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吃不喝赔了四日。小泉子实在是没办法,央告沈问卿来劝一劝太子,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沈大人一进门看见了熟睡虚弱的良娣,一拳头就揍倒了殿下。“沈大人,这这这——”梁昭七日不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也没打算还手,抱着头蜷缩在床边,生生受着沈问卿的怒火。“梁昭,你他娘的就是个恩将仇报,没心没肝的畜生!”“自古虎不食子,你他娘的居然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草你娘的,没本事就不要娶她,娶了又折磨她,老子今日就算弑君也要杀了你!”众人都傻眼了,谁知道那一贯玉树兰芝,风流文雅的沈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打的可是储君呐!“沈大人,快住手,殿下快没气了!”小泉子泪流满面,本想着找个人宽慰宽慰殿下,谁知道自己送了个阎王爷过来收命!沈问卿打累了,瘫坐在一旁,气急败坏。梁昭摸了一脸血,无所谓的仰头望天,喃喃道“是我心慈手软,鼠目寸光。”“你还知道自己没用!”说着说着沈问卿又去提着他的领口,恨铁不成钢“你当年一夜破荆州的气魄死哪儿去了!因这些朝政撒不开手,他娘的军权在你手里,还要对那毒妇容忍至今!怎么,这一年软香暖玉把你的志气都磨灭了?”“混账!”梁昭来了气,将沈问卿推到在地,目光狠厉阴鸷,正准备说话时,白冀雪的手忽然动了。“囡囡!”梁昭惊慌失措的下意识先要逃离,他拿着衣摆几下把自己脸上的血擦干净,却看见白冀雪握住了沈问卿的手。“沈大哥怎么在这儿?”她气息微弱,声音似有似无,让人怜惜。沈问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来看看你。”说到梁昭,白冀雪沉默,沈问卿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实在是不敢相信梁昭怎么下得去手,“你要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你阿娘阿爹还等着你。”“嗯,沈大哥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累着了。”她思索了一会儿,唤来丹炽,“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把丹炽带走吧,给她安家也好,让她回家乡也罢,别在我身边带着了。”“姑娘,我不走!”她已经放走了露珠,自己再走,那她身边就再也没有贴心人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宫,一无家室撑腰,二无宠爱,能活几时?“奴婢死也要死在姑娘身边!”丹炽磕着头,泪眼如柱。“你别多想,你是他给我的人,如今我与他恩断义绝,我不愿意看见任何有关他的一切。”“哐当——”屏风外梁昭拿不稳汤药,碎在了脚边,他默默的听着,撕裂一般的痛意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沈大哥,你带她走!”见她情绪上来,沈问卿不敢再激怒于她,连连道好。“我不宜久待,你放心。”沈问卿给她拾好被子,带着哭得如泪人一般的丹炽出了屋子。屋内又陷入了宁静,白冀雪思索再三,瞥眼屏风后面高大的身影,讥讽道“你为何要救我,左右都是一个死。”“谁都不能让你死!”七日未梳洗的梁昭格外的狼狈,适才又与沈问卿打了一架,衣冠四散,早就没有太子丰仪,像个即将被人遗弃的小狗,贪婪又执拗的盯着白冀雪。“梁昭,你别自欺欺人了。从你选择杨氏起,我们就成了笑话……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们都好,你有你的锦绣河山,我要我的安然,我们走错了,就不要步步错了……”他不知道何时走在她床边,偏执的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额头放上去,卑微若尘埃的问“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等等我好不好……你不准走,哪儿的都不准去,”“我等了你十年,我不想等了,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我原以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只要我们互相爱着彼此都能够解决,可不是这样的……是我没本事,被人陷害,被人挖血捥骨也没有自保能力,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今日我们的过错,让孩……孩子丧了命,我不愿明日我们之间会有更大的错。”孩子,是扎根在两人心里深深的刺,白冀雪剖出来,将自己的痛鲜血淋漓的呈现在梁昭眼前。“不可能。”梁昭擦拭着她的泪,偷偷也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眶,沙哑着嗓音郑重的回答她。白冀雪闭眼,转过身去,蜷缩成了一个球,腹部空洞的感觉撕裂者她的神经,窒息般的痛苦如无数根藤条缠绕着。梁昭,不是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是你,是你先弃了我。我不过是你和权势之间的借口,是你掩盖住野心的谬言。今时今日的悔意又能持续到几何?难道不会因为下一个好处再次将我抛弃?就如同将白家弃离一般,果断干脆。梁昭不敢动她,虚弱的站起身来,牵起锦被时大手环绕她的双肩,深深的,颤抖的,嗅了她的发,然后转身离开,径直走出了院子。“咳——咳——”白冀雪抓着床单,情绪激动的大声咳嗽出来,一时间呼吸不过来,脸憋得通红。她的孩子,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她连为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可父母俱在,幼妹尚小,否则,她此刻就该抹了脖子谢罪,以告慰白家数百位英灵的命。梁昭,我不会再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