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高振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晚上十点半。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而又沉重的哈欠,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奉命来县医院住院部监视罗亚芳已经十几个小时了,说句大实话,他实在熬不住了。 虽然马玉磊已经答应再派一个人来,两人轮流值班,可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高振原有几次想打电话催问一下,就在手指按键的那一瞬间,却停住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马队长很忙,自己不知轻重地胡乱打扰,恐怕不太好。 于是,独自一人咬牙苦苦支撑了十几个小时。 今天下午,罗亚芳突然发起了高烧,还呕吐不止,惊得主治大夫叶天东手忙脚乱一身冷汗。 几个小护士又是打针又是输液,直到晚上七点多,才算稳住了病情。 叶天东松了一口气,嘱咐道,你是病人的弟弟,一定要看护好你姐姐。 高振原咧了咧嘴,心想,他娘的,我一个人民警察居然成了这个臭婆娘的亲弟弟。 尽管心里对这个称呼一百个不高兴,但还是点头很痛快地答应了,请大夫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姐姐的。 叶天东走后,同病房的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很好奇地问,你是她弟弟? 高振原瞥了一眼睡的又香又甜的罗亚芳,鼻孔里有点不高兴地嗯了一声。 老女人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神色,意味深长地又问,你姐夫呢? 高振原有点厌恶地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就扭头走出了病房。 唉,十点半了,趁她睡熟的这个机会,我也小憩一会儿。 就这样,在这个夏天的闷热夜晚,他靠在座椅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许是太累了,高振原睡的很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被一声尖叫惊醒了。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五步并作两步,如旋风般地冲进了病房,顿时惊呆了。 罗亚芳不见了,床上空荡荡的。 旋即,高振原又转身跑出了病房,站在楼道里东张西望四处搜寻。 这时,又传来了一声更加刺耳的尖叫,犹如鬼嚎,传遍了整个走廊,令人毛骨悚然。 高振原却冷冷一笑,对慌里慌张跑过来的小护士说:“你赶紧去一趟女厕所,把她搀扶出来。” “你说啥?” 小护士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两眼惺忪地问:“病人咋在厕所里?” “让你去,你就去,去了就知道了。” 小护士见对方目露凶光如同凶神恶煞,吓得不敢再多嘴,转身就跑进了女厕所。 很快,她也惊叫着跑了出来,神色非常惊恐地喊叫道:“你姐她、她” “她怎么了?” “她趴在地上,死了。” “啊?” 高振原急匆匆冲进女厕所,见罗亚芳趴在地上,半张着嘴巴,紧闭双眼,额头上还流着鲜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急忙背起这个姐姐,返回病房,又厉声吩咐道:“还不快去叫叶大夫?” “嗯。” 小护士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答应一声,就慌慌张张地跑出了病房。 看着神志不清的罗亚芳,高振原神情很冷峻,心里充满了又是生气又是可怜的混合情绪。 心想,半夜三更的,上厕所的时候也不小心,竟然摔成了这样子。 时间不长,叶天东就急匆匆赶来了,经过一番认真检查,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说:“病人突然受到了惊吓,暂时昏迷过去了,受了点皮外伤,不要紧的。” 安顿好罗亚芳之后,他又把高振原叫进了医生办公室,语气很严肃地质问:“你咋不陪你姐去?” “我一个大男人,咋好去女厕所?” “你姐夫呢,这几天咋一直没有露面?” “我姐离婚了。” “那你母亲呢?” 高振原顿时一愣,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嗫嚅了半天,才小声说:“我妈有病,腿脚不灵便。” “你再没有姐姐妹妹了?” “有是有,可他们都挺忙的,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叶天东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病人晚上去厕所,一定要有人陪护。” “记住了,叶大夫。” “我们这里去年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次幸好发现的及时。” 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不然,也许就危险了。” 高振原心想,罗亚芳什么时候去厕所,她又没有提前告诉我。 为了这个臭婆娘,我成了钻进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窝囊气。 叶天东说的这个事情,高振原是知道的。 去年腊月里,住在这层楼的一个叫柴新菊的城里女人半夜突然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女厕所里。 他杀还是自杀,谁也弄不清楚。 时至今日,这个案子也没有侦破,成了一桩悬案。 走出医生办公室后,见两个小护士一左一右地陪在罗亚芳,高振原才略微放心了。 站在楼道里,一股凉爽的夜风袭来,他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 心想,马队长让我充当她的弟弟,一刻不离地监视这个臭婆娘,到底葫芦里装的是啥药? 他揉了揉眼睛,又点了一支烟,想给自己提提精神。 看来,今天晚上是睡不成觉了。 就在他暗自感叹之际,身后突然响起来清脆的笑声,旋即又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小高,你站在这里唉声叹气,发什么愣?” 高振原急忙回头一看,见是沈云,顿时来了精神,笑着反问了一句。 “你半夜三更地不好好睡觉,跑来医院做啥,得了梦游症?” “马队长让我来替换你。” “你啥时候成刑警二中队的人了?” 沈云嘿嘿一笑,有点得意地说:“今天下午,马队长把我从城关派出所调到刑警二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