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心

或许初见你的第一面,就是我一生坎坷的开始。 她心绞如针扎,紧紧的攥着信,揉碎了一角。 他刚给了她一个盛世烟花,就要离开,再无音讯。 他终是想要万里河山,终是要丢弃她。 大惊大喜跌宕,白冀雪心腔空洞,沉闷郁顿,不知觉手臂上被捞出了一道红痕,她环抱着双脚,无泪的对着越州繁荣,青山翠树。 “我等你。” 国灭殉国,你死我陪。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等你。

第四十五章
眼看着南洋城墙被破,传信的小厮极快的跑回王宫,慌乱道“国主北面城墙被火器炸破了!徐莫侯等人全都往那边赶去,好似要出城。”
那莫侯可是南洋分量最高的贵族,手中掌管南洋军事、经济、田地比他这个国君都要多,要是让他跑了,万一哪一天卷土重来,而梁昭又不管不问,南洋早晚会易主。
“陛下……”
“朕知道,就看国主要不要他的命了。”
梁昭此时起身,走出房外,闻着空气里的硝烟味,忽然有些后悔,心底便极不耐烦,修长的“最晚一个时辰,整个南洋都只剩下国君一人了。”
允容本来有些纠结,听他这样说,便顾不得了“斩草除根,愿陛下成全我,成全南洋。”
“哼”梁昭低笑,朝着外面做了一个手势,又回到了座位上。
这一场仗,的确打得极快,平和温馨的南洋城,因为允容的一个念头,变成了滔天的火海,无边的炼狱。
死伤之人,自然不止贵族,还有无辜的百姓。
他们被端朝的军队保护着,从率先被破得北城墙去了南州。
快到子时,陈轩顶着一身的血衣而来。
“陛下!南洋全数贵族皆以落网,听候安排。”
允容才察觉不对劲,骤然起身,疑问道“不是说了不留活口吗?你们怎么抓起来了?”
杀啊!要杀得干干净净他才能坐稳这个国主之位!
“不急,你们找到煎兰了吗?”
梁昭负手,望着窗外的明月,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剑轻轻擦拭。
“属下并未找到。”
“哦?那你审问了吗?”
“审问了,他们异口同声,说煎兰早就被国主收于私库,并下令剩余煎兰,全数都要把根茎拔除。”
“陛下!此人信口开河!我从未做过这些事!”允容急切辩解,怒目圆睁“若我有,为何不给陛下以求人情?”
“他们在污蔑我!借陛下的手除掉我!”
“闭嘴!”
梁昭似乎不想与他争辩,冰冷的剑刹那间架在允容脖子上,深幽的眼神死寂般盯着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朕既能为河蚌,也能为黄雀。你以为朕耗费半日时间只是为了煎兰?”
“那……您还想要什么……我都给您。”
允容颤颤巍巍的回答,不敢去看梁昭幽暗的眼神。
“朕……要整个南洋。”
破而后立,便是南洋未来的格局。
也是端朝走向航运的开端。
“哈哈哈——传说善德帝是痴情人,为了皇后不顾一切,可我怎么觉得皇后这样可怜,临死都还要被你按上这样的罪名!你说世人会怎样传,说她祸国殃民,一己私欲祸害了一座城池!上万百姓!”
他识人不清,竟然与虎谋皮!
“你错了,朕若没有十全把握,会陪你演着一出戏吗?”
“梁昭!”允容紧咬牙,愤然道“你就不怕我将煎兰全都灭了吗?”
“我说的并非是假,煎兰因天气原因,只会在每年盛夏开,对光照依赖极强,可去年你也知道南边下了整整两个月的雨,剩下的煎兰只有王族手中有,你若是杀了我,你的皇后就给我赔命吧!”
“妄想!朕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会陪你演着一场请君入瓮的戏?”
他话音刚落,金吾卫从内庭徐徐而出,将十余盆煎兰搬出来。
“你以为你这王宫固若金汤,实则漏洞百出。”
至少在金吾卫看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允容眼看着东西和南洋都要落入他的手中,气急攻心,也管不了其他,忽然往后一仰,摸到一个可以旋转的花瓶,往前一拉。
“轰隆——”
宫殿的地面忽然颤动,且幅度越来越大,家具随着滚落的四处都是,众人被颠得站不稳,只能伸手扶住旁边的圆柱,随着机关发作的响声,地面几乎颠簸。梁昭担心煎兰,一把将允容推开,可他像是生在他身上一样,死死都拉不开。
他低眸,只见允容墨绿色的瞳孔中闪过同归于尽的恨意。
“滚!”梁昭狠狠滑动喉结,一掌将他甩开。
“善德皇帝,要咱们就一起死!”
他死死抱住梁昭,直至地面塌陷,整个宫殿在轰然声中坍塌,烟尘铺天盖地吞噬者周围的一切。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梁昭撑着一旁的栏杆,头痛欲裂,他靠在假山旁,狠狠地揉着眉心,一身玄衣被碎屑石砾沾染,精美的盘龙条纹被勾碎。
耳旁传来孜孜不倦的读书声,他正觉得奇怪,一道被人推搡在地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畜生还想读书?”
“给我打!脏了我的地!”
被众人殴打的孩子浑身是血和灰尘,他不过七八岁,身量极为瘦小,在七八人围攻之下竟然一声不吭。
待众人走之后,那孩子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他的眉眼清秀如玉,一双不服输的双眼泛着恨意,眼眸之下还有一颗极为醒目的泪痣。
梁昭看清了那孩子的样貌,突然起身。
他疾走去拉他,却什么都抓不到。他的身体像是幻影一般从自己手中消失,只能看见孩子倔强的背影。
梁昭微微蹙眉,紧跟上去。
意料之内,他走进了小院,小小的身影爬到桌面上去拿起了蜡烛,一双伤痕遍布的手轻轻点燃火折子。周围的家具依旧是凌乱不堪,一屋子漆黑幽暗,像极了鬼屋。
他熟练地打了一盆水,擦拭着身上的伤,一身乱七八脏的伤口,青黑相加的在少年白皙的身体上,醒目又恐怖。
梁昭却没多看他,只身翻出他的院子,去了对面。
他看见小小一只的白冀雪在走廊外读书。
小姑娘软软糯糯,梳着双髻,头上还扎着两个翠绿色的发带,像个刚出冒芽的青笋,惹人怜爱。
他含笑走过去,蹲在地上看她在看什么书,但小姑娘像是有感觉似的,放下书,藏在身后,看着比她大几岁的姑娘走来。
那人仿佛是她的堂姐,很是骄傲的炫耀着自己的新发簪,囡囡只是笑着,附庸着,直到她离开。
梁昭不悦地皱眉,哪里来的什劳子东西!
时光匆匆,眼前的小姑娘逐渐长大,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读书写字,刺绣绘画,活得恬静安逸。
跟着他第一次钻狗洞,跟着她第一次与自己遇见,每一个第一次都让梁昭几乎心颤。
看着她开始给自己送东西,看着她在家里受委屈后还要甜甜的对自己笑,梁昭心中顿郁,犹如被人扯到了心脏般难受。
他从未真真正正了解她,也从未在意她真真正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只是以自己的观点和爱来关心她,只是认为在自己庇护之下她就可以恣意,可现实告诉他,不是的。
他看见因为自己杀了梁耀被白家赶出府的囡囡一个人登上山的艰难,看见她在清冷的山寺中落寞的黯然,他真的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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