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自家空荡荡的大院,张慧兰目光呆滞,眼泪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短短十几天里,唯一的儿子突然说没就没有了,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看着陈旧而略显破败的屋子,她触景生情,疲乏而又伤心地坐在堂屋门槛上,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重气。 陈积英端来一杯开水,递给母亲,安慰道:“妈,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认命吧,保住自己的身体要紧。” “唉,尕英子,你不知道妈心里的苦呀。” “再苦再累也没有人理解,这都怨咱们的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积英心想,吴发荣这个该死的老鬼老杂种,这些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打了多少遍电话,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气得她用人世上最恶毒的话不知道咒骂了丈夫多少遍,但还是不解心里的那股愤恨。 试问,天底下还有如此无情无义没有人性的瓜女婿吗? 今天上午,那个叫马玉磊的刑警队长来到县医院,亲手把五万块钱交给了她。 说这是宏达公司的老板杨家胜给死者陈积德家属的赔偿补助金。 看着这一沓沓红色的百元大钞,张慧兰母女再也忍不住了,当场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们知道,这是陈积德用命换来的。 马玉磊走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最后一致决定立刻出院回家。 就这样,她们回到了野麻滩。 张慧兰喝了一口水,说:“尕英子,我的病好了,你今天就赶快回家里去。” “我想在你这儿多呆两三天,陪陪妈。” “唉,吴发荣这个天杀的跑地没有了踪影,你家里乱的怕快成猪圈了。” 在她住院的这些日子里,同病房的那个老女人的女婿隔三差五地提着各种营养品来看望丈母娘,嘘寒问暖,比儿子还要亲。 可自己的女婿吴发荣自始至终也没有露一面,令张慧兰很伤心。 在母亲的再三逼问下,陈积英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最后,咬牙切齿地恶狠狠地骂了男人一句,真是个良心叫狗吃了的老杂种。 听完女儿的这番话,张慧兰觉得心凉凉的,就像冷水里浸泡了半天。 “尕英子,你要是再不回去,地里的苞谷恐怕被人偷完了。” “偷完就偷完了,总没有你的命值钱。” 张慧兰又叹了一口气,催促道:“妈的病已经好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见女儿还是有点犹豫,又说:“你去把家里安顿好,地里的苞谷掰完,再来陪妈。” “那好吧。” 说完,陈积英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恋恋不舍地叮嘱了母亲几句,才骑上自行车走了。 野麻滩在哈思山的西端,而石门村在东端,连接两者的就是那条狭长而又幽深的山沟。 中午的阳光明晃晃地炙烤着大地山川,山沟里没有风,如同蒸笼一样。 走了不长时间,陈积英就浑身湿透了,觉得胸膛几乎要爆炸了。 她只好推着自行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盯着烈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就这样很艰难地走了一会儿,见路边有几棵树,便坐在树荫下休息。 自从嫁给吴发荣之后,这条山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吃力。 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和白花花的太阳,心想,今年大旱,家里没有人,那十几亩苞谷地没有及时浇水,可就遭殃了。 她又不由自主地怨恨起了男人。 吴发荣这几年沉迷于赌博,不知道输了多少钱,弄得家里连个摩托车也买不起,每次回娘家只能骑自行车。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当年也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嫁了这么一个既不能算铜也不能算铁的锁子铁。 就在她连连唉叹自己命运不幸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后面疾驰而来。 眨眼间就来到了她面前,将停放在路边的自行车撞倒了。 陈积英急忙跳起来,挡在小轿车前面,厉声喊道:“快停车,快停车。” 小轿车停了下来,下来一个留着寸头的小伙子,看了一眼倒翻的自行车,又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对方。 陈积英扑到对方面前,气呼呼地连声说:“你撞坏了我的自行车,要赔。” “大姐,你要多少钱?” “五十块。” “这有点多了。” “不多,一点也不多。” 小伙子嘿嘿一笑,说:“我身上没有一分钱,咋赔你?” “那你现在就修好我的自行车。” “我只会开车,不会修车。” 见他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陈积英愣住了,说:“你也是个老板,咋会没有钱呢?” “大姐,我有急事儿,忘了带钱。” “反正我不管,自行车是你撞坏的,你就得赔我。” 小伙子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笑嘻嘻地递给她,说:“你先别急,喝口水咱们再慢慢商量。” 陈积英接过水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心里立马觉得清凉了许多。 问:“你撞坏了自行车,你说该咋办?” 小伙子环视了一眼寂静的山沟,很爽朗地说:“不如这样吧。” “哪样?” “把自行车放在我的车上,大姐你也坐上,我们去找个修车的地方,咋样?” 见他这么说话,陈积英心想,这么热的天,我正好骑不动了,不如坐他的小车,便说:“这样也行。” 旋即,又有点不放心地说:“你一定要修好我的自行车。” “你放心好了,大姐,我肯定会给你修好的。” 说着话,小伙子把自行车放在后备箱里,又打开车门,很客气地请陈积英