天庭所册封的天将,亦非是二郎神杨戬的私兵,而是二郎的义弟,梅山六友本是梅山一带的游仙。二郎早年周游凡界,与六友相交甚欢,六友遂与之结拜,将杨戬视作义兄、为其出生入死。
杨戬左右两旁站着的是那梅山六友,那方才听其号令、将刑天咬住的黑犬,自然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哮天犬了。
哮天犬乃是杨戬所饲养的神兽,追随其已有两千年之久,其通体乌黑、长颈细腰,体型甚是矫健。
哮天犬不仅牙尖爪利,更可随意变化大小,任你何方神圣,一旦被哮天犬咬中,都得被撕下一块血肉。
而哮天犬最厉害之处,不仅在于能将目标撕咬得血肉模糊,更能吞食日月,叫天地无光,故而哮天犬亦有天狗之称,方才天上那轮明月突然消失,便是天狗食月的原因。
杨戬此番前来,与之并行的,就唯有这一刀、一犬、六友...仅此而已。全然不像天蓬和哪吒那般,前呼后拥、声势浩大。
二郎神既已显露真身,便也随手揽过一片云彩,云彩听从二郎神的号令,自云端缓缓飘下,把倒在地上的天蓬给救了起来。
直到这时,天蓬这才算是脱离了险境,天蓬心性高傲,虽然此番被杨戬搭救、不致于死在刑天巨斧之下,但心中终究是十分不甘。
毕竟,堂堂北天军统帅、北极四圣之首,竟被刑天打得如此狼狈,还得靠着二郎神的搭救才免遭一死。
天蓬心性高傲、自命不凡,本不欲当着众多北天军将士的面前向杨戬低头道谢,但眼下众目睽睽,他又如何能故作不见?
天蓬犹豫许久,才缓缓道:“多谢真君出手,这次,算..算本帅欠你的...日...日后必定偿还...”
“没有什么欠不欠的,奉命行事而已...”二郎神的语气极为平淡,丝毫没指望着天蓬日后有所报答。
二郎神本来话说到此处便可收下了,可他不自觉又补上了一句:“我看元帅伤重、留在这里也是无必要。回天河去好好养伤,接下来的事,就不必管了。”
杨戬说话直来直去、无所顾忌,他本是担心天蓬插手会影响其作战,故而劝其离去、不要插手进来。
但在天蓬听来,却是以为杨戬是在暗讽其无能无用、纵然前去助战也帮不上什么忙。
天蓬本来心中还对杨戬存着一丝感激,杨戬此话一出,天蓬顿时觉得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原先心头的那一丝感激也跟着荡然无存。
“杨戬!你不过只是个人神交媾的杂种罢了,玉帝都容不下你,天地间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处?!你今番辱我...日后我必加倍偿还!”
天蓬在心头留下这样一句暗骂之后,便乘着云彩、领着残兵败将恨恨离去,只留下二郎神并同梅山六友一齐面对着沾满鲜血的战神刑天....
此时刑天虽已被哮天犬给死死咬住胳膊、难以挥动斧刃,但刑天身体的强度,连天神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区区一排尖牙利齿、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哮天犬咬不到几时,嘴中便已满含鲜血,口中鲜血一半来自于刑天,另一半则来源于哮天犬自己。
哮天犬咬破刑天的胳膊之后,刑天体内鲜血便顺着伤口涌了出来、灌入到哮天犬口中,将其口腔完全给烫烂,鲜血更是顺着溃烂的皮肤一点一点渗了出来。
可纵然身受如此折磨,哮天犬未得主人号令,依旧是死死咬住刑天的胳膊、毫不放松。
而二郎神,自然也不忍见爱犬被刑天所伤,他高喊一声“哮天、让开!”紧跟着便扬起三尖两刃刀向着刑天斩了过去,而哮天犬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刑天身上跳下。
刑天见刀刃削来,意图提斧迎战,他眼睛虽是看不见杨戬所在的确切方位,但光听声音、也足以辨清杨戬所在的方向。
只是无奈方才胳膊被哮天犬所咬伤,刑天这一击使不出全力、力道只使出了六七分,按理来说,这六七分力也当够用了,毕竟,方才刑天与哪吒、天蓬交战之时,也不过只使了不到一半的力道而已。
可谁知刑天将巨斧挥出、与三尖两刃刀兵刃相接之后,却觉得臂膀猛地为之一震。杨戬那看似随意的一砍,竟能有如此之强的威力。
这一击不仅是震在刑天臂上,亦是打在刑天的心间,叫其心中惊喜不已,先前与哪吒和天蓬的交手虽也算得上是有些波澜,但胜负其实是没有半点悬念。
只在眼下与二郎神交手之时,刑天才感觉到一丝棋逢对手的快慰。
刑天先是往后急退了一步,继而竟忽然大笑起来。
“好、好、好!”刑天一连叫了三声好。又继续抡起斧子,向着杨戬砸去。
这一击刑天可是使出了全力,这也是他自复活以来,唯一一记拼尽全力的攻击。
斧刃尚未挥出,激起的震波便将漫天云彩,尽皆扫荡一空。
刑天本以为杨戬绝不敢与之争锋,定会侧身一闪,是以早就留了后手。却哪里料到杨戬竟将三尖两刃刀往上一扬,硬生生抵住了这一重击。
这一挡虽叫杨戬险些被震得昏死过去,但他毕竟是挡了下来。
他也是这漫天诸神当中,唯一能够活着接下刑天一斧的天神。
虽然如此,刑天这一斧毕竟是太过沉重,杨戬虽不至于被震得肝胆俱碎,但两臂亦是酸麻不已,脑中更是一只嗡嗡作响。
“杨兄,我等前来助战!”梅山六友见杨戬独战吃力,便欲上前相助。
可他们还未赶上前来,杨戬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喝:“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可是...可是...杨兄...”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走,别来送死。”杨戬的语气急促而坚定。
“哈哈哈,你倒是爱惜士卒,有几分名将风范。比方才那个贪生怕死的什么元帅,要强上不少。”刑天一边挥舞巨斧,一边纵声笑道。
他手里的动作,似是要取杨戬性命。可他的嘴里。却是又对杨戬颇为赞赏。
这对战神刑天来说并不矛盾,因为让对方光荣战死在自己的巨斧之下,便是对其最好的嘉奖。
“他们不是我的士卒,我也不是什么将军。”杨戬抵御着刑天的轮番攻势,他的动作已经有些手忙脚乱,然而语气却仍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不是?”刑天有些疑惑,“方才那叫天蓬的家伙,都自称是什么狗屁北天军统帅。似你这般勇武的战将,怎么会竟连他都不如?”
“天蓬乃是北极紫微大帝座下高徒,执掌十万天河水军。我杨戬不过只是在凡界治理水利的小神散仙罢了,只受些下界香火、不居于天庭之内。位卑职低、又怎能与天蓬大元帅相比?”
杨戬话音平淡,不像是在自嘲,言语之中亦没有任何不平或缘分,似是早就将名利置之度外、不挂于心。
刑天听了杨戬此言,心中更是又惊又疑。似杨戬这般法力通天的神将,在天庭竟如此不受重用。
刑天眼下视力尚未恢复,他虽是看不清杨戬的模样,但却能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叫做杨戬的神将,与先前的哪吒和天蓬都格外不同。
哪吒要与他为敌,纯粹只是为了好玩。
天蓬要拦他去路,则是为了建功立业。
而这个三眼神将,他如此不顾一切地与其奋斗厮杀,却是不求名、不求利,实在是与先前的天庭诸神大为不同。
更叫刑天惊诧不已的则是杨戬身上的气息,世间万类,皆有其各自,妖有妖邪之气、鬼有阴寒之气,人有烟火气,神仙身上则往往有一种飘渺难寻的仙灵之气。
而刑天却从杨戬身上,嗅到了一种与哪吒、天蓬等诸神所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是一种不属于任何一类众生的气息,或者说是不同种类的气息杂糅而成的,刑天虽也具体说不上来,但总觉得隐隐有些熟悉。
“怎么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究竟,是何身份?”刑天想着想着、忽然便将巨斧往回一收,停止了攻击。
杨戬听后亦是愣了一愣,他没有直接回答刑天的发问,而是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世:
刑天猜的没错,杨戬的确不能算是神,他虽在封神一役当中建立功勋,因而肉身成圣、被天庭册封成神,但其实早在正式成神之前,杨戬便已具有了可与天神所匹敌的法力和神通。
这一切都得从他的身世说起,杨戬其父杨天佑只是一介凡人,杨戬其母则是天宫当中的云花仙子,杨戬乃人神结合所生,故而天生便同时具有人神两重属性。
自三清授道、创立天庭这数千年来,三界众生修炼成仙、册封成神的可谓是不计其数,其中人兽妖鬼皆可成仙、蠃鳞毛羽俱能封神。
唯有杨戬最为不同,他不属于众生当中的任何一类,千百年来、人神结合所生下的就只有他这么一个。
也正因如此,他既不同于天蓬、哪吒这样的有凡人修炼所成的后天神明,亦不像刑天这般乃是先天而生的古神。
这样一重特殊的身份,再给他带来超凡的资质和无上的神通的同时,亦为其招致了数不尽的妒恨、排挤以及打压。
他的父亲杨天佑因玷污仙子而被天庭处死、他的母亲云花仙子也因违反天条而被永远镇压在桃山之下。
至于杨戬自己,不仅与父母永世隔绝,更因半神半人的出身而受尽冷眼。
纵有通天神力又能如何?
在诸神眼里,他就是违反天道自然的产物,他的存在,便是对天理的挑战。
诸神明面上对杨戬尊敬有加,但其实内心里多少都有点瞧不起这个异类。而杨戬心中其实也看得通透,也正因此故,他才不愿与天庭诸神来往,而是心甘情愿将自己放逐到凡界之内,不问三界是非,空有一身本领、空负无数盛名,却只在蜀中做一个执掌水利的地方小神而已。
杨戬回忆起自己的身世,不免又回想起了从前那些一点一滴的过往。
他翱翔于苍穹之上,天庭的神灵见了他,表面上虽是恭恭敬敬,杨戬转身一走他们便在暗地里讽刺其为杂种孽胎,他们自以为杨戬不知。
却不知杨戬这天眼可遍览八方、洞察一切。他们暗地里的辱骂嘲讽,杨戬皆是心知肚明。
天庭诸神既不欢迎他,凡间众人亦是对其避之不及。
每当杨戬行走于凡间,俗世的凡人看了他额上的第三只眼,皆是将其视为怪胎,或是指指点点、或是避而远之,他只能终日戴着一顶沉重的冠帽,用宽厚的帽檐将其第三只眼给遮住,只露出两只平常的眼睛。
凭杨戬的神通,要想教训这些无礼之辈,不过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他不论遭逢何种侮辱、遇到怎样的嘲讽,都只是选择默默忍受。
眼下让杨戬心中感伤而又愤恨不已也不是这些琐碎的陈年往事。
而是他父母的遭遇。
他的生父杨天佑被玉帝派遣的天兵以万箭穿心之刑处死。
他的生母云花仙子则被玉帝镇压在桃山之下、永不得出。
杨戬此生受过的所有屈辱和歧视加起来,和这丧父失母之痛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空有一身神力又能如何,连最亲爱之人都不能保护。
杨戬这千百年来,无一日不活在愧疚和悲恨当中。
眼下生死之际,杨戬再度忆起此事,心中更是有如刀割,他闭眼望天、哽咽许久,始终是一言不发,但悲伤的情绪已经弥漫于四周。
刑天见杨戬久久没有回复,自然也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既与他们并非同类,又何必替天庭卖命?!”
这个问题不仅叫困扰着刑天,同样是叫天庭诸神疑惑不解。
玉帝将杨戬之父诛杀之后,杨戬便单枪匹马闯入南天门,手执三尖两刃刀一刀将南天门外的立柱劈碎,宣布与天庭决裂。
杨戬发誓从此不再与天庭有任何瓜葛,也不再为天庭征战效力。
可不知为何,四百年前那只妖猴大闹天宫、叫诸神束手无策之时,在凡界隐居多年的杨戬却再度出山,一举将妖猴擒获。
诸神当时俱是不解,还以为是杨戬已经与玉帝和解,甚至不乏有好事者说杨戬乃是为了仙果蟠桃的缘故,故而甘同杀父仇人。
可待将妖猴擒获之后,杨戬却是不要半分功德、不受半点仙禄;临危而来,功成则退,连蟠桃盛宴都未参加便拂衣远去。
从此之后,杨戬便成了天界之中一个神秘的传说。
没人知道杨戬究竟是怎样的神,也没人知道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只有玉帝及其少数心腹,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玉帝曾向杨戬许诺,只要杨戬答应帮助天庭剿除三个敌人,他就会将杨戬之母云花仙子从桃山之下放出,从此之后,天庭不会再追究云花仙子违法天条的罪过。
杨戬从此亦可在凡界安心侍奉其母,远离三界当中的是非纷扰。
杨戬虽与玉帝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毕竟其父已死、难以复生,而其母云花仙子,则被永绝在桃山之地。
杨戬纵然再是神通广大,也无法以一己之力,突破众多天兵天将的防卫来救出母亲。若是强闯硬攻,就算从桃山底下将母亲救出,日后也免不了被天庭追杀、过着永远流亡的日子。
以向天庭卖命为条件,来换取母亲的自由,这已经是摆在杨戬眼前最好的选择了。
在思忖了三天三夜之后,杨戬终于是同意了玉帝给出的条件。
他为天庭的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便是降服四百年前那只大闹天宫的妖猴。
妖猴既已被其擒获,眼下杨戬若是能将刑天降服,那么,只需再完成最后一件事,便可将母亲救出,达成今生夙愿。
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母子团聚的念想,杨戬才不惜为仇人卖命、不惜忍受着诸神明里暗里的污蔑和讽刺。
杨戬心中有百般苦衷、千种隐痛,可眼下满腹心事到了嘴边,只化做了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沉重无比的四个字:“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你难道不知挡在我前面会有怎样的下场?”刑天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杨戬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周底下漫山遍野的天兵天将的遗骸,轻声道:“我已经见识过了。”
“那就让你亲自领教一番!”
刑天本想着杨戬既不是天庭的走狗,那么他只需让开一条道,刑天便可放其一马。可杨戬既执意要战,刑天自然也不会拒绝。
刑天将方才收回的巨斧又再次高举了起来,只是这次却不再是以单手握斧、而是以双手齐握。巨斧还未落下,气势便已尽显,整片苍穹都因之瑟瑟发抖,这一斧下去,就算是把天穹都劈碎也不足为奇。
杨戬心知这一斧,自己躲是躲不过了,就算强行接下,元神也定会被其震伤。
杨戬已经做好了与之血战到底的准备,便将两手拈在胸前,掐了一道指诀过后就将身一摇,眨眼之间,就变得身高万丈,宛如擎天之柱。
他那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也跟着变成了千万丈高,远远看去,就像是山顶上的绝壁险峰一般。
就连杨戬身后的那哮天神犬,也在杨戬法术的作用下变得如同一只吞天巨兽。
这一番变化下去,杨戬的身躯竟变得比刑天还要高大几分,他将三尖两刃刀的刀锋往前一横,不仅挡住了刑天这气盖山河的一击,更是将开天斧的斧刃都卡在了自己的刀锋之间。
刑天见一击不中,意欲将斧刃抽回再度发起进攻,偏偏此时哮天犬又自刑天后方扑了过来。刑天情急之下收手不及,只得转为以盾迎击,握着巨盾便往哮天犬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可谁知就在巨盾就要将哮天犬砸得脑花四溅之际,不知从何处忽然闪过一道金光。
刑天哪怕是已将两眼紧紧闭上,那一阵一阵的金光都像是透过眼皮一般,直接向这刑天的眼珠正中刺去。
刑天顿时便觉眼睛犹如火烧,鲜血一阵一阵地涌了出来,刑天只得急急忙将盾收回,挡在自己眼前,如此眼上的疼痛才觉稍稍缓解了些。
可与之同时,他的手臂之上却因猝不及防,而被哮天犬咬掉了好大一块血肉。
刑天恼怒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强光了,他愤而睁开眼睛,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片无止无尽的黑暗领域所笼罩,而这黑暗领域当中,先后陆续出现了无数只眼睛,这无数只眼睛一睁一闭、一睁一闭,倏忽之间便开闭了数十上百次,而刑天眼前便也跟着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杨戬就站在这黑暗领域当中的最深处,他额上的天眼忽睁忽闭,四周的眼睛也跟着一睁一闭,刑天四周这无数只眼睛皆是杨戬额上天眼的化身。
他额上的第三只眼每眨一次,四周便跟着开始明暗交替一次,数十个来回下来,只把刑天闪得是头晕目眩。
然而更叫刑天诧异茫然的却是,他方才凌空踩在苍穹之下,都觉得如履平地一般,眼下踏在这漆黑的虚空之中,却似是行走在泥泞的沼泽地里。
刑天莫说是接近杨戬了,便是往前一步都极其艰难。
刑天此前先后与哪吒、天蓬交手,已经见识了许多威猛至极的法术和神器,似眼下这般制敌于无形的法术却是不曾见过。
他当然不曾见过,杨戬这所使的法术,正是那传说中极为罕见的法天象地之术。便是整个天庭,学会此术的诸神,亦不过屈指可数而已。
这法天象地看似只是寻常的幻术,实则其中大有奥妙。
所谓法天象地,便是法天之道,象地之形。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乃纯任自然,道生天、天生地、天地生而万物并齐。
这法天象地之术,便是将自身真炁化而为道,从而创造一片天地。
眼下刑天所处的这一片黑暗领域,正是杨戬所自造的天地,此天地内的万事万物,皆由杨戬所造、皆为杨戬所用、皆遵循着杨戬的意志。
杨戬已不再是杨戬,而是这方天地之内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刑天纵然再是勇猛,又如何与这片领域的造物主所相抗?
刑天初时还未领教到这法天象地之术的厉害,他还以为这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幻术,故而也为将其太过于放在心上。
他开始凝神定气、聚精会神,不去理会周遭那无数只诡异的眼睛,只是死死盯住前方不远的杨戬,他手持着大盾、扬起了巨斧,迈开步子向这杨戬所在的方位走去。
只要将杨戬击破,这幻术自然破除。
可不知为何,他一步步艰难无比地往前走去,非但是没能接近杨戬,反倒是与其离得越来越远。
刑天脚下的空间,更是有如黑洞一般,不断将刑天往其中拉扯过去。刑天没走一步都极为吃力、稍有不慎,便感觉到身子一阵失重、好似要坠落下去。
偏偏这四周无数只眼睛一闪一闪的死死盯着刑天,叫刑天只觉得是说不出的诡异与眩晕。
刑天盛怒之下,举起斧子便向这那些只眼睛劈砍过去,可谁知劈过去就像是砍在了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这力有万钧的一斧,竟不能令其损伤丝毫。
正当刑天惊诧万分之际,自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又忽然蹿出来一只巨兽,将刑天的后背咬下了一块血肉。
刑天暴怒之下猛然转过身去,胳膊一揽便将那巨兽给死死绞住,果不其然、这乌黑的巨兽正是杨戬饲养的神兽哮天犬。
哮天犬被刑天紧紧绞住,几近窒息。可它非但是没有半声哀嚎,反而是发出了“桀、桀、桀...”的尖厉的怪叫,就像是在嘲笑刑天一般。
刑天大怒不已,手指一按,便将其掐入到哮天犬的肉里,而后又扯着他的脊骨,一掰、一扯,那传说中的哮天神犬便被撕成了片片碎肉。
刑天把咽了气的狗头就势往下一扔,便欲再同杨戬决斗。
却不料他才刚一转身,哮天犬的桀桀怪笑竟又重新回荡在了刑天耳旁。
刑天猛然回望过去,但见那无数片碎肉和断骨不知何时竟已重新拼接、组合起来,哮天犬摇了摇身子站起来,身上就连一道伤口都无。
刑天双眼大睁,惊怒之下,跟着又是一斧劈去,将哮天犬拦腰砍成两截。
可这次的结果仍是一如从前,哮天犬在被腰斩之后很快又继续站了起来,对着刑天龇牙咧嘴。
“幻觉!幻觉!”
刑天一边怒吼、一边挥动巨斧,同时手握重拳不断往自己的胸膛之上砸去,他意图用疼痛来使自己摆脱眼前这幻觉。
可不论他如何奋力锤打自己的胸膛,这挂满眼睛的夜空、这不死的黑犬...都没有产生丝毫变化,虽是看着诡异万分,可却根本幻术的场景。
而哮天犬又趁着此时继续攻了过来,刑天此时仍在惊诧当中、未来得及还击,手臂便再次被哮天犬咬中,刑天只得再次提起斧来击。
刑天这次不愿再给哮天犬任何机会,他一斧劈中狗头之后,又接连劈砍了数十斧,直到把哮天犬完全剁成肉泥这才罢休。
哮天犬被剁成肉泥之后,虽未立时复活,但却忽然一下便消失不见,融入到四周这漆黑的夜幕当中。过了许久之后,自那黑暗的虚空当中,又再次传来了一声充满嘲笑的犬吠。
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就是喝幻觉无异,可哮天犬那一口咬下去的疼痛却是真真切切。
刑天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到最后他也干脆不再去想,任哮天犬的犬吠如何回荡在他耳旁,他都不管不顾,仍是向着杨戬冲杀过去。
可杨戬就好似与刑天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当中。
明明他就束手站在前方,哪怕刑天再是拼力前行,始终都难以接近半分。
刑天见自己不论如何都是徒劳,干脆便将斧一扔,直往杨戬身上投掷过去。
这一击的威力着实惊人,竟能破碎虚空,将这漆黑的领域硬生生划出一道口子。
然而这如此强力的一击却依然落空。
杨戬就好似是一道幻影一般,斧刃砸在杨戬胸膛之上,直直穿过了杨戬的身子,没能对其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损伤。
此时的杨戬,俨然便是这片领域的主宰、无敌的存在。
即便勇猛如刑天,也只能为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这怎么可能!”刑天收回巨斧,瞪大了眼睛望着造物主一般的杨戬。
刑天他并不知道,这整个领域之内的时空法则皆由杨戬所制定!
在此空间之内,不论是杨戬、还是其饲养的哮天犬、亦或是那无数双眼睛,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譬如人有生老病死,乃是凡界的的自然之理。杨戬他不死不灭,便是这片领域的永恒规则!
这不是什么幻术,而是法天象地、造物之术!
杨戬创造了这片领域,他便是这片领域的天道自然。
刑天到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法天象地之术的厉害,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杨戬依然是屹立于刑天眼前,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哮天犬也不断从虚空当中钻出,从刑天身上撕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
那千百只眼睛亦是不舍不休地盯着刑天,不断摧残着他的神志。
刑天初时尚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可十个、百个、千个来回过后,也渐渐感到快有些撑不住了。
战神虽是越战越勇之神,可这些敌人却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哪怕是再怎么一往无前,面对着这些永远杀不掉、永远杀不完的敌人,斗志也会逐渐低迷下来。
刑天越战到后面,便越是觉得身心俱疲。
若不是刑天体魄非凡、生命顽强,只怕是早已被折磨致死。
可刑天虽不至于马上倒下,但也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开始撑着巨斧、喘着粗气。
方才刑天一连经历了数场大战,都未有过丝毫的喘气,但现在的他,是真的累了。
杨戬已经看出刑天支撑不了多久,他正时刻观察着,在等待着给刑天施以最后一击的机会。
刑天疲惫着舞动斧子、又战了许久,时间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杨戬所创造的世界里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无非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终于,刑天像是看穿了自己的结局一般,他选择放下了斧子,不再做任何的抵抗、而是静坐在虚空之中。
杨戬揣测刑天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便于暗处亮出了刀锋。
可他不知道,战神永远都不会放弃,不论他处在怎样的境地。
刑天他放下武器,不是选择放弃,而是在静静沉思。
沉思着破局之策。
要想逆天而行,就得开辟这天!
要想立于不败,就得踏破这地!
既然这天地乃是杨戬所造,那把它给毁了便是!
刑天望着自己那黑黢黢的斧柄,身子一擞,骤然开悟:
“当年盘古祖神划开混沌、从而开天辟地,如今我身困在这漆黑的虚空当中,与祖神当年的处境岂不有几分相似之处?吾手上这一斧一盾,既是祖神盘古遗留之物,就且让吾效法祖神,开出一片新的天地!”
刑天心中一念闪过,跟着便把开天斧拾了起来、将其高高举在头顶,似是准备重新投入到战斗之中。
可这一次,他的斧刃没有对准杨戬,而是向着自己手中的裂地盾上猛劈了过去....
刑天一斧劈下过后,在杨戬所创造的这片黑暗领域之内顿时便传来了一声炸响。
先是裂地盾上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裂纹,紧跟着开天斧的斧面也开始碎成了无数块。
“这...这是!”杨戬见刑天自毁武器,登时便大惊失色,他似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刑天竟是要以自己的武器为代价,来将这法天象地之术给破开!
法天象地之术,本是杨戬以其体内混元真炁所创造的异空间,此空间的一切法则、一切规律,也皆是由杨戬以其真炁所维系的。
眼下刑天以斧击盾,这一斧一盾皆是祖神盘古所遗留下来的无上神器,神器互相碰撞之下,其中蕴藏的能量势必会外溢出来,充盈在这片黑暗领域之内,从而使得这片异空间变得极不稳定,在这两股力量的不断碰撞和激荡之下,杨戬所造的这个世界也势必会崩坏毁灭。
作为造物主的杨戬也终将失去主宰一切的能力。
杨戬担忧得没错,他周围的黑暗领域在不断坍缩,黑幕之上的无数只眼睛也一只一只不断消失。
留给杨戬的时间不多了,他决定趁着法天象地之术尚未被完全破除之前,抢先一步将刑天击杀。
杨戬刀已扬出、如流星一般闪击而来。
然而就在刀刃即将划过刑天的胸膛之际,眼前忽然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霎时之间黑暗褪去、杨戬四周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宛若天地初开、鸿蒙乍现一般。
杨戬所创造的整片领域也在一瞬间分崩离析,此时的刑天,就如同那个开天辟地的祖神盘古一般,高高屹立在杨戬身前。
“糟了!”杨戬见自己法术被破,急欲抽身后撤,可失去了主场优势的杨戬,再想全身而退、已经是太晚太晚了。
刑天此时虽是武器被毁,可其神勇却是丝毫不减,他见杨戬的三尖两刃刀的刀锋袭来,也不闪躲,凡是挺身向前,左手照前一伸,便握住了三尖两刃刀的刀柄,跟着又是猛地一记肩撞、一记重拳,直直打在了杨戬的胸膛之上。
招式虽是平平无奇,可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能把天也给击碎、地也给踏平。
杨戬纵有金刚不坏之躯,也难敌这如此强力的重击。他根本来不及举刀抵挡,因为那一记重拳所裹挟的气浪就足以叫杨戬使不出半分力气,杨戬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过后,紧跟着被打飞至九霄云外之上。
哮天犬见主人身负重伤 ,来不及向刑天复仇、跟着杨戬慌慌张赶了过去。
而刑天,经历如此恶战之后,也不做任何的休憩和调整,他左手持着一面残盾、右手提着一柄断斧,继续向着更高的天穹踏去。
刑天先后与哪吒三太子、北极天蓬大元帅以及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交战,虽是三战三捷,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之色,胜利,这对战神而言不过是理所当然之事。
他一想到自己不久后后就要亲手将黄帝手刃,眼中复仇的焰火越烧越旺,此时的刑天,变得比之前浑身上下、沐浴鲜血之时还要恐怖万分,已无任何人胆敢挡在他的身前。
刑天长驱直入,在高天之上、无数天兵天将的包围之下,如入无人之境。
他一步千丈,很快便已跨过数重高天,距离天庭的入口南天门,已经只剩一步之遥!
到了这个高度,地面之上的陶弘景哪怕是再怎么极目远眺,也已经是完全看不到刑天的影子了。
方才刑天与诸神相斗,陶弘景虽因相隔遥远而看不真切,但看得也是触目惊心。
似这般声势浩大之战,他从来只在上古传说之中才听闻过。
甚至可以说,全人类的命运、整个三界的安危,也许都取决于此战的成败。
然而陶弘景此时的心思却不在此处,他只略微扫了一眼遥远的天际,便把视线从头顶移回到四周。
他飞扬衣袖,掠过高山、翻阅峻岭,在一片焦土、废墟和洪水中搜索着什么。
他心中所系的,自然是萧衍、小桑等人。
陶弘景不是不知道这诸神之战的重要性,然而他眼下也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毕竟,他一介凡人,不论他做什么,都对战局产生不了丝毫影响。
拯救三界,非其力所能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萧衍等人从眼下的危境之中救离出来。
诸神大战,给人间留下了满目的疮痍和遍地的尸体,数以万计的生灵无端无故地遭受了灭顶之灾,或死于流火的飞溅、或死于陨石的撞击、或死于强光的照射...
在这诸多天灾之中,尤其是天蓬下令放出的天河之水,危害最为严重。滔滔洪水在凡界肆意横流,所到之处,皆成一片汪洋,就如一只暴虐的猛虎,长着血盆大口,将无数村落、农田和城池尽皆吞噬。
陶弘景能够御风飞行、不至于被巨浪所淹没,但萧衍他们,却不知能否从这洪水之中逃生。
就在陶弘景不断搜寻之际,天空已经渐渐开始变换了颜色。
厚重的乌云成片成团地堆积在天穹之上,构成了一片无边无涯的云海。
在这的浩浩荡荡的云海当中,闪烁着无数道颜色各异的雷光。
有幽蓝色的仙都雷、有甚紫色的太霄雷、甚至还有朱红色的太极雷。
浓云阻隔了太阳,半点日光都透不进来,只有这些五颜六色的雷光交织在一起,将整片天地都笼罩于其中,显得是光怪陆离、看上去又瑰丽又恐怖。
这无数道雷光不用想,自是天庭诸神与刑天交战过程中爆发的。
胜负依旧未分、激战仍在继续...
可陶弘景眼下已经无心去顾及战况了,他一心想着救人、忧急如焚,竟没注意到,一道朱红色的雷光,忽然在陶弘景头顶划过,陶弘景四周空气顿时变得灼热不已,他头顶之上的空间,更是开始扭曲起来。
陶弘景觉察到了一丝异样,他看了一眼头顶,登时便是万念俱灰。
这道雷霆,竟向着他猛劈了过来!
陶弘景不是没想过逃跑,但这可是太极神雷!
太极神雷所击之处,方圆十里的范围,都会被夷为平地。
陶弘景又如何在眨眼之间飞离至十里之外?
这雷霆显然是诸神与刑天交战之际,自雷云中击出,神雷未击中刑天,反倒是向着陶弘景所在的方向劈了过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陶弘景哪想得到自己竟会如此倒霉,事已至此,陶弘景已经别无他法,只得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息道:“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傻小子,没人救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去吧...”
陶弘景方一叹完,可怎知,一个人影猛然闪了过来,陶弘景甚至都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见得此人将臂一神、用手一拈,轻描淡写之间,竟然将那道足以劈山凿岳雷霆给拈在了手中!
更叫陶弘景惊得说不出话的是,那人将神雷拈在手中过后,又只用指尖轻轻一搓,“滋滋滋”几声过后,那刺目的雷光、那浩壮的雷霆,登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陶弘景此时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他的心里只有震惊!
这究竟是何等的神通?传说中那毁天灭地的太极神雷,在他手中就只如那微弱的烛火一般,轻轻一掐,便灰飞烟灭。
陶弘景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看了过后马上就惊叫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陶弘景一看见那人的身影便吓了一跳,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眼前所见,却与前次别无二致。
“难...难道是我死了出现幻觉了?”陶弘景仍是不信,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信自己没死之后又继续细看过去,可眼前这人,这眉眼、这衣服、这身材,不是萧衍还能有谁?
陶弘景被吓得不轻,他决意走上前去问个清楚。待其走近之后,陶弘景这才猛然发现,这人的五官身形虽与萧衍无异,但那超凡脱俗的气态、那绝然独立的风骨,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那个不着调的傻小子萧衍。
陶弘景愣了好久,忽然便有所顿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同时大喊了一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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