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全城欢欣鼓舞,灯火高照,庆兴出了一位太子妃。尤其是白家,简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八竿子打不上的亲戚好友也来庆贺。他们打听得真真的,这位太子可是把白家七姑娘疼在了骨子里,下马都要太子亲自接,一步路也不让人家多走。神采飞扬的将领抬着无数奇珍异宝的聘礼先入了白家,太子更是亲自登门拜访,谦虚有礼,从容有度,温和的不像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储君。有人说,那太子曾与七姑娘是邻居,自幼青梅竹马的感情,情深厚重。也有人说,太子就是为了那七姑娘才入得叛军,也是为了她才拼杀出今日成就。外间流言不断,可白冀雪却丝毫不关心,忙着搬家。家中因她即将嫁入东宫,便不打算常住越州,加上父亲任职也快到期,近期就要举家搬迁去京城居住。李氏极不愿意,要是一家人都走了,那么白翎秋算什么?留她一个人在越州?她的意愿已经没有当年举重若轻的地位了,白家照样有条不紊的收拾,在大军开拔之前先入京。搬离京城不过几十年,原先的宅院还在,梁昭和大哥一早让人收拾出来了。白冀雪擦拭着古琴,忍不住拨动琴弦,争鸣悦耳之声扩散整座屋子,梁昭推开房门,退却一身戾气,满身暖意的走进来。“我怎么不记得你会古琴?”她酷爱读书,就算在清越寺四年也时常书本不离手,明明是将军府的姑娘,偏偏没有丝毫武气比起京城书香门第的姑娘也过之而无不及。唯一会的乐器,就是两人五年前在蜀中游历时她跟着一女先生学了一个月的萧。白冀雪低头清弹一首小曲,便收了手,撑在古琴上看他,回想着“前几年学的,本想在你十七岁生辰那年给你一个惊喜,可惜……”他那时候却走了。并排坐在她身边,梁昭环住少女的香肩,一日的烦累烟消云散,心里满足又酸涩,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往后,我日日听。”“你想日日听,本姑娘还不想日日弹!今日没事儿吗?这么早就回来了?”自从两人订了婚,梁昭进她的屋子那就是如鱼得水,再没人敢拦他,潇湘苑毗邻后街,梁昭专门开了一间门,就是为了方便出入,和她吃一顿晚膳。可今日明明才晌午,他就提前到了。“想你就来了。”他如是说道,“再过几日回了京城,就没那么方便了。”“这话说的,倒像是回了京城你就不打洞来找我似的。”她就不明白,都已经订婚了,为什么两个人见面还是要偷偷摸摸,而且每次都不走正门。“娘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天经地义。”低头吻她漂亮的颈脖,白冀雪本能的退开,耳垂自动奉上,梁昭忍不住,含着珍珠般冰冷的耳垂,伸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别闹!”这人是狗吗!每次来都要招惹她!她哪知梁昭二十三年千篇一律苦行僧的生活,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皇室儿郎十三岁知人事,可他没人教,她当年也小,忍着就忍着,可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再忍就不是男人!古琴发出痛苦的声音,珠帘叮当作响,荡漾在空中,架在高桌上的花瓶掉落地毯上,除了她嘴角溢出来的娇柔声,再无其他。“囡囡!”韩氏敲门,见着里面没有动静,便推门而入,“你可知昨日娘的那一盒燕窝放哪儿了吗?”两人瞬间惊醒,白冀雪捶打着梁昭推开他,被压痛得脚发麻软得站不起来,她赶紧收拾好自己的衣衫,扎紧了簪子,回应了一声“没……没见到,娘你是不是忘在妹妹房里了?”“怎么会,我当日就来了你这儿,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把窗户管得这样紧?”站在外屋的韩氏疑惑地推开窗,没见到女儿,便叫不停蹄的往里屋走进来。眼见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冀雪心跳到了嗓子眼,全身都是软的。梁昭慌乱中提到了椅子,疼的龇牙咧嘴,这里屋根本无处可去,他一个大男人根本没法藏!“那儿!”白冀雪指了指她的衣柜,悄悄打开,一边推搡着他进去,一边对娘说“娘,你别进来,我在穿衣服!”“白冀雪!我是你夫君!堂堂太子……”作何要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嘭——”柜门关上,白冀雪随便套上一件外套,对着镜子用胭脂粉饰了红痕,笑眼盈盈的走出去“那燕窝怕不在我这儿。”“你换什么衣服?”知女莫若母,白冀雪今日有些不对劲,皱眉问。“刚有个小丫头打翻了茶盏,湿了我一身……一盒燕窝而已,丢了就丢了,还要您来找?”说道正题,她也没发现白冀雪的搪塞,正脸道“若是寻常,我还能来过问啊?那是给老太太的血燕,稀罕的紧,昨儿的确是我拿出来的,但不知道怎的今日就找不到了。”“那盒子是黑木雕的彩凤祥云,不太常见,你好好找找。”梁昭无奈的佝偻的高大的身躯,困在衣衫中,他暗自想着,若是他们成婚了一定给她打造一间比齐墙高衣柜!白冀雪佯装困意摊在韩氏肩膀上,呢喃“行,我再找找,阿娘我想午睡,您快去其他地方找找吧!”“懒虫!看你以后嫁去东宫可怎么办!”若是可以,她才不愿意女儿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娘走了,白冀雪关好门,直奔回衣柜将梁昭解救出来。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叹然呻吟,不满的看着她,“你是想谋杀亲夫啊!”“亲个鬼!还没进门呢,谁让你做贼心虚。”梁昭败了,委屈的靠在衣柜旁不起身,他越发觉得囡囡有做母老虎的潜质,可自己亲手宠出来的性子,跪着也要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