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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初见你的第一面,就是我一生坎坷的开始。 她心绞如针扎,紧紧的攥着信,揉碎了一角。 他刚给了她一个盛世烟花,就要离开,再无音讯。 他终是想要万里河山,终是要丢弃她。 大惊大喜跌宕,白冀雪心腔空洞,沉闷郁顿,不知觉手臂上被捞出了一道红痕,她环抱着双脚,无泪的对着越州繁荣,青山翠树。 “我等你。” 国灭殉国,你死我陪。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等你。

第三十二章
“太后到——”
乌压压一群人簇拥着太后,宣华太后凌冽的目光几乎要收不住,看向白冀雪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她的目光却放在了梁昭拉着的手腕上,讽刺道“事到如今,太子还要包庇这一而再再而三谋害皇嗣的人吗!”
“来人,赐鸩酒!”
“谁敢!”
梁昭怒喝,扫了一眼众人,顿时宫人跪满了一屋子,颤巍巍的缩进角落。
“你还未登基,就敢不遵从我的话了!梁昭,你别忘了,你的今日是谁给你的!”
梁昭准备破釜沉舟的话刚到嘴边,太医便唤道“回太后娘娘,殿下,太子妃和皇嗣并未有大碍,略有些胎动,只需按时喝安胎药,稍加调理。”
宣华太后松了一口气,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如今的太子不必以前,若是真的激怒他,恐怕会功亏一篑。
“既然如此,太子也要给杨家一个解释。”
宣华太后起身走向梁昭,硕长的华裙铺设于地,排山倒海的压迫之意席卷而来。
“哀家也退一步,白良娣贬为庶人,赐鞭刑二十,哀家也就不追究了。”
白冀雪冷笑,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与其生不如死的受她们的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
“太后,偷来的东西,你坐得稳吗?夜半三更时,不怕冤魂索命吗!”
“白冀雪!”
梁昭掐着她的手腕的力气更重,一双深渊般苍凉的眸子散发着怒火灼烧着她,他已经没有耐性与她解释,恐怕也不愿与她多说,思量了不过半刻,便轻而易举的说了声“好。”
“呵呵——”
白冀雪凄哀的望着他,喉咙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她用尽全身力气脱离梁昭的掌控,但只会让自己越发疼痛。
梁昭双手钳住手腕,瞳孔中毫无波澜,直到刑狱司的女官拿着鞭子走到眼前,他眸中才流过一丝光。
“梁昭,是我看错你了,是我眼瞎,是我自甘作践!早知今日,我就不该救你……你明知道白家战死的真相,明知道罪魁祸首就站在眼前,还是要颠倒黑白!”
处刑算什么,早在哥哥们被人陷害之死的当日她就应该一脖子自尽,已告他们在天之灵。
“你听话!”
梁昭咽喉发火,满目的隐忍,闭着眼不再看白冀雪看他的眼神,转头过去,早就恢复了太子威仪。
“行,我要,你来执行。”
白冀雪源源不断的火早就烧灭了理智,既然梁昭非要敷衍她,她就一定要撕破脸皮,弄得血流成河,谁都别想好!
“既然如此,太子便亲自执刑。”
宣华太后冷漠的看着白冀雪,“太子,你可要想好了。”
“还差最后一步,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太子,可不要功亏一篑,葬送在一个女人身上。”
梁昭头痛得犹如深壑纵裂,一根根青筋暴跳在太阳穴边,他忍住自己颤抖的手和即将控制不住的怒意,强迫自己拿起了仿若千金重的刑鞭。
四年前,他也受过,被打的没一块完好的骨肉,经脉俱损,皮肉绽开。
“啪——”
出乎意料的一鞭拍打在她瘦弱的脊背上,白冀雪痛得缩成了一团,冷汗直愣愣的冒出来,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儿呻吟。
就是这样,梁昭,我与你,就此恩断义绝。
第二鞭力度不大,也错过了第一次受伤的位置,但琉璃般晶莹得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裳,白冀雪匍匐在地上,众人冷冷的看着她,又惊又怕,又好奇,又惋惜。
她如同被脱了个精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袒露着最脆弱的一面。
第三鞭……第四鞭……
她数着,数着……犹如数着数年前盼着与他见面的日子,回想这段不该留恋的情。
若有来生,梁昭,我绝对不要再爱你,我一定要离你远远地,不要再和你产生任何纠葛,你的爱恨情仇,志向报复,我受不住。
你想做的是天下的王,可我只想要一个一心一意为我的夫君。
“啊……”
直到第五鞭,白冀雪而之后觉捂住下腹,忽而感受到一阵割裂的痛楚,犹如襄入灵魂,炸煎她的灵魂。
“啊,良娣流血了——”
“这怕不是小产了?”
宫人缓过神来,也不敢大声喧哗,梁昭猛地停下来,手抖得扔掉了鞭子,扑向白冀雪,一手摸到了淋漓的鲜血。
“囡囡……”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双手殷红的血,一时间没了主意,豆大的泪从凌冽的眼眸中滚出来,如同一个稚子一般无助的放空。
他干了什么……
他他娘的干了什么……
钻心的疼痛像蛆一样涌进全身,梁昭跌跌撞撞的抱着白冀雪起来,声音歇斯揭底“传太医!快传太医!”
宫人慌张的簇拥着梁昭去了素暖殿,他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浑身都沾满了血,不知道是从伤口上染得,还是从下腹流出的。
“姑娘!”
丹炽半跪在地上,看着已经破损不堪的白冀雪,焦得失了魂。
“太医来了吗!快!”
梁昭拽着太医跑到白冀雪床前,急促的询问了好几遍。
太医紧紧皱着眉,半日都不敢说话。
“殿下……臣尽力……”
“碰——”
梁昭一拳头将他揍得摔去墙边,宛如从地狱里欺凌人间的恶鬼,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若太医敢说一句白冀雪要死了,梁昭就立马要砍死他。
“他娘的,你再说一遍!”
“殿下!”太医吓得跪在地上匍匐前进,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娘娘已经是内虚外伤,伤心欲绝,加之小产,的确是快不行了。”
“给孤开药方!孤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住娘娘的命!”
这般生冷阴寒的嗓音,似催命符,太医极快的开了药方,命人拿去煎煮,不敢再到殿中多待一刻。
“噗——”滚入咽喉的鲜血终是忍不住吐了一地,梁昭无力扶着床阁,看着宫女一盆又一盆血运走,害怕得蜷缩在角落。
他的孩子……
和囡囡的第一个孩子……
没了……
他什么都没了……
“殿下,娘娘已经无恙,日后要好生调养,在不可有今日这般情形了。”这是太医的叮嘱。
“殿下,这是娘娘的汤药,娘娘喝了就能醒来了……”这是丹炽的话。
“殿下,好几个臣子在素暖殿等着您处理折子……”内侍小泉子焦急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梁昭,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三魂失了五魄,跪在床前机械化的重复着一模一样的事情,擦身子,喂药,沾汗,事事亲手。
白冀雪已经昏迷了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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