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带着哭腔,白冀雪泪眼婆娑的唤着他,又收不住眼泪。“囡囡,别哭。”他没有告诉她自己这些令人恶心的遭遇,只给她说了自己被关押灵州两个月。“都是我,若不是我不注意言行,你也不会因为我杀了自己的哥哥。”弑兄。这个憋在白冀雪心中很久的词,终于被她正视。若是被人知道,就算梁昭千万张口,也说不清。“不是你的错!”梁昭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小手,一双幽深的双眼照应着她的无措“我与他本来就有深仇大恨,这一日迟早都会来。”何况,他那日看得清清楚楚,梁耀对囡囡的心思不干净,他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活着。这日之后,梁昭便暂住清越寺,没有事情时两人早晨起床就开始读书,用过午饭之后梁昭就开始教殷子虚兄弟基本的功夫,他们开始很是排斥,后来看见梁昭一日晚间生擒了一只小虎,那佩服激动的心喷涌而出,也不怕苦累,成日就开始练功。说到那只小白老虎,受伤之后白冀雪就把它喂在笼子里养伤,它一身雪白无暇,四肢矫捷,又可爱机灵,她真的是太喜欢了。“这小兽也就现在乖,长大了你一月的饭量,还抵不过它一日的。”梁昭抱着手,不满的蔑视吸引囡囡全部精力的小虎。“你在说我养不起它?”白冀雪不悦娇哼,要是搁以前,她每日浪费的东西都能养活它,但现在的确是有些难度。“我再没本事,你们两个还是能办到的。”梁昭回头,从篮子里扔了一块上好的肉,小虎开始警惕,后闻到肉香,小爪子忍不住接近,凝视着梁昭,迅速将肉叼走。这机灵劲儿,实在是惹人稀罕。从来了这清越寺,白冀雪就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倒真是像桃花源一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再没有人指手画脚,也很是舒心。此地虽处大山深处,虽然清贫幽静,但的确是一个好地方。自端朝建国以来就开始修建,还原了前朝文人风气最繁盛的建筑,雕梁画柱,栩栩如生。这里甚至还有些许前朝孤本遗迹,与主持商量好之后,白冀雪时常借阅品读。这清越寺的主持也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少年,他自小出家,苦修十来年,佛理烂熟于心,且精通推演之术,法名——梵云。他为人沉静和善,文学底蕴浓厚,白冀雪很是拜服。梵云大师虽然不喜人打扰,但是她偶尔去解惑时,总是让她深觉如沐春风,受益匪浅。她有心思让梁昭与大师见一面,但是却怕叨扰大师修行,且梁昭恐怕不喜与佛理有所关联,这件事情便被推诿了。春分之后,百花渐次盛开,山林里蛇虫鼠蚁也逐渐苏醒,在白冀雪几次被蛇吓醒之后,梁昭就搬进了她的房间。就算他睡在外间,也只有一层帘子隐隐约约遮挡住,当夜第一晚她很是不习惯,但梁昭半夜才回房间,她苏醒时,只看见黑衣少年蜷缩靠在房间角落,两只脚并列弯曲,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头。他睡意很浅,感受到白冀雪凝视他时,就已经醒了。“睡不着?因为我在这儿?”少年声音沙哑,询问她的语气却温柔,他把脚往后一瞪,顺着力迅速站起来,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匕首放回腰上,拿起炕上的衣物就要出去。“阿昭!”白冀雪下地,急忙将他唤住。“你要去哪儿?”梁昭急促的抓住她的肩膀,微怒低斥“把鞋穿好,地上凉。”“我没有睡不着,我给你铺一张床吧。”白冀雪被他轻轻抱起来让她踩着他的脚背,她站不稳,惊慌地紧紧粘着梁昭的衣服,“这样睡不舒服。”她指了指梁昭刚刚的睡姿,那根本就不叫睡姿,那只是闲暇片刻。“我没睡过床,我习惯了,不难受。”梁昭默她的脑袋,手臂用力将她抱起放在桌面上。和野兽关在一起,怎么敢睡着?还奢望着在床上睡觉?他习惯了蜷缩在铁栏杆角落里,手持匕首,含着警惕休息。“不行,你要去床上睡。”白冀雪看得清楚,他选好的是整个房间里面最易守难攻荫蔽位置,或许是习以为常的下意识选择,又或者是他不放心自己,但无论如何,都让她难受。“囡囡,乖,回去睡觉了。”梁昭轻哄着,头痛欲裂,对待野兽奴隶他尚且是杀伐决断,但面对白冀雪,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守。“就不行,你今日不去床上睡,我也不睡了!”她赌气从桌面上跳下来,一股子娇蛮脾气。梁昭被她逗笑,只好被她推去炕上,合衣躺下,“阿昭,这里没有危险,没有敌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放放心心的睡觉,好吗?”他的路一直都是腥风血雨,你死我活,白冀雪明白。但他若一直活在危机感里,会更加的暴怒善变,多疑敏感。她不会忘记梁昭动手杀梁耀那一刻的狠厉,那一种已经丧失人性的残暴,其实她也怕。重新躺在床上,白冀雪昏昏欲睡的时候又听见梁昭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还是等着自己呼吸平稳睡着之后,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闭上了眼。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