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叫喊混合着怒骂的声音,回荡在石门这个小山村的夜空,很清晰响亮。 幽黑的苞谷地里,苏峻有点疑惑地问:“这伙人是啥人,气势汹汹的,看样子来头不小呀。”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峻心想,莫不是刚才在半路山被我暴打一顿的那两个小伙子带人复仇来了? 俗话说,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 混过社会的人都知道,像这样今天你打我明天我又打你的事儿,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很稀松平常了。 这时,有几个黑影翻墙而出,分头四下里仓惶逃窜。 其中一个黑影慌不择路,纵身跳下半米多高的土坎,一头钻进了包谷地,把正在观察动静的张占军苏峻吓了一大跳。 两人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像受惊的野兔一样向苞谷地深处窜去。 朦胧的月光下,村子里响起了一片凌乱尖锐的叫喊声。 “快追,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再跑我就开枪了。” …… 两人窜出包谷地,又沿着一条土路折回村子里,七拐八绕了一大圈,才贴着墙根来到了出租车前。 苏峻喘了几大口粗气,说:“好险呀,差一点就当了替罪羊。” “快上车。” 张占军的话音还未落地,就听耳边响起了凌厉的暴喝声。 “警察,别动,抱头蹲下。” 旋即,几道强烈的手电筒光柱紧紧笼罩住了他们两人。 几个警察举着手枪从四面包抄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动作很麻利地将他们铐了起来。 有人还不忘嘲讽了一句,“半夜三更的开车来赌博,还想开车逃跑?” 张占军心里一紧,情不自禁地暗暗叹了一口气,完了,全完了。 他妈的狐狸没有抓住,反倒惹了一身骚,真成了替罪羊。 这时,苏峻有点不服气地分辨道:“我们是来找人的,又没有赌博。” “嗨,你还是背着牛头不认账。” 一个身材魁梧的看似是个领导模样的警察气势汹汹地大声说:“你没有赌博,那半夜三更的乱跑啥?是不是想偷东西?” “我、我......” “你还我我我什么呢?” 对方一挥手,两个警察你推我搡,强行将苏峻塞进了出租车里。 见此情景,张占军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新上任的顾秉清顾大所长想通过抓赌来树立自己在北滩乡的威信。 眼下,别说自我分辨了,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经验,他怀着又悔又恨的复杂心情,垂头丧气地主动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直到东方破晓,走进北滩派出所里,他的这种心情依然很浓重。 与之相比,苏峻倒显得无所谓,一脸的轻松不在乎。 他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那几个赌博客,少许,冷声问:“你们是哪里人?” 一个脸色黝黑的汉子指了指其他几个人,说:“都是石门村的。” “你认得吴发荣不?” “咋不认得?他是我多少年的老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 苏峻见有机可乘,又紧接着问:“昨晚上他是不是也赌博?” “老吴是个老赌贼,哪回赌博能少了他?” “那他咋没有被警察抓住?” 汉子笑了笑,说:“老吴天生就是个机灵人,警察冲进来的时候,他趁着混乱翻墙逃跑了。”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个肥头大耳的汉子插了一句话。 “老曹你不知道,老吴要不是一头钻进了我的苞谷地里,他这会儿跟你我一个球样子,也蹲在这里了。” 这句话惹得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无奈而又快活的空气。 苏峻想,原来昨天晚上钻进苞谷地里的那个汉子就是吴发荣。 要是早一点知道,老子当时就抓住他了,还能让他轻轻松松地逃过这一劫? 只可惜我不知道,才让吴发荣这个狗东西逃之夭夭了。 这时,老曹有点好奇地问:“兄弟,你找老吴有啥事儿?” 苏峻冷笑着说:“除了找他赌博,你说找他还能有啥好事儿。” “看来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对,你和我是有缘人。” 就这样,苏峻和他们因为这件事儿聚在了一起,又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话题而很快熟悉了,谈天说地,很热闹。 他们几个东拉西扯说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的时候,张占军阴沉着脸坐在地上,一直没有说话。 吴发荣跑了,就像煮熟的鸭子飞了,飞的不见了踪影。 大哥千叮咛万嘱咐的期望落空了,这让他有一种内疚的感觉。 唉,懒人不出门,出门是非多,这句老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就在他暗自感叹自己运气不好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警察推开门,冷眼扫视了大家一眼,冷声问:“谁叫袁文海?” 那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赶紧应了一声,“我就是。” “你跟我来一下。” “嗯嗯。” 袁文海很利索地站起身,小步颠颠颠地跑出了屋子。 老曹看着他的背影,用酸溜溜的口气说:“老袁的小姨子在派出所,他被放出去了。” 苏峻一怔,追问道:“他小姨子是谁?” “还有谁呢?就是咱们北滩乡最漂亮最风骚的那个女人呗。” “沈云?” “嗯,是叫沈云。” 苏峻有点糊涂了,问:“沈云咋就成老袁的小姨子了?” 老曹哈哈一笑,不无揶揄地说:“老袁的婆娘姓沈,跟沈云是一个沈。” 见他如此解释,苏峻忍不住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