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心

或许初见你的第一面,就是我一生坎坷的开始。 她心绞如针扎,紧紧的攥着信,揉碎了一角。 他刚给了她一个盛世烟花,就要离开,再无音讯。 他终是想要万里河山,终是要丢弃她。 大惊大喜跌宕,白冀雪心腔空洞,沉闷郁顿,不知觉手臂上被捞出了一道红痕,她环抱着双脚,无泪的对着越州繁荣,青山翠树。 “我等你。” 国灭殉国,你死我陪。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等你。

第十三章
她声音颤抖激动,夹杂着无数数不清的感情,唤了一声“梁昭?”
“嗯。”
少年的声音有些变样,比起分开之前,更厚重低沉,他眼角的轮廓深邃,俊朗的五官多了几分凌厉,薄唇微起,“我来晚了,囡囡。”
两个月来所有的无助,委屈,悲愤,在此刻都有了回应,雨水含着泪水潸然而下,她捂着胸口,弯着腰抽泣,心底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感受到梁昭走进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背,她再也忍不住,冲进他怀里,捶着他硬朗的胸口,泣不成声“你就是来晚了,你来的好晚!”
几十个日日夜夜,她辗转难眠,她不知道梁昭的境况,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自己,心中期望升起,又不断落下,怕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怕他也认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她走之前,最后看那断墙旁的破碎灯笼时,她以为这已经是不告而别,她以为他们此生之后的路,不会再有交集了。
“对不起!”
梁昭任由着她发泄,眼神中神伤难捱,痛心不已。
她高了,也瘦了,面色没有当时那样好。大病一场,没有及时医治,连大夫都没有看过,自然不会痊愈。
梁昭贴着她的发髻,紧紧的抱着她,大手一下又一下安抚后背,也不顾大雨倾盆,狂风四起。口中不停的回应她“我错了,是我错了。”
殷子虚静静地站在白冀雪身后,也不知该不该开口,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年,似乎与姑娘关系匪浅,而姑娘对他似乎也很依恋。
“姑娘,雨太大了,咱们先回院子吧。”
黑衣少年似乎才看见他,凛冽的目光刺过来,让殷子虚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如同是猎豹盯准猎物,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
他低头,眼神看向姑娘时又温柔似水,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姑娘就松开手,靠着他打的伞,回到了院子。
院中的人除了露珠,其他都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进来,白冀雪让她去找了一件梁昭的衣物,两人都换下湿衣服后,她就将人带进了内屋。
“这……姑娘,不和规矩吧?”于婆婆担忧道。
“规矩?”
不过是束缚人罢了,姑娘那么守规矩,不还是被他们赶到这荒郊野岭了吗?
除夕当晚,白冀雪走后,梁昭将梁耀尸体从后院运走,将他带进暗场兽笼,当夜人很少,他熟练地扛着梁耀随意扔进一只瘦弱的豹子笼子里,就回院子收拾脚印血迹,这种毁尸灭迹的事情做多了,其实也不难,难的是实在不知当日有无人看见梁耀进了这院子。
当日晚间却下了雪,梁昭里里外外将血迹洗刷干净,将所有痕迹淹没后,就去了暗场。
呆了三日,他才想到当日囡囡来时,拎的小箱子,便会去取来看,但没来得及打开房门,就见门缝里的一封书信。
他那时才知道,囡囡受惊生病,侯府不准人去医治。
梁昭怒极,一拳打在墙上,转身去找郎中,但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数十人内力高手围堵。
“是谁?你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受伤?”
白冀雪心惊胆战,原来……他还做了那么多事情。
“我醒来,在灵州王府里。”
是誉王。
梁昭昏睡了三日三夜,身上肋骨断了三根,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他只听到门外的议论声还有窸窸窣窣的兵器打磨的声音。
“恭喜王爷了,这小公子,就是个狼崽子,您不知道当日我带人去擒他时,费了好大力气,要说他也没什么功夫,一招一式却是凶狠,身手又快,都是杀人的法子。”
“本王是在也没想到,孙辈还是有一个能看的。”
誉王负手,掀开了门帘,缓缓走来,他是当今陛下亲侄子,也是肃瑞太子嫡子,当年因为当今陛下登基大力削藩,引得藩王人人自危,誉王最先起兵叛乱,之后宁王,燕王一一效仿,才有今日三分天下局面。
虽年过半百,却依旧神采奕奕,龙躯虎姿,一双鹰眸死死盯着已经苏醒的梁昭,“年纪大了些,但根骨和狠劲儿和我当年如出一辙。”
“誉王梁邵?”梁昭抹了嘴边流出的血,警惕道。
“放肆!王爷是你嫡亲祖父,怎可直呼名讳?”
誉王摇手,似乎并不因此不悦,反而含笑打量着梁昭,字字珠心“你比本王狠,胆敢弑兄。”
梁昭捂着胸口的手一顿,并不意外,他冷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认为本王会杀你?”誉王大笑,真是个对他性子的小家伙,若是在他膝下长大,悉加教导,他这一脉怎还会偏居一隅,一个能扶上墙的都没有。
梁昭默然,浑身的暗劲都紧紧攥到手里,一触即发。
誉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在乎他的杀意,“狼崽子还是要在狼窝里长大,若你能活下来,区区梁耀算什么,这天下的位子,总有一天会是你的。”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当誉王将他扔到暗卫厮杀的角斗场时,他才明白,这是逼着他杀人。
无时无刻都在杀人,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原因,角斗场设置在一片峡谷里,周围重兵围绕,这一批三百二十一个人,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他杀了一百二十八人,其中五十六人士孤儿,二十八人是从军队里的将士,二十三人是誉王各地招募的能人奇士,剩下的人是自小训练的暗卫。
他六岁入暗场,杀过人,杀过兽,早就练就了一颗冷心冷情的心。但这样大规模的杀人,却是第一次。
他的手腕都拿不稳刀,甚至出来时颤抖的接不稳一杯水。
至少,活了下来。
梁昭摸着胸口被血浸湿的信件,嘴角一闪而过温和的笑。
囡囡,我可以回来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欺负他的小姑娘。
不顾赵氏和梁辉质问,当他见到自己院子已经被夷为平地时,看见与囡囡的那一面墙早就被重新修葺时,看见她早就不在白家时,那种似乎被撕开心口的痛,蔓延全身。
因为自己,囡囡被赶出白家。
“梁昭!你疯了吗!”
梁辉惊诧的喊道,制止梁昭夹在赵氏脖子上的匕首,“你敢!”
“谁让你动她?”
少年阴鸷的眸子像死人一样看着她,他手掌的力度大的几乎要掐碎肩膀,赵氏颤抖地抽泣,膝盖早就瘫软。
“我……没有,你快把这刀放下来!混账!”
梁昭的匕首直接划开她的肌肤,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父亲来了,梁昭你这畜生还不快放开母亲!”
梁辉慌了,这个两个月之前还是任由他打骂凌辱的弟弟,怎么敢威胁母亲?
“最后一次,你若再敢伤她,我让你死无全尸。”
收回匕首,梁昭转身,眼神一凝,面对冲向他的打手,三下五除二利索的灭口,梁辉吓得趴在地上蠕动向前,伸手指着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都不屑看他一眼,大踏步快速出了梁府,往清越寺方向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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