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不知道

第七十七章 077/深夜
  第七十七章 077/深夜
  “……”
  合著他們幾個在這聊半天, 這一部分都快過去了,中間還混了個沒搞清楚情況在這跟著傻樂阿巴阿巴的。
  陸瓚默默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飯桌上其他人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揉眉心的揉眉心, 沒人理他。
  張樂奇見沒人回答自己的問題,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他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還是方一鳴沒忍住, 一邊爆笑一邊拍拍他的肩膀:
  “我真服了, 大哥, 雖然我也一直被蒙在鼓裡, 但我好歹聽懂了, 你不至於連情況都沒搞明白吧?”
  他指指陸瓚, 又指指江白榆, 給張樂奇介紹道:
  “他, 陸瓚!他, 江白榆!這倆人八年前上高中的時候就背著我們偷偷談戀愛了!哦,也不是背著我們, 因為這一大桌子除了霍尋就只有咱倆不知道。然後現在他倆複合了, 而今眼目下,就在談戀愛, 聽懂沒?”
  方一鳴說的每個字張樂奇都聽得懂, 但組合在一起他就有點懵:
  “江白榆和陸瓚談戀愛?”
  “對。”
  “你們都知道就我跟一鳴不知道?”
  他隻鬧小脾氣似的把手裡的小箱子一拎,“啪嘰”一聲扔在桌上。
  “他以前不是一直喝嗎?天天喝不帶落的。”
  江白榆微微揚了下唇,抬手把手裡沒拆封的酸奶和吸管一起遞給他。
  但這話令陸瓚睜大了眼:
  方一鳴搖搖手指:
  “現在只有你不知道。”
  張樂奇分完酸奶又分吸管:
  “當年咱們為了幫阿瓚集卡,可扎扎實實喝了一年的酸奶超人,快來回憶一下味道。”
  “我也不活啦。”
  “是啊,他從小就不喝酸奶,很怪吧,他嫌酸奶的味兒像壞東西。”
  陸瓚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了江白榆。
  要是這活動這麽早就結束了,那江白榆那一套小卡是怎麽集齊的?
  陸瓚盯著他看,想事情的時候,他無意識地咬著吸管,把塑料吸管的頭咬得扁扁。
  江白榆輕輕搖搖頭。
  “不。”
  “……”
  陸瓚不信邪。
  “……”
  “嗯嗯。”陸瓚點點頭:
  “我也有愛情。”
  陸瓚和江白榆乖乖接受批評, 其他人也不說話, 就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熱鬧。
  等到最後張樂奇說累了,他才又憤怒地伸手點點那倆人, 然後唉聲歎氣地從自己椅子下面拎出來一個小箱子:
  張樂奇想了想:
  “嗐,江白榆不喝酸奶,你拿著吧。”
  “可憐我還買了小禮物來紀念咱們的友誼,沒想到只有我跟方一鳴是友誼,你們幾個一個個的,都是該死的愛情!!”
  陸瓚愣了一下:
  “我夠了,你不喝嗎?”
  “以前?哦,你說高中那段時間啊?”
  他多問了一句:
  “那個集卡活動什麽時候結束的?”
  張樂奇翻了個白眼,不願跟他說話。
  張樂奇把小箱子拆開,給在座每人分了一盒:
  “酸奶超人從他那跟鴨蛋超人聯名的集卡活動結束之後就涼的差不多了,前幾年產量就很少了,北京這邊更是壓根遇不著,這一小箱還是我在路邊小店湊巧碰見的,且喝且珍惜。”
  也不知是他目光太不容忽視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江白榆側目瞥了他一眼:
  “好喝嗎?”
  她有些好笑:
  “拜托,咱們都成年人了,誰家好人在飯局上喝酸奶啊。”
  “還是跟以前一個味。”
  張樂奇氣到原地跳腳。
  寧渲順著他的話想了一下,等意識到原因,她後知後覺自己被迫被塞了一嘴糧,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那是幫你集卡呢,真無語家人們,江白榆為了愛情連酸奶都能天天喝,我不活啦。”
  “不喝酸奶?”
  “很早之前吧,好像就在你走之後不久就結束了。”
  離它最近的寧渲放下筷子一字字念出上面的字樣:
  “酸奶超人盒裝酸奶,原味,八盒裝。”
  寧渲看見了他們的小小互動,提了一句。
  “哎!”方一鳴舉雙手做投降狀:
  “什麽話,什麽話這是?!這叫回憶青春!”
  反應過來之後,他控訴了那對小情侶老半天,以一己之力把這個話題拉長了二十分鍾。
  陸瓚插了吸管,被張樂奇這麽一提,突然就想起了江白榆書房裡那一整套鴨蛋超人小卡。
  陸瓚學著她的語氣,拽了拽江白榆的衣袖:
  “怎麽不早說你不喝酸奶,我還硬給你送,早點說你還用受那委屈?”
  江白榆垂眼看著他:
  “不委屈。”
  “咦——”
  桌上另外五人到了此時,反應出奇地一致。
  離他倆最近的霍尋簡直沒眼看,他擺擺手,片刻後,又看了江白榆一眼,邊“嘖嘖”邊搖搖頭,偏頭悄悄對身邊的寧渲說:
  “真難得,認識江白榆這麽些年,也就陸瓚回來這幾天他高興點,偶爾還能笑一笑,他高中也這樣嗎?”
  “高中?你敢信嗎,在陸瓚出現之前,江白榆平時比你看見的還要孤僻,他們班都沒人敢和他說話,成天冷冰冰凶巴巴的,可陰鬱了。就現在這樣都是在陸瓚影響下,他做出那麽點改變後的結果。”
  “那陸瓚真神了誒嘿。”
  寧渲撇撇嘴:
  “那可不嘛?所以說,江白榆這人啊,離了我們阿瓚,根本不行!”
-
  目前陸瓚在北京的事不是很多,主要就關注一下工作室的進度,順便偶爾看看簡歷招招人。
  比起江白榆,他每天簡直閑得能冒煙,但即便江白榆每天忙得像個脫落,他也還是能空出時間來陪陸瓚。
    陸瓚其實不想讓他這麽累,畢竟江白榆原本事情就夠多了,現在還要為了空出時間陪他,把所有工作堆在一起,其實他也不一定要人陪,他自己一個人又丟不掉。
  抱著這樣的想法,陸瓚起先勸了他兩次,但後來他發現,比起忙到晚,江白榆可能更願意陪自己玩,所以也就隨他去了。
  他們花一兩個周末和其他一些零碎時間逛了北京一些有名的景點,以前陸瓚扛著相機走南闖北,記錄下的絕大多數都是沿途的景色,他沒什麽人可以拍,也沒人給他拍。
  現在在江白榆身邊,雖然江白榆也是個不愛拍照的,但他走哪都喜歡給陸瓚拍兩張,起先是用手機,後來陸瓚看他這樣怪麻煩,就把自己的相機給他讓他拿著玩。
  但別說,江白榆給他拍的照片雖然不怎麽注重構圖,但氛圍感是一絕,有幾張照片導出來之後陸瓚甚至覺得可以原片直出,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小手一揮就發到了社交帳號上。
  他以前分享的都是一些自己拍的景,幾乎從來沒發過別人拍的自己,因此這條動態發出去之後,評論區除了誇獎,就是清一色的問攝影師是誰。
  陸瓚發的時候原本就抱了暗戳戳炫耀的心思,因此他挑了一條評論,大大方方答了:
  “男朋友。”
  他發完就關掉了頁面,再不管評論區吃瓜人死活。
  那個時候,江白榆還在書房裡,他有個視頻會議要開,陸瓚就沒打擾他,隻自己換了衣服洗了澡,站在鏡子跟前吹頭髮。
  吹風機的聲音有點大,他沒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一直等到那人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才發現。
  江白榆走到他身後,很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吹風機,而後垂眸打量了一下陸瓚身上的睡衣。
  陸瓚像是幹了壞事被抓包的小孩,仰頭衝他笑了一下:
  “你的衣服,偷穿一下,稍微有點大。”
  江白榆的手指陷進他半乾的頭髮裡,撥弄著,又低頭親了一下他的發絲:
  “好看。”
  雖然說再羞一點的事他倆也不是沒做過,但突然被這麽親一下,陸瓚還是沒忍住紅了耳尖。
  在江白榆這裡住了一段時間,陸瓚總覺得自己一天天都在被他當小孩子對待。
  江白榆會在早餐晚餐裡偶爾給他來個可愛的小擺盤,每天的水果也要剝皮切塊放在盒子裡方便他吃,每天下班都會給他帶點糖葫蘆玫瑰花之類的小禮物,甚至連晚上洗漱都要接好水擠好牙膏才把東西遞給他。
  這樣下去,陸瓚覺得自己遲早得被他養成殘廢,但可怕的是自己和他都樂在其中。
  這樣的日子太安逸,安逸到陸瓚幾乎都要忘了一些問題。
  再次正視它們的時候是在某天深夜,陸瓚正迷迷糊糊睡著,夢中卻突然發覺自己身邊人好像醒了,而且並不是很安穩,一會兒坐起身像是想離開,一會兒又躺回去翻來覆去,最後,陸瓚感覺那人悄悄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就是在這時候徹底醒的,他揉揉眼睛看了江白榆一眼,那時候房間裡沒有亮燈,陸瓚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有點急促的呼吸和略微發抖的指尖。
  而注意到他醒了之後,江白榆立馬放開了他的衣角。
  他像是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
  “吵醒你了?”
  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你睡,我出去。”
  “哎。”
  陸瓚趕緊抓住他的手,卻發現他手比平時還要涼很多。
  他直接把人拽了回來,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卻摸到一層微涼的薄汗。
  “我真服了,誰在乎那些。”
  他抓著江白榆的手腕,把他的手臂往自己腰上環:
  “想抱我就抱,別悄悄拉人衣服,別怕吵醒我,我也想在你難受的時候陪著你。”
  畢竟還沒睡醒,陸瓚說話的聲音還帶著點鼻音,但抱住江白榆的力道很緊。
  剛知道江白榆生病的時候,他就去查了焦慮抑鬱的症狀,知道現在江白榆多半是發作了,但這家夥又悄悄悶著不讓人知道。
  他像哄小孩一樣拍拍江白榆的後背:
  “這個病經常發作嗎?”
  “沒。”
  “是一直頻率不高還是這段時間好多了?”
  “……好多了。”
  “哦,但發作的時候還是很難受吧,要是我能幫你分擔一些就好了。”
  陸瓚揉揉江白榆的頭髮:
  “沒事啊,江星星,不怕,我知道你是生病了,現在這個樣子你也不想。但沒關系,我一直陪著你,遇見困難咱們一起解決,沒辦法一起承擔的我就寸步不離陪著你。只要咱倆在一起,再大的困難也有解決的時候,你一定會有痊愈的那天。”
  陸瓚能感覺到江白榆胸膛裡急切跳動的心跳,也不知是因為軀體症狀,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他隻覺得自己快被江白榆抱得喘不上氣,但他沒有掙扎,他隻安撫似的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
  “我說過,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愛你,十六歲的我天不怕地不怕,二十四歲的我也一樣。我的江星星,有我就什麽都不用怕。咱們多花點時間,還我一個健健康康的江白榆,好不好?”
  陸瓚被江白榆按在懷裡,看不清他的樣子,但能聽見他聲音有些顫地應了聲“好”。
  後來,陸瓚被他捏著下巴吻住了,這比起情到濃時的親吻,更像是尋求安撫和存在感的方式,因為江白榆吻他的動作有些急,也並不似平時溫柔,被放開時,陸瓚甚至被咬破了嘴唇。
  他用舌尖碰了碰自己的傷口,有點疼,但也無所謂了。
  他就乖乖靠在江白榆懷裡,告訴他自己在,給他堅定的鼓勵和陪伴,余下的,也只能靠他自己調節。
  江白榆很少露出失態的樣子,但陸瓚很慶幸他難得的脆弱有自己在他身邊陪著。
  那時是北京的深夜,窗外很安靜,只有風過枝頭時枝葉晃動的“沙沙”聲隔著窗戶傳來。
  在沒有燈光、感性又神秘的夜裡,陸瓚靠在江白榆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和呼吸,還有房間裡鍾表滴滴答答的走動聲,和他一起熬過病痛發作時難熬的時光。
  “陸瓚。”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白榆才重新開口。
  他聲音有點啞,尾調帶了些顫,輕輕喚了一聲陸瓚的名字。
  “我在呢。”
  陸瓚回應似的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喉結,很快,他重新被抱緊了。
  陸瓚猜了一下江白榆接下來可能會說什麽,可能是“我愛你”,可能是“別離開我”,也可能是“我離不開你”,但這都不像是江白榆會說的話。
  他等了一會兒,最後,江白榆像是微微歎了口氣,語氣中有絲難得的示弱,像是一直都很要強很獨立的強大獸類在深夜低下了頭。
  他的呼吸掃在陸瓚耳畔,身體溫熱的溫度和肢體一起包裹住他,像是溺水的人在漫無邊際的絕望中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呼吸有些顫,他低頭吻了一下陸瓚的頭髮,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一字字告訴他:
  “我真的……
  沒你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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